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不安份的细胞们,忽然掉头往自己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招呼关唯:“来呀,快来呀~”
于是关唯的手不听使唤地握下去,隔着睡裤轻抚,但是不够,它们还在叫喊,一副“你要不给我们就起义”的样子。
半惊半吓中,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没有人告诉过他第一次给自己应该怎么做,也许就是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取悦自己,它想要什么就给它什么。
虽然屋里一片漆黑,关唯还是连头埋在了被子里,轻轻喘息着,手下情不自禁越来越用力。第一次自渎的惶惑紧张,令他很快就全身颤栗,最终伴随着难以压制的□□声,释放在手里。
闭眼体会着狂潮般的快感冲击的瞬间,关唯忽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一睁眼就会回到今天早上,倚在那个人怀里,胸前的嫣红两点近在咫尺,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迎上去啮咬吮舔。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狂欢才终于肯
偃旗息鼓。窗外的路灯也灭了,关唯在一片黑暗中慢慢睁开眼,脑海里走马灯般一遍遍过着那个名字,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没有叫出来。
雪想必是越下越大了,静夜里仿佛能听到它们簌簌落下,路过他的窗台,有的停留,有的继续,丝毫不在意隔着一层玻璃和一层窗帘的屋内,有个少年的心里,有火正熠熠燃烧,热度足以把他自己和它们全都融掉。
是啊,就算五脏六腑烧成灰烬,他也只敢藏在心里,一点火星都不会冒出来,和它们有什么关系呢?
关妈一早看到儿子晾在卫生间的内裤和睡裤,急里忙慌叫醒关爸,这样那样一说,关爸笑了,“儿子成人这是好事儿啊,你慌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怕他……老那啥,影响学习吗?你说再给咱找个对象回来,那就完了!”
“完不了,自家儿子自己心里得有数。小唯是那么随便的孩子吗?”关爸聊完继续睡觉,关妈不让。
关大志只好答应老婆瞅着合适的时候和关唯聊聊这些男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关妈这才放过他。自己就忐忑地坐在客厅里,看着关唯开门上厕所洗脸刷牙,然后打个大呵欠,懒洋洋地问:“妈妈,早饭吃什么?”
嗯,还是那个迷迷瞪瞪的乖宝宝,不象个那什么欲熏心的小色鬼。关妈这才放下心,赶快进了厨房。
吃了早饭,关妈要去奶奶家炖各种肉,给关爸和关唯安排了一堆收拾整理的事,沙发往左茶几往右之类的,又给关爸使眼色,让他记着答应自己的事……反正用关爸的话来说:“不动也行,就是看咱俩闲着她难受。”
爷俩忙乎完之后,关爸要和儿子谈谈心。关爸言简意赅,全部意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刘泉那个流氓常说的“小撸怡情大撸伤身”。
然后说起妈妈担心他早恋的问题,关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爸,您别瞎操心了,我不找会女朋友的,我们班就没几个女生,要找估计也只能找到男的。”
“混账!”关爸忽然一拍茶几大吼一声,吓得关唯差点儿坐地上。“什么男的!”关爸瞅瞅四周压低嗓音怒喝,仿佛这个屋里还有个除他俩之外的第三个人,怕被听了去,“那是同性恋!你身边儿要有男生这样,你赶快离他远远的!一句话都不要和他说!”
想了想,又拧着眉头盯着关唯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同学是不是有这种人?”
