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卿在树上打坐,转动身上的法器晶石,好复原碎裂的内灵。昆仑弟子等了一茶盏见没有龙出现,又再一次攻击护法阵,数番攻击下,龙啸声震撼山川十余里。
半个时辰后,明月卿服了两粒雪露丹和明家独门丹药,随即跳落在入口前,手紧紧握着剑柄。
一个银发缟衣指着白剑的男子,渗透出狠辣的杀气。
明月卿跑了几步,直飞向前,白刃横扫,泥地炸开十数个窟窿,闪光冲前,他喝道:“太寰日光月照皆净尘!”
伏魔院弟子被月灵力重重打落上身,连退十数步,迅即包围着明月卿。徐冲道:“居然用灭邪咒语来侮辱我们?”
明月卿双肩冷笑得抖动了下,不等他们发力,右腕提起抖动着喝道:“太寰灵灵正道正天下!”站不稳的几个昆仑弟子被轰飞出十数丈,其余昆仑弟子以剑尖吐出猩红光芒去到明月卿。
寂灭术多用,其实也是伤身心的法术,游走在禁术边缘。以前的江湖,若非迫不得已都不用寂灭术。明月卿见他们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心内悲叹一声,右臂一挥,分裂百余剑刃,成为剑屏包挡去寂灭术。
剑屏围着明月卿走动,剑刃偶尔扑前,偶尔挥斩,明月卿在昆仑剑阵中不断来回瞬移步伐,趁着空隙,一剑刺入昆仑弟子的心口去。
诡异的走动,昆仑弟子剑阵一时散开,他们再次排成一列,默默念着咒语,运动着身上的晶石,准备寂灭明月卿。
明月卿施上生死经的真气,他双手一挥,剑屏分散,向前刺去昆仑弟子。剑刃成光窜入心去,昆仑弟子感到一阵寒气入骨,要发出的寂灭术突然散尽,感到法力流失大半,剑尖吐出零星火花。
明月卿嗤笑道:“本尊使出法术封锁了诸位的法力源。都是男儿汉,实打实战,好让本尊开开眼界,昆仑武功究竟什么回事。”他的天阙剑指着地上逐步向前走,昆仑弟子唯有手握法剑,挡着明月卿的攻击。
《映月剑》若冰寒流泉,源源不绝,剑招虚实并置,剑风狠辣如雪霜扑脸。白刃撩错劈斩,沉隐大气,耍出来又不同于当年的气度。明家剑招化解着昆仑弟子变幻多端的剑招。
天阙剑连续戳入昆仑弟子的心、喉去,下盘又是重重一踢,鬼魅般的身影,渐渐染上殷虹血斑。
余下两个昆仑弟子齐齐扑前,两剑架在天阙剑上,明月卿运动着内力,右臂一沉,狠狠撞开他们的剑,趁虚横斩他们的腹部,再横割咽喉。昆仑弟子登时头仰起,口吐鲜血,倒地死去。
明月卿重重调息呼吸,却见头上有两道黑旋风和乌云。乌云散下,是一列昆仑弟子,明月卿跳入护法阵内,等待护法阵先虚耗昆仑法力。
又一列昆仑伏魔院弟子和伏魔长老降落,见到明月卿诛杀了同门纷纷抽出护法器冲击着护法阵。
龙啸一哮,震耳欲聋,昆仑弟子张望着四周,有感只是警示作用,继续耗着法力击破护法阵。护法阵泛着水汽波粼,红光反弹去天上,天上一百道晶亮闪电蜘蛛丝网般击打着,雷声四起。
几个昆仑弟子小声道:“难道龙真的来了?”
明月卿有点想念阳镜清,阳镜清知他杀光昆仑弟子,一定会生气吧?
一昆仑长老举起法器,引导一陨石落在护法阵去。护法阵依旧守着太阴山一带范围,长老连接射落,护法阵最终撕裂。
昆仑弟子跳入撕裂口,明月卿右腕一转,天阙剑挥出红光,右臂来回封锁着昆仑弟子进攻。他一跃而起,飞出毒针,昆仑伏魔弟子不断翻转着剑柄,飞走毒针。毒针变成铁蜘蛛模样,回旋飞去他们的脸去。
昆仑弟子用另外一手拨去铁蜘蛛,却发现蜘蛛腿嵌入脸内,扯下时,脸上有个血点伤口,随之血流如注。
“啊!”
