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师完本[科幻强强]—— by:无射

作者:无射  录入:11-01

此刻她就穿着一身铁灰色的女士便西,长发紧紧扎成盘髻,神态自若地站在“星河”主机旁,左手搭在机身上,手指惬意地一下下敲击着。无名指上惯带的那枚菱形蓝色钻戒不见了。
偌大的空间,仿佛全都在为这个女人做陪衬, 这情形很有些诡异。
“……这个,也是拟人全息投影?”辛乐不由压低了嗓音问。
卫霖皱眉,啧了一声,“不,她是真人。安亦心,‘盖亚女士’,我以为她已经和白远一起离开了F市。”
后面那句话,他是面对白源说的,带着一丝困惑。
然而白源并没有看他。这是第一次,卫霖和他说话时,他的眼中没有他。
白源在看安亦心,眼神专注而冷漠。
安亦心对卫霖说:“很奇怪吗,但你所有的‘以为’——以为我被人用儿子的性命要挟、以为我迫不得已交出权限和钥匙、以为我最终放弃了这个项目远走高飞——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说辞上。这些你从未亲眼见到,但你是那么相信这个人告诉你的每个字,直接就当做了事实,对吧。”
卫霖十分干脆地回答:“对。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我始终相信白源说的每个字。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挑拨离间?”
安亦心哂笑:“我只是阐述事实。事实是,他骗了你,骗了所有幸存的破妄师。你们的小小组织和小小计划,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这不可能!”吕蜜抢话道,“虽然我怎么看这小白脸怎么不顺眼,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叛徒!”
“没人能逼迫他,所有的意愿与行动都出于他自己的大脑。”安亦心抬起左手。
白源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走过去套回她的无名指上。安亦心朝他点点头,像工程师打量自己满意的作品,“叛徒?当然不,我觉得‘内应’这个词更合适。”
卫霖心脏抽搐了一下,强忍住向白源寻求解释的冲动,甚至没用质疑的眼神看他一眼,而是死死盯着安亦心:“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是你用什么卑劣手段控制了他?”
安亦心转了转戒指,让它回到呆了十几年的老位置上,不以为意道:“你可以随便猜测,我只想告诉你,从踏进这座地下基地开始,你们几个,以及你们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伙伴们,都在我的股掌之中。”
在她说话的同时,周围屏幕上出现了“星河”的拟人全息投影,先是一个,然后是一模一样的又一个、再一个,足足出现了八个。小男孩们就站在上层其他八名队员的身后,用无处不在的视线盯着他们走动、躲藏和进行各种布置。
最后一个男孩的身影闪现在机房中,驯顺地贴在安亦心身边,朝卫霖他们歪了歪头:“要听妈妈的话。”
吕蜜骂道:“什么鬼玩意儿!一台电脑的破投影,还能挡子弹不成!”她拔出枪,悍然朝安亦心扣下扳机。
她出手速度快,准头也很惊人,但这颗子弹却是奔着辛乐去的。
辛乐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用精神脉冲触碰了一下枪口,将弹道推歪毫厘,子弹擦着他的脸颊射过,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妈个鸡,老女人一把年纪了手速还挺快,差点阴沟里翻船!”辛乐骂骂咧咧地滚到机器后面,躲避接二连三射来的子弹,一边集中精神力反击。
吕蜜枪支脱手飞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搡着,整个人也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狠狠撞上了墙壁。
齐修明脸色冷肃,眉宇间煞气腾腾,与之前温文到有些娘炮的模样判若两人。一点微小的黑暗物质在他掌心上方缓缓成型,如同新生的黑洞,周围光线全被吸收了过来,而每道光线都成为了壮大它自身的养分。
卫霖赫然发现,除了莫名其妙互殴的吕哥和辛乐,连自己也在齐修明释放敌意的目标范围之内。
他下意识地望向白源。
白源的左眼泛着幽绿的光,那绿芒显得黯淡而难以为继,几乎要被血红的眼白吞没。但它始终顽强地点亮着,像暴风雨的海面上摇摇欲坠的灯光。为了不让这点光熄灭,他的身体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缕缕细长的血流,从眼角、口鼻和耳孔中流淌下来。
卫霖心神一乱,叫道:“白源,别再使用致幻能力了!你的生理机能会崩溃的!”
