下雪了。
霍谊终于舍得起来。他在A国住得偏南,很久没有见过下雪,一见到雪就兴奋极了,随随便便穿了下衣服便要往外面跑。
齐斯嘉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他拉回来,让他把袜子换成带绒的,好好穿上鞋,又加了一件带长长兔子耳朵的毛外套。
霍谊眼睛还不停往窗外瞄。他的头发长了很多,又没有去剪,刚起床还乱糟糟的。齐斯嘉给他梳了梳,扎了一小揪起来。
武装完毕,齐斯嘉满意地揪了揪那个小尾巴,告诉他可以出去了。霍谊也学着他摸摸小辫子,嘿嘿傻笑一声,眼睛亮亮地问他:“我好不好看呀?”
霍谊脸小皮肤白,这样扎着头发,又穿着颜色可爱的衣服,简直秀气得不得了。齐斯嘉心里不争气地猛跳一下,把兔耳帽子拉起来,给他罩上,才说:“好看。”
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第48章
霍谊整个人裹得圆滚滚的,手上戴了手套。出了门,地上覆盖着一层白雪,霍谊蹲下,很新奇地盛起一捧来,但这样感受不到触感,想摘了手套去摸。
齐斯嘉及时制止他:“到时候冻到了有你哭的。”
“就摸一下也不可以吗?”
“摸一下倒是可以,”齐斯嘉道,“但是它碰到掌心的温度会融化。”
霍谊不介意这点小细节,得到许可后开开心心地脱掉,刚刚焐热的手往地上一摁,感觉雪都细细的,不由得欢快笑出声。但很快他的手就被融化的雪水沾湿,齐斯嘉及时抓起来,风一吹,霍谊抖了抖。
“手上冰冰的……”霍谊蹲着往他这边凑,“嘉嘉给我挡风!”
齐斯嘉无奈地半蹲下来,拿纸把他的手擦干,和他掌心相贴,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他教训道:“懂了没?不要乱摘手套。”
霍谊又问:“可以堆雪人吗?”他很有斗志地喊,“我想堆嘉嘉这么大的!”
这么点雪,堆不起来大雪人。齐斯嘉挑挑眉,搓了两个圆球起来,垒在一起示范给他:“只有这么大的,或者更大一点。”
这和自己的目标实在差太多了,霍谊不相信,垮着小脸说他骗人。齐斯嘉让他不信就自己试,盯着他玩了一会儿,又扯他进房吃早餐。
“吃完再玩,你还有一天呢。”齐斯嘉敲敲他的额头,转头又小声叮嘱吴妈,“多盯着他点,别玩太多感冒了。”
霍谊哪知道他这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迫不及待吃完就又往外面钻。齐斯嘉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不舍地把齐斯嘉送走,接着就拖着吴妈,一起干活。
雪下了一天。午休的时候齐斯嘉收到电话,接起来就是霍谊委屈的声音:“雪人欺负我!”
齐斯嘉差点没在部下面前笑出来,快步回了办公室,关门,回道:“怎么欺负你了?”
“我刚弄好它的头,身子就融化啦!”霍谊呜呜道,“我把身子弄好,头又融化啦!”
齐斯嘉改成视频通话,霍谊把镜头转过去,要他看看雪人是怎么欺负自己的。结果霍谊一转过去,发现这次头和身子一起融化了,顿时生气得不行,嚷道:“我不和雪人玩了!”
齐斯嘉看着他的成果。这个雪人看起来倒不仅是圆球,在球的基础上还加捏了一点横干,看起来像是四肢。头的那部分还要更精细,竟然能做得五官俱全。
他啼笑皆非:“你把雪人做成这样干什么?总要融化的。”
霍谊被问到这个,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很丧气地说:“我要一个嘉嘉这么大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抱它啦……”
齐斯嘉今天比预定的早了一小时回去。他到家的时候,霍谊已经不在院子里,多半是被吴妈拉回屋内喝暖身的汤了。他没有马上进门,先是去看了霍谊的战场,还留着不少遗迹。
他很心软地蹲下来拨弄了一下。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进屋。霍谊听见他回来噌噌跑下楼,扑在他怀里,要迟来的安慰。
齐斯嘉却神神秘秘地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带到院子里来。
手拿开的时候,霍谊还有些不解。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齐斯嘉拉着他蹲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白色的亮光顿时照亮地上的东西。
“我没你那么厉害,还能捏五官,”齐斯嘉若无其事地说,“两个小雪人当礼物,开心了没?”