一众昆仑弟子痛苦地扔下剑摸着脸,明月卿挥出金闪闪光芒,道:“你们的法力已封锁,是真汉子就执起剑跟我打过。”
昆仑弟子脸色灰紫,呈现中毒状态,他们不断在怀中取出暗器击打去明月卿。明月卿长刃挥如银墙,丁铃当啷地毁掉暗器,左手连接弹出喂毒的铁镖。
白影纵身向前,明月卿身姿凛凛,出手迅疾,剑光若魅。昆仑弟子给激怒得越战越越勇,十数个弟子在狭隘的山路中,轮流上前砍去明月卿。
天阙剑的白刃叮当地接过敌方的法剑,气势如虹,连番的挥斩挂劈,将逐个上来的昆仑弟子割破砍颈。
一个昆仑弟子跃前,明月卿同跃起踢腿斩杀。雪白的光芒映照着天空上忽紫忽青的闪电,众人脸色凝重,双眼流露着猛兽的凶残目光。明月卿丝毫无损,一剑又一剑刺挑斩撩去昆仑弟子,没有半分犹豫。
一茶盏的功夫,长长的山路,蜿蜒鲜红的血路。昆仑弟子几乎断下头颅的尸体倒卧在地上,尸体变成灰黑色。
尸体连接出的污血路尽头,站着一红白交错衣衫,银发飘逸,淡蓝色双眼的男子,他的肤色净白得像瓷人,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伏魔院长老全戒音右手垂下,摊开手掌,一柄乌黑晶莹长剑幻化在手心。全戒音不发一言,跳入护法阵内,他一跃而起,猩红光波扫落明月卿身上。明月卿原地跳起,避开光波,一剑红光如箭火划过空中。
全戒音的功力比巫天佑深厚,他右臂一振,红光成光球,不断跳前,直追明月卿。明月卿引月力量抵挡着寂灭杀术,他给全音戒逼退向后。
断崖风掠过,风夹杂着荷花的清香。光影重重,剑鸣嗡嗡,二灵挥舞法器不断,各自念着灭邪咒语。
全戒音扑前,长白的胡子随风飞着,手上的墨幽剑横扫下盘。明月卿双腿一字打开,避开红光,右手直刺全戒音咽喉。
缁素双刃交加,剑刃引着两道银白闪电,贯通着二灵身,二灵都微微震抖,脸色变得苍白。
全戒音法力比明月卿雄厚,最后他逼退天阙剑,一下子砍落明月卿的胸口。明月卿护身罩破碎,护心术震荡,一时口吐鲜血,左手却拈起一道银白闪电落全戒音。全戒音接到一电后,嘴角都冒着鲜血,又拈起一道紫电劈落去明月卿。
明月卿给紫电劈落崖去时,剑尖却吐出一条银黑电光,圈着全戒音一扯,一同堕落。
全戒音拼尽全力挣脱电圈束缚,在空中反手将墨幽剑一剑刺入明月卿的心口去,明月卿给墨幽剑的法力重重逼到崖壁去,墨幽剑贯穿他的心口,再嵌入石壁。
明月卿怒叫一声,双眼放出银光,直勾勾望着全戒音,全戒音痛苦地双手掩着淌血的眼。此时明月卿的上身浮现一柄龙珑剑,龙珑剑直刺全戒音的百会穴。龙珑剑剑刃贯穿头颅骨到脑到喉咙去,全戒音七孔流血,张着嘴巴,肌肉松弛,跌落崖里云海下。
龙珑剑飞回明月卿的心去,明月卿双手撑着石壁,闭起双目,封锁着各大穴道。
另一边厢,正在凤天楼大字型地躺着的阳镜清,脑海却连接发着恶梦。梦境里,他一边斩杀着昆仑妖魔,妖魔不断重生,明月卿就在遥远的地方,眼巴巴望着他给黑色烟雾逐渐吞噬。
魅蓝的梦境不断重复,枯黑的植物,干固的大地,各式其色的妖兽。阳镜清不断找得出口,出口却给封闭,不能逃脱。阳镜清在无际的幻境御剑,身上的出现无数血窟窿,不断愈合,又不断淌血。阳镜清穿山越岭,找到主魔魔力源时,妖邪却偷袭他。
撑着无极剑的阳镜清,这时见到河水泛滥,直冲道他身上去。
阳镜清吓醒来,耳边听到说话声,眼前见到酒壶兄连番向他喷水。阳镜清见酒壶不断抖动,又指了指一旁,酒壶兄用水写着:明危。他一把握着酒壶兄,随同它瞬移回去太阴山。
甫到地上,见昆仑弟子尸体躺在入口前,峨嵋弟子如是,阳镜清心内大惊。当他闻得□□声响时,回头见到巫天佑想撑着自己起来。
阳镜清飞身扑前,一下子执着巫天佑的领子喝问道:“你们将明月卿处置了?”