白源置若罔闻。
安亦心从生硬的嘴角渗出一点愉快的神色:“如果你们束手就擒,他自然没必要再动用能力。”
卫霖咬牙喝道:“停下来,白源!你想要我怎样就怎样,还不行吗?!”
幻觉被撤除,吕蜜和辛乐茫茫然停下攻势,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和对方的一身伤。
齐修明低头看掌心,吓得一抖手,指尖大的黑洞倏忽消失之前,在金属地板上融出了一个大坑——说融化并不准确,更像是从物质层面上被彻底吞噬了。“……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在攻击盖亚吗?”他颤声问,望向满脸血迹的白源。
卫霖长长地、挫败地叹了口气:“好吧白源源,你到底想要怎样。干脆就在这里说清楚。”
“物归原位。”白源冷冰冰地说,“你们就像一群逃出实验室的动物,现在该回到属于你们的笼子里去了。”
卫霖不甘地瞪向安亦心:“你在他大脑里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办到的?什么时候的事?”
安亦心此刻大局在握,也就无所谓与他多说几句:“你真以为我只是这个实验项目的主管?”
卫霖恨然道:“当然不是!你的本事可比那位吕所长大多了。从看到‘星河’的那刻起,我就猜到,你不仅只是个项目负责人,估计也是脑研所的大股东之一吧。”
安亦心说:“所以你现在该明白,用白远的性命来要挟我,是多么天真可笑的一件事。他不过是我生下来牵制白竞轩、抽取集团资金的筹码,对我而言固然重要,可事业才是我的毕生追求。”
“既然如此,那你也就没必要应白源的约,除非想要将计就计……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对白源动了手脚?那么之前你任凭他接近并控制白远,其实是拿自己的儿子当诱饵?”卫霖问。
安亦心对此并不否认,只是抚弄宠物般摸了摸身边“星河”投影的小脑袋,手指穿过空虚的光线。
“你一直戴着那枚戒指,原本我以为是婚戒,但显然你对丈夫和婚姻都毫不在意,财富对你而言也只是工具,那又为什么要戴着?”卫霖的目光从钻戒移到白源身上,推测道,“它其实是个装置?增幅器?用以加强神经芯片对大脑的控制?那为什么只有白源中了招,是因为他当时离你足够近吗?还是说,从白源一开始参加这个实验,你就暗中埋下了底牌,就等将来在必要时揭开?”
“你的问题可真多。”见卫霖猜得八九不离十,安亦心有些无趣地按下台面上的按钮。机房的铁门打开,涌进来十几名安保人员,推着五个带滑轮的电极舱。
她做了个请君入瓮的手势。“现在,回到你们的笼子里去吧。也包括你,零号。”后一句她是对白源说的,“虽然我对你脑中那枚独一无二的芯片有信心,但不把你也关入中,其他股东们总会感到惴惴不安,我得顾全大局。”
五个电极舱门关闭、上锁。安亦心吩咐保安:“转移到负二十五层,实验品储藏室。告诉吕所长,最棘手的几个我已经逮到,上层那八只小老鼠就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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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雨久远远地就瞥见了吕所长的身影,周边围绕着一群持枪保安与研究人员。她脚下立刻拐了个弯,藏在柱子后面,利用障碍物小心翼翼地接近,直到能勉强听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所长请放心,这批实验品放入相应储藏间后,会让他们进入-196℃的低温冷冻状态,这时一切化学进程几乎完全停滞,包括快速衰竭的大脑。等将来有需要,我们可以将他们安全复苏。”一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说。
“能冷冻多久?”吕所长身边一个行政人员问。
“理论上,几十上百年都没有问题。惟一的伤害来自于宇宙中无处不在的高能射线,但这通常需要数百年的时间才会具有真正的威胁。”
“可是前几批实验品,Ⅰ型和Ⅱ型的,最后都只能去标本室。”