那两个小雪人都只有手这么高,紧紧地挨在一起。霍谊凑近了看,还能看到略大一些的那个侧着身,两只细枝充当的手仿佛正抱住另一个雪人。
霍谊一下子心花怒放,猝不及防转头把齐斯嘉扑倒在雪地里。他又俯下身去亲了齐斯嘉一口,两个人一起陷在柔软的雪地里,大声回答:“嗯!”
第49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平安夜。齐斯嘉本不爱过节,但霍谊前几年都待在A国,提前几天就开始对着日历期待。齐斯嘉觉得给他一种习惯的感觉也好,决定还是庆祝一下。
他买了圣诞树和各种挂饰,平安夜当日下午运到,把霍谊惊喜得围着它跑了好几圈。
齐斯嘉傍晚回来的时候,霍谊就拉着他,两个人一起动手装饰。
买圣诞树竟然还送了一点小礼物。霍谊别着苹果发卡,露出一半光洁额头,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齐斯嘉陪着他瞎玩,把各种星星礼物小彩灯都挂上去,最后由霍谊把捧心的天使装到最顶部。
但,圣诞树太高了。
霍谊踮着脚,努力抬手也够不到顶端,有点气恼,跳了两下试试。齐斯嘉赶紧把他拉走省得他把圣诞树碰倒,教育:“你拿个凳子踩不就好了?”
“这是我和嘉嘉一起做的,拿凳子的话就输啦,”霍谊对着他张开双臂,“嘉嘉抱我嘛!”
他时常会有一些奇怪的执着,这个算一个。齐斯嘉只好抱他起来,艰难地把天使装上去,霍谊一成功就高兴得欢呼扬手,差点两个人一起摔下来。
吴妈给他们端来苹果,一片片削成小兔子形状。霍谊最近不爱看电视了,更喜欢玩手机,下了一大堆游戏,和齐斯嘉一起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
齐斯嘉像不开明的妈妈一样,一天只准他玩两个小时,其他时间得去学习或者做些别的,反正不能总对着手机。现在难得有两个人坐在一起玩的机会,齐斯嘉又不会教训他,霍谊一时得意忘形,连着过关两局。
他挺起胸膛,等着齐斯嘉夸自己。
齐斯嘉拿过他的手机,要他看好,自己飞快地高水平过了三局,连体力都没耗。霍谊看得呆呆的,看着屏幕上不间断的连续十几个自动消除,开始缠着他要他教自己。
平安夜就这么度过了。齐斯嘉也不打算和他熬过十二点什么的,总归是外国人的节日,到了日常上床的点就没收霍谊手机,洗澡睡觉。
霍谊还要抗议:“我要和爸爸哥哥说圣诞快乐的!”
齐斯嘉:“这个明天再说,他们会更开心。他们不过这个节,可不想看到你晚睡。”
“那,那我要和西西说!”
齐斯嘉揉他的脸:“我们和A国有时差,乔医生那里现在才中午十点多。好好睡觉,明早起来,乔医生就正好在守夜了。”
霍谊不得不乖乖听话,上床先抱了抱戴上圣诞帽的大熊,然后一本正经在床头挂了袜子。齐斯嘉等他睡着后,往袜子里丢了一个小礼物,这才也睡下。
霍谊第二天起得早,先是发现礼物,开心得在齐斯嘉肩头狂蹭。起床后他又依次给爸爸和哥哥打电话,说圣诞快乐。
最后轮到乔西,霍谊满怀期待地拨了号,电话嘟嘟过四十秒,对面却没有接。他执着地又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委屈地仰头说:“西西不理我!”