巫天佑迷迷糊糊地问道:“明月卿是谁?”
阳镜清一把掌刮落他的脸喝问道:“太阴洞洞主!”
酒壶兄此时不断抖动着,壶嘴指着入口内。阳镜清又望了望巫天佑神智不清地道:“见邪,杀!见魔,杀!伏诛一切邪魔妖道!昆仑万岁!……”
阳镜清一听,脸红耳赤,道:“猪脑、废物!”他一掌打碎了巫天佑的天灵盖,又捏碎他的喉骨,站起时生气得抖动的他,一脚再踩落巫天佑左肺肋骨。
他随着酒壶兄走,期间见到昆仑弟子尸体顺着山路排着倒卧,听到草丛有声响,瞬移进去,想一剑刺杀时,发现是成子美在蠕动。
阳镜清重拍穴道,又喂他半瓶雪露丹道:“成师侄!”
成子美双眼通红,整个身抖着怒道:“阳师叔,昆仑杀了我的弟子和师弟,我要报仇!”
阳镜清道:“洞主已杀光作恶的昆仑弟子,你若这时失心疯,岂不是输了给昆仑?你给我振作点。”阳镜清又悔疚又生气地摇晃着成子美。成子美道:“不够……不够。”
阳镜清道一巴掌打落成子美脸上道:“君子复仇,十年未晚。你当下先带着师侄和徒孙侄一众回峨嵋好不?”
成子美给他打了一记耳光后,人清醒许多,顿了顿,理顺阳镜清的话后,冷静地问道:“阳师叔,昆仑早晚杀来峨嵋,你会帮峨嵋么?”
阳镜清望着他双眼道:“我既然投了峨嵋门下,岂能置诸不理?”
成子美重重点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侄先告辞。”他御剑前飞,施着法术,跟着同门尸首瞬移回去峨嵋。
阳镜清随着酒壶兄飞奔,他一边走一边失控地叫喊。当见酒壶兄飞到崖边落去,阳镜清一纵身成龙,飞在空中盘旋时,见到一瓷人,呈十字形被钉在石壁上。
是無思的血祭。
第42章 第一章 血釘
明月卿半昏迷下,依旧双手分开撑着自己,免得重心向下,剑刃分裂元身,分开两边,坠下云海。
“月卿!”
阳镜清失叫一声,龙啸远播百里,百鸟飞巢外,走兽四散躲避。
红龙攀在石壁上,爪子轻轻摸着明月卿,龙目见到墨幽剑正想吞噬明月卿的灵,明月卿身体发光不断抵挡着墨幽剑。
龙爪飞快地拔出墨幽剑,龙口重重吹了道气,酒壶兄吐出一符贴在明月卿的心口,另一个酒壶冒出空中,赶紧提着明月卿的身体。红龙卷起明月卿,返回地上,再成人形。
阳镜清挪移出一柄刀子和一个大碗,在手上动脉不断割深,倒满一碗血。两个酒壶撕开符咒,倒着复原膏液到心口的大血窟窿,窟窿深得见到心脏跳动。
明月卿给抱起,缓缓倒进了一大碗龙血,苍白快透明的灵身,渐渐恢复着血色,却无力地躺在阳镜清的臂弯。
阳镜清再割另一手,又是倒了一碗血,喂进明月卿的口中。他将身上的复原丹药又送进明月卿的口去,酒壶兄自觉地倒出几杯清水,让丹药好滑进喉咙。
眼泪模糊了阳镜清的视线,他内疚地抱着明月卿,无助地放空着。两个酒壶变出针线,在明月卿的伤口上缝上,阳镜清眼见如此,又是打起精神,又割下了早愈合的手臂,将血滴落伤口。
“兹……”
伤口冒出了点白烟,渐渐加快着愈合。阳镜清推起明月卿,以真气逼出墨幽剑残余的法力。
明月卿的口渐渐松开,吐出一口紫黑的烟雾,阳镜清实时以运着龙气的大掌拍散。
阳镜清在他耳边道:“月卿,回来,月卿,回来……”
明月卿的酒壶,打开自己的盖子,发出一些药疗香气。
阳镜清推拿着明月卿各大血脉,喃喃地道:“忘川冷,回来,小龙在等着跟你游玩。”
这时,阳镜清的酒壶放出明月卿的音讯道:“镜清,若我死了,不要为我报仇。若我活下来,我们继续逍遥江湖,好吗?”