“爸,你吓死我了。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和您随便开了个玩笑……”关唯吓得心都炸成好几瓣,半天收不拢。
“你还吓死你老子了!你好好学习别沾那些歪门邪道,不行下学期还是让你妈接你回来吧。”关爸意犹未尽地又看他一眼,“成绩再好风气不正也不行。”
同性恋吗?关唯倒不是第一次听说,朱保平他们画室就有,可他从没和自己联系起来过,我才不是呢——他恼怒地和自己说。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又一次在夜深人静时战战兢兢地把手探下去,可是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伸出手和他说“你好”,皱着眉头生气,歪着脑袋笑,坐在小板凳上给他往火钳子上裹绝缘胶带,一边打瞌睡一边给他推肚子,笑着问他“你看看傻不傻”,背着他在路上疯跑,扳着他的肩膀叫他关唯,诚恳地站在对面和他说“对不起”,两条长腿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顺着腰抚上去,诞着脸感叹“真细啊”……那些讨厌的细胞啊,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坐着看他放电影儿,忽然出现两条大长腿裹在薄薄的睡裤里的镜头,立刻就坐不住了,推着搡着奔向那里。
它们已经驾轻就熟,不待关唯有所动作,便兀自立了起来。
看来似乎不仅仅是大长腿的问题了——关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一次关唯没敢再弄到衣服上,他小心翼翼地领着自己斗志昂扬的小兄弟摸黑溜进卫生间,一边紧张地听着爸妈那屋有没有开门声有没有人出来,一边在压抑的□□中,再一次体验到狂潮袭来,又裹挟着他的全部理智而去,只留下满心惊惶和一地狼籍。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求证无果反而近乎坐实的疯狂体验,让他害怕天黑,害怕上床睡觉,害怕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名字。
然而那个人竟然进了梦里,一双墨黑的眼定定地看过来,一边帮他□□一边笑着说:“小唯,你可真是小啊,看着就软软的一小团,心都化了。”
早上醒来,再一次感受到股间滑腻的关唯痛苦哀号——要死了,他想。同性恋?就是大人说的二刈子吧?可那样的人都是女里女气,小碎步扭扭捏捏啊。如果他是,黄晋他们能跟他一起玩儿到大,都不管管吗?何景阳能拿他当好朋友,都不嫌弃吗?还有赵炳才……他就算了,反正他屁也不懂。李杰……关唯心里忽然一动,想起李杰有时候看着他和何景阳勾肩搭背或者开玩笑时,忽然就会板起脸的样子。
难道他也喜欢何景阳?还是说他看出来我喜欢何景阳?可我自己也都不确定呢——关唯越想越乱,直想冲到青城找到李杰问问。
可是,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是或者不是,都改变不了他对一个男生有这种反应的事实。
不如去问问朱保平,好歹他还认识俩呢。
“妈妈,我这几天老做噩梦,害怕,今晚想在大屋睡”,某个晚上吃过饭,他径直走过爸妈身边,进了大屋趴到床上。
那个屋里一定关着另一个关唯,只要自己一走进去,它就会附身上来,变成那个做梦都在想着那事儿的关唯。我才不要!他赌气地想。
关爸看看儿子,低声对关妈说:“学习压力大,累着了!回家一下放松,情绪不适应!看这几天脸色都不好,你别老支使孩子干活儿。”
关妈一听也是,心疼得不得了,给他脱了拖欠鞋盖上被子,又坐在床边轻轻陪着他,象小时候那样,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直到他睡踏实。
睡到天亮才醒的关唯,□□干净一觉无梦,难得的神清气爽。
关妈在厨房忙碌,关爸开着收音机听早间新闻,屋里浅浅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哪儿都是干净明亮喜迎春节的新气象。
看,我可以克制,可以不想,可以不要——关唯一边鼓励自己一边赖在床上不想起,就想这么暖暖和和象个婴儿似地一直睡到过年。
也许一过年,一开学,忙了起来就都忘了,就象昨天晚上一样,忘得干干净净,忘到过去的那一年里去。
第19章 要露馅了
束水镇的年,格外喜庆热闹。
本来就是个千年小镇,青砖老树古意盎然,加之镇子里绝大多数老院子都保存得很完整,街道又划分得齐整分明,近几年被外出上学的年轻人一宣传,带了同学朋友来过年,街上多了许多外乡人,带动着小店铺生意都好了起来。
何景阳刚进镇子就遇了几个正逛街的小伙伴,于是把行李扔到朋友家店里,相跟上一起买新衣服、买花炮、理发……还有人买了新摩托,非要叫他去见识见识,疯了一天才往家走。
何家左邻右舍一向处得融洽,都是好几代的交情,办年货煮肉蒸馍炸油糕,也喜欢搭伙一起。何家又因为开着汽修店,财力比别家都好些,便主动邀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做,无非就是多烧些柴火多做几桌饭的事儿,更何况何老板一向认为人气旺了,财运才更旺。
何景阳一进院门,就招来婶子阿姨们一阵夸奖,又长高了又长帅了还去了青中往后肯定是个大学生将来到大城市工作再领回个城里的漂亮媳妇儿生个白胖小子……何景阳四下里答应着,一张脸都要笑酸了,才进了屋。
何妈身体不好,何家就一个儿子,所以比大多数小伙伴幸运的是,他打小就拥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现在,这小屋里火炉早已烧得旺起来,何景阳把外衣一脱,舒服地在床上摊成一坨饼,打算先睡一会儿。
躺着躺着,忽然想起返校的问题,有些犯难。一边是小伙伴们下午逛街时就已经排满了从初一到十五的各种玩儿法,一边是关唯满怀期待的小眼神儿。
“何景阳,你TM要是敢因为去了青中就瞧不起我们,你就等死吧!”——他脑补了一下小伙伴们的愤懑程度,觉得可以接受。如果不是还想着给自己的贪玩留个余地,恨不能立刻就打给关唯,问问他想初几走。
想象着那家伙接起电话来一脸茫然——“啊?我还没想好呢~~~”就觉得好玩儿极了,何景阳嘿嘿笑了起来,把进屋喊他吃饭的妈妈吓一跳:“发的什么疯?不开灯一个人躺着还乐?”