齐斯嘉看了看时间,安慰他:“可能乔医生没守夜,直接睡了呢。我们等晚上再打,那时候他们白天了,肯定醒了。”
霍谊乖乖地等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又开始打电话。
这次倒是等了一会儿就拨通了。他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大喊道:“西西,第三个平安夜快乐!”
对面安静了几秒。
霍谊又说了一句:“西西?”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出来,低笑:“原来是你啊。”
霍谊电话开了免提,捧着电话疑惑地歪歪头,一句“你是谁呀”还没问出口,对面就一阵杂乱的响声。
乔西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甚至还有些破音。霍谊这是第一次听到乔西失态的低吼:“谁准你接我电话的?滚!”
第50章
在乔西吼了那一声后,电话马上就断了。霍谊捧着手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六神无主地看了齐斯嘉一眼。
齐斯嘉只能安慰地搂一下他。霍谊着急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西西!”
这个他怎么知道。但为了让霍谊放心,他硬着头皮一脸镇定地说:“你看,你和乔医生认识那么久,他是不是一直很厉害?”
霍谊点点头。
“他是不是比你厉害多了?”
霍谊又点点头。
“那你就别操心了,”齐斯嘉抚摸他的头发,“他会处理的。我们晚一点再给他打电话,嗯?”
霍谊姑且信了他,很担心地抱着手机等,连游戏都没心思玩。电视上画面不停播放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每隔十分钟就要打一次,但再也没有拨通过,最后齐斯嘉的安慰都不管用了,霍谊慌张地扯着他的袖子说:“一定是有坏蛋欺负西西了!我要去找西西……”
乔西人远在国外,齐斯嘉对他的傻话毫无办法,只能姑且应付他说再等一晚上,明天还联系不上乔西的话,再想办法找他。霍谊眼泪汪汪地被哄去睡觉了,破天荒地不要他抱,要他等会再试试打电话。
齐斯嘉坐在外面沙发上,一边处理公事,一边时不时瞄一眼手机。
他想起乔西走前的异样,心里其实很纠结,毕竟乔西是个成年人了,这件事属于对方的私事。说实话,他不该管这么多,但为了霍谊,他又不得不管。
谢天谢地,霍谊睡了半小时后,乔西总算打了电话过来。齐斯嘉迫不及待接起来,听见乔西在对面说了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的声音比之前还哑,仿佛十分憔悴疲惫。然而这其中又带着一点别样的气息,听起来让人心底酥麻。齐斯嘉分心了一下,问他发生什么了,他却避开不谈,三两句话扯开话题,表示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想说,齐斯嘉也不能追问,只好说:“如果有我们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乔西轻笑一声:“谢谢,”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代我向小谊说一句,圣诞快乐。”
齐斯嘉和他又说了几句话。乔西问了霍谊的情况,得知没有异样后,才安心下来。
电话的最后,他犹豫着提醒:“你要记得陪着小谊,不要有留他一个人的时候。”
齐斯嘉察觉到什么:“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乔西道,“年底了,麻烦事很多,注意安全。”
他这几句话仿佛别有深意。不过霍谊平日里不爱出门,待在家里也总有吴妈照看着,齐斯嘉虽然有点在意,但也没多在意。
霍谊知道他和乔西说上话了,乔西还祝自己节日快乐,埋怨他为什么不叫自己起床。齐斯嘉骗他,说他睡得像小猪一样,这才把他搪塞过去。
圣诞节再过没几天,这一年就过去了。公司办了个跨年晚会,齐斯嘉作为上层人员,必须和他爸一起参加,但实在呆不住,参加到一半就偷溜回来。
这种时候他才舍不得多留霍谊在家,吴妈跨年得回去,就等着他回家交接。到家的时候,吴妈骑上小电动走了,齐斯嘉则带霍谊出门。
他有过前女友,自然也有在这种时候和恋人一起庆祝的经验,早早就规划好行程,先带霍谊吃了顿浪漫的晚餐,接着又带他到江边散步。霍谊觉得很新鲜,牵着他的手不放开,和他靠得紧紧的。
周围人不少,他尽量避开了和其他人接触。霍谊似乎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和他亲近很有成就感,一直开心地笑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在人潮中与他说悄悄话。
“嘉嘉,”霍谊指着远处在黑暗中烁烁生辉的摩天轮,“我记得它,我要坐那个!”