音讯听后,豆大的眼泪渗出眼眶,阳镜清狠狠一擦,又道:“你这白头子,一天到晚只会逞强,开打不叫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好给我醒来了!”他重重搂着明月卿,亲吻了下他的脸蛋,大掌放在他的心口,又一波真气传入明月卿。
阳镜清把脉着,感到明月卿的脉搏正常跳动,横抱他起来,返回草堂。阳镜清摸着两个酒壶,道:“酒壶兄,先熏香唤醒明月卿。我去清理垃圾。”
阳镜清飞出草堂,龙形的他一口呼走太阴山内的昆仑弟子死尸。死尸堆积在山口前,给他放出焚烧着,又一口吹到遥远的石林。他重新布置龙血阵,恢复太阴山一些建筑,半个时辰后返回草堂。
下午的鸟声减弱,阳镜清来回在明月卿床前渡步,他不敢瞬移明月卿到峨嵋,免得他重伤加深。
阳镜清半个时辰就喂对方一碗龙血,心内不禁想着明月卿在忘川是如何逃离,又如何将分散的灵碎粘合。
摸着明月卿的银丝,阳镜清道:“月卿,你都能在忘川挺过来,没真的死去。不要因为昆仑再到忘川,是时候魂归了,好么?重遇你后,关于你的一点一滴,渐渐汇聚成一碗水了。
你知道么?我第一眼就钟情于你,觉得你长得俊美,人人冷冷的有个性,动武时又很威风。纠缠着你,以为你会嫌弃我这种山乡野夫,谁知道你喜欢跟我用酒壶聊着。
你养邪灵,我嘴笨,你以为我关心天下多于你。可是,你知道么?我不是圣人,也不是神龙,你比天下所为的苍生更重要。
不打斗时,你对着我总是腼腆着,好吧,我也很害羞。你腼腆着时,脸红红的,好可爱,双眼流动的灵光,恍惚是一池冰晶。
忘川冷,我龙身暖,回来吧。”
明月卿灵在冷林走着,他一剎那忘记自己是谁,不断在冷林迷失地走着又走着,始终没走出冷林。
冷林凛风不断,大风中,他听到有人呼唤着,呼唤着。男子的声音很熟悉,很磁性,也很温暖。明月卿随着声音跑,跑着跑着,冷林渐渐模糊起来,迎接着眼前的白光。
一阵寺庙钟声响起,明月卿感到返回元身,醒来之际,他听到:“忘川冷,我龙身暖,回来吧。”
明月卿立即睁开眼道:“怎么我昏迷了,你嘴巴还是不正经。”
阳镜清见到明月卿给他烦醒,高兴地扑在他身抱着,道:“月卿醒了,月卿醒了……”
明月卿拍了下他的头道:“呆龙。”
阳镜清用着委屈的口气问道:“我说了整整一段话,你就听到那一句?”
明月卿弹了下他的额头道:“对啊,人半昏迷,听到你轻薄话语,迅即气醒来。”
阳镜清道:“我说了一番情深的话,到你耳里成了不堪的话。好吧,我抱着你来证明本龙是多温暖!”
明月卿佯装推着他,阳镜清笑着从后抱着他,下巴垫在明月卿的肩膀道:“月卿,下次不许你独自应战,我们同生共死好不?你再独自担起一切,我会生气,恨着你。”
明月卿闭上眼睛道:“昆仑要算账,总不会算你去。”
阳镜清有点愠怒,问道:“我是懦夫么?”
明月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阳镜清皱眉问道:“那我算是什么?路人?萍水相逢的人?”
明月卿见他生气,别过头道:“最喜欢的龙。”
阳镜清听后,气全然消退,又问道:“不能说是‘最喜欢的人’么?”又蹭了下他,轻吻着
明月卿的耳朵。
明月卿登时脸红耳热,要推开他,却重伤无力,再软瘫在阳镜清怀内。明月卿翻白眼問道:“你是人么?臭龙。”
阳镜清用着委屈的口气问道:“那你答应不?”
明月卿问道:“答应什么?”
阳镜清伸出尾指道:“同生共死,不许独自承担。”
明月卿道:“你小童啊?”
阳镜清的尾指坚定地竖起在明月卿身前。
明月卿拉钩了下,道:“我答应了,下次打架,拉你下水。你闹事,我跟你一起闹。”
阳镜清咧嘴笑着道:“不许反悔。”
明月卿闭目苦笑,阳镜清紧紧搂着他道:“我来晚了,抱歉。月卿真厉害,短时间内杀尽长老与弟子。”
明月卿道:“挖苦我?”
阳镜清道:“不是,我真诚佩服着。”
明月卿又问道:“你会生我气么?杀光来太阴山的昆仑门徒。”
阳镜清道:“当然不生气,若我在也如是。现在倒是得罪昆仑得更彻底,峨嵋见成子美一门生死了,也不会善罢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