领头的研究员笑了笑,似乎对问出这种愚蠢问题的行政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端粒已经耗尽,细胞降解死亡,即使解冻也不可能苏醒。”
吕所长颔首:“那就先低温冷冻起来。在新一代技术研究出来之前,他们还不能销毁。”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李副所长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被问话的那人回道:“说是谈判专家最后还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为了避免人员伤亡,警方推进得很谨慎,目前包围圈缩小,但还没有进行突击进攻。”
“吴越人这分明就是消极怠工,说不定别有所图。”吕所长心底不悦,但并没有过多地表现在脸上,“得让市里给他再施加点压力,天亮之前,必须武力镇压,抓获那两人。”
说话间,又有一拨保安推着电极舱进来。
为首的向吕所长汇报:“这是盖亚女士吩咐我们送来的,说是最棘手的几个,另外还有八个已潜入上层,她说就交给所长您了。”
“最棘手的?难道还能是0号和1号不成。”吕所长拍了拍舱体,立刻有人上前,准备开锁让他验看。
躲在机器后面的颜雨久,心脏一下子揪紧了。她知道吕所长口中的实验品0号和1号是谁——白源和卫霖,难道他们也被抓获了?这怎么可能!他们能力强大、身手出色,是破妄师中的翘楚,如果连他们两个都逃不过追捕,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出半张脸,盯着缓缓开启的电极舱看,但打开的舱门遮住了视线,她看不清里面的人。
“的确是1号。”
旁边的人又打开了一个:“0号,没错。”
“其他三个是4号、15号和26号。”
颜雨久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从心脏一直冷到了四肢百骸,指尖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是36号,未来的归宿也在这里——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卫霖和白源。
他们是希望,是火种,是黑暗的禁锢中唯一的光亮。
可眼下却要熄灭在这里。
……她绝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哪怕玉石俱焚,甚至是飞蛾扑火,她也要拼尽全力去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在回复和私聊里问我霖霖和源源的编号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这批破妄师一共37个,编号从0号到36号。编号不是工号,是内部评估用的,管理部门根据他们的精神能力、进化程度、潜能、业绩等等综合方面进行排名,每年都会刷新。源源从入职以来,一直都是首席。
所以,并没有逆攻受,没有~
第155章 激斗
舱门重新关闭, 电极舱被逐一推进储藏室。里面的实验品将会移入冷冻舱。
吕所长对低温冷冻过程并不感兴趣, 且中午还有个饭局要携美参加,故而简单交代几句, 就率众离开实验区, 前往电梯。
在进入电梯前, 他拐去了洗手间。一干安保人员立刻拦在通道口,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颜雨久瞅准机会, 心一横, 离开藏身的柱子,朝洗手间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虚软, 但越走越坚定, 高跟鞋的鞋跟触地有声。
在通道尽头被几个男人拦住, 她从容不迫地摘下只有黑框的眼镜,将柔若无骨的手搭上领头者的肩膀,凝视他的眼睛:“洗手间也要戒严?”
“哦,领导在里面呀, 可我上的是女厕, 没妨碍吧。”
“哎呀, 这种事怎么能等。你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不方便的那几天,万一弄脏了衣服……你这身脱下来借我穿吗?”