电视剧里的常见地点摩天轮,霍谊对它好奇很久了。齐斯嘉如了他的愿,带他到那个游乐园里,还先问他要不要玩别的项目。
游乐园里人更多,有父母带孩子,也有小情侣卿卿我我。霍谊看着其他看起来很可爱的游乐设施,犹豫不决,和齐斯嘉手拉着手,一个个参观过去。
齐斯嘉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他反应很迅速,一手牵着霍谊,另一只手就拽住那个撞自己的人。
这种地点总会有些手不干净的人,他见多了,自然有经验。这次抓住的是个小孩,看起来就跟普通小孩没两样,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的面黄肌瘦以及衣服脏污。
齐斯嘉愣了一下,霍谊见他突然止住脚步,很疑惑地凑过来:“怎么啦?”
“等一下再玩,”齐斯嘉道,“你打个电话,叫警察过来。”
他觉得这小孩有些奇怪,还是把人交给警察为好。如果这小孩有家人最好,就领回去批评一顿,万一是被拐卖的,那就当顺手做件善事了。
霍谊乖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没想到这时候那孩子直接尖叫起来:“坏人!有坏人抓?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盼遥。 ?br /> 霍谊手机差点被他吓掉了,受惊地看着他。那孩子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引来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齐斯嘉一个不注意手没抓紧,他就一溜烟窜进人群里去。
“……”齐斯嘉干瞪眼。
后赶来的园警跟他们道歉,说这孩子是惯犯了,今天一个没注意才又让他偷溜进来。齐斯嘉就当跨年去去晦气,不浪费时间,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给霍谊买了个小点心,两个人上了摩天轮。
霍谊咬着小勺子,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摩天轮慢慢转动,升到顶点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牙齿上咬着个爱心形状的巧克力,乖乖地仰起脸,自觉闭着眼睛。
齐斯嘉被他可爱得不行,靠近他,顿了几秒低下头,分走巧克力的另一半。
两个人就像俗套爱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在摩天轮升到顶端时,在绚烂的彩光下,接吻了。
第51章
霍谊的生活能力相比以前好了很多。刚来的时候,他连茶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在冒蒸汽的水是热的,如果生活残障能力评分,他大概能得9.5分。现在他学会了烧水,学会了做一点家务,和吴妈一起呆在家里的时候还会笨拙地给她打下手。
很多他原本害怕的东西,现在害怕的程度都减轻了。他跨年夜敢和齐斯嘉出门玩,也能在很多人在场的时候不说话,装出正常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齐斯嘉仍不敢放他一个人待着。这几天吴妈走了,放假的时候还好,但等收假了该去上班了,齐斯嘉就犯愁了。
不方便临时另外找人照看他,又不能自己一有事就把他送回霍家,显得自己这个伴侣很没用。齐斯嘉考虑了很久,最后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上班?”
霍谊呆了一下,点头如捣蒜。
齐斯嘉自己一间办公室,还有小隔间,大部分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霍谊在办公室里可以放心地玩。这天晚上他就准备得很兴奋了,不断问齐斯嘉上班好不好玩,上班要做什么呀,然后掰着手指数,往自己的耽美文库里装了一堆东西,最后鼓鼓囊囊的都塞不下了,旁边还坐着一只新的小熊玩偶。
他求助地看齐斯嘉:“小熊进不去……”
齐斯嘉把小熊抓起来,塞进他怀里:“你抱着就可以了。”
假期第二天,员工们总会来得比较晚。为了不让霍谊被太多人看到,齐斯嘉特意提早了出发时间,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
已经到了的员工看着他面无表情走进来,面无表情跟他们说早上好。与这个漠然形象不符的是,他一手提着个包,身后还走着个抱着小熊的漂亮青年。
青年靠他靠得很紧,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敢抬头看其他人,两个人一起快步进了办公室。
外面安静了几秒,接着爆发了低声的讨论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