对方愣愣地点头,伸手就去解外套扣子。颜雨久吃吃地笑起来,收回手,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胸口:“先让我去洗手间。”
对方在意识中已将她当作追求已久却苦不能得手的女神,忙不迭地点头, 侧开身体,放她进去。
吕所长站在盥洗台边用消毒液洗手,末了沾点水,理了理前额头发——算不上稀疏,但已不比年轻时油黑丰茂。即使保养得再得当,时间仍残酷地、一视同仁地从他身上碾过,纵然有再多的金钱权势、再高的科技手段,也无法返老还童。
这一点在他和新宠翻云覆雨时,感受得尤为鲜明。
他决定等眼下这轮风波了结,利用生物技术,给自己某方面的机能再补充些动力。
就在这时,他念头所及的女人出现在面前的镜子里,诱惑地脱去罩在外面的白大褂,显出内中的低胸紧身短裙,朝他嫣然一笑。
她看起来有点紧张,又有种不计后果的冷静,笑容里燃烧着冰与火。
“不是让你在接待室等着,怎么突然下来,还进了男厕?”吕所长转身,审视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刺,毫无温情可言。
颜雨久上前几步,一手按在台面,玲珑的身躯贴近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想您了,特地下来迎接……中午的饭局,我们是不是很赶时间?”
吕所长像捏一只猫一样,不轻不重地捏住了她的后颈,“也不是很赶,至少半小时的整理时间还是可以腾出来的。”
颜雨久将自己光洁修长的大腿缠了上去,最大程度地发动了“移情”,同时娇声道:“那就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嘛。”
几分钟后,她衣衫不整地被架在台面边缘,一边喘息,一边盯着镜子中手无寸铁的自己。
并非手无寸铁,发髻间插着一根金属搅拌棍,坚硬细长,端头磨得锋利。
她抬手向后,仿佛激情难耐地一抖,长发波浪般披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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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内,电极舱沿着轨道送入流水线,舱门逐一开启,机械臂从上方伸入,准备钳起昏迷状态的破妄师移入冷冻舱。
一旦进入冷冻舱,为了避免细胞损伤,温度就会超快速降至-120℃以下,让细胞直接进入玻璃化状态,直至达到完美的-196℃。生命将在液态氮中得以无消耗保存,等待未来某天被升温唤醒。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电脑既定工序完成,只需要两个技术人员在操作台就可以控制。
就在机械臂探下来时,舱内一只手猛地抬起,扣住舱壁边沿。
卫霖坐起身,扯下脑后带感应接口的头盔,随即将头盔塞入机械臂张开的“手指”间。机械臂尝试了几下,没法合拢,压得合金头盔咯吱作响。
操作台边的两名技术员闻声抬头,呆住。
卫霖朝他们笑着挥挥手:“别动,别吭声,不然把你们打晕了,塞进舱里去。”
他手撑舱沿潇洒跃出,在两人逃出门口之前,将他们制服、捆好。
白源也从另一个电极舱里起身,脸上血迹已变成干涸的黑褐色。
卫霖走过去,撩起自己的T恤下摆给他擦脸,仔细地将那些血痂抹干净,嘴里忍不住埋怨:“弄点小幻觉,差不多就行了,干嘛那么用力……”
白源说:“他们三个不知情,又是脑进化者,如果不认真点,怕压不住。”
卫霖擦干净搭档的脸,就着这个姿势捧在怀里吧嗒亲了一口。白源搂住他的脖子拽下来,回了两口。
“这下可逗了,你是怎么瞒过安亦心的?”卫霖问。
白源说:“真真假假,当一个人深陷多重幻觉,又如何分辨何为现实呢?”
安亦心赴约与白源见面时,以为当场用“戒指”制住了他,再次调整了他脑内的芯片,并破坏了一部分掌管情感的大脑边缘系统,故而安心地将他放回去作内应。
——但这些所谓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亲手操作的事情,也不过是白源带给她的逼真幻觉而已,如同一场梦中梦。
“所以我曾说过,人在产生幻觉时的神经脉冲,与亲身经历这些场景时并没有区别。你所听所看到的‘真实’,其实是大脑给予你的信息。”卫霖点头,“安亦心是有心机有手段,然而在区别现实与幻觉方面,比起受过专业精神训练、在现实世界与‘绝对领域’中保持平衡的破妄师逊色多了。”
“的确如此。从她放任我轻易接近白远时,我就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她认为自己将计就计,那我就让她遂这个愿。”
卫霖笑:“托她的福,我们进入储藏室解救其他同事,比原计划的要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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