为了能在年三十儿陪朱保平熬年,关唯和黄晋年前分别都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比如东奔西跑帮忙家里干这干那,比如俩人没事干就在关妈或陈老师面前通电话聊聊配平方程式聊聊安培力聊聊指数函数对数函数,比如撺掇两家大人除夕夜凑一桌打麻将,甚至还有对朱保平他爹的控诉和对他本人凄凉孤单的同情……以至于关妈都打算邀请朱保平来吃年夜饭,但被婉拒了,说要在家等他爸的电话。
至于刘泉,他们家里三个大小伙子,除夕晚上少一个,还真不算是个事儿。
三十儿晚上天将擦黑,刘泉来叫关唯和黄晋,三个人坐公交去朱保平家。路上,刘泉隐隐约约表现出“我有一个秘密但我就是不说”的贱劲儿,俩人不约而同地以“然而我们并不稀罕”作了回应。
到了朱保平家,朱保平忙着吃关唯给他带的年夜饭,刘泉忙着接录像机,关唯忙着摆放零食,黄晋忙着翻朱保平借回来的带子。
折腾完了,几个人讨论要不要先看看春晚。朱保平果断否决,理由是他年年过年都冷清,见不得别人那么热闹,要哭。
于是大家开始看不那么热闹的《射雕英雄传》。
然而看着看着,朱保平还是哭了。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神经。
“你们说,他从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跟着完颜洪烈蜜罐子里长大,被人当小王爷捧着。他妈除了睹物思旧人成天哭哭啼啼就没见陪过儿子。忽然又来了个爹,见都没见过,人人都要让他相认。他不认就是背祖离宗,他要认却又没人教他怎么可以坦然地昧了良心负了养恩。完颜洪烈在别人眼里再坏再恶,对完颜康却是最好的。他能怎么选呢?他怎么选都是个悲剧——”朱保平声泪俱下。
众人这才明白他是为了杨康难过。
刘泉起身换了《绝代双骄》,结果没一会儿就看到苗侨伟出场,生怕朱保平又哭,还好没过多久江枫就死了。
后来才知道,朱保平他妈听说奶奶没了,又逢儿子高三,有心思接过去,趁着寒假找人办转学,也不耽误开学上课,回家还能给他做口热饭。
他爸本来十万个不舍得,但朱保平他妈把兄弟姐妹都骚扰到了,逐个给他打电话说这事儿,再结合现实也觉得儿子高三生活质量更重要,所以让他自己考虑。
“我不去。”朱保平恨恨地说。父母离婚时他还小,成天见不着爸爸也就算了,某天放学回家,连妈也没了。之后多半时间都一直跟着奶奶。
虽说叔叔姑姑也疼他,又怎么能替代亲妈。知道她再婚了,知道她也在云州,知道她又生孩子了,但从来不敢奢望她还能给他做口热饭吃。
“以前也羡慕人家家里有个妈妈,以为是我和我爸不好,所以我妈不要我们了,才和别人再去重生一个孩子,特别自卑。后来认识了我爸的朋友们,又有了你们,才知道我俩在别人眼里也没差到哪里去。尤其是我爸,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么棒,有那么多人想跟着他学摄影,有那么多地方请他去。可是你们不知道走出那段日子的这个过程,太TM难了。”朱保平泪雨滂沱。
三个人都想起小时候,朱保平总是想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儿,但又格外敏感胆小。不管遇到什么事,刘泉一瞪眼他就吓得不敢往前走,黄晋一生气,他张嘴就是“我错了”,幸好画得一手好画把小关唯迷得不行,而那俩又是从小就宠着关唯的,这才没被这哥仨抛弃。
后来他爸买了这套房子,把单位的公房交了回去。虽然不常在一起玩儿了,但朱保平走了个艺术特长,轻轻松松进了云州实中,还在一个学校,反而才更懂得珍惜,几个人的情谊也越发牢固起来。
黄晋把又开始飙泪的朱保平揽到怀里,轻拍他的后背,“那就别去。要说高考什么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因为爹妈顾不上就管理不了自己的生活和学业,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朱保平哽咽着坐直了,关唯赶快递过纸巾去让他擦鼻涕。
“知道就别哭了,你看你这鼻涕有一半都抹我身上了——新买的毛衫,啧!”黄晋嫌弃地推他,朱保平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哭了是吧?那我要宣布个事儿啊。”一直沉默的刘泉大有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欣喜:“我有对象了。”
黄晋:“你爸不抽你呀?”
关唯:“马上高三了你找对象干嘛?”
朱保平:“到哪一步啦?”
刘泉纳闷儿地看着他们三个:“就都不问问我找的是谁?”
“那是谁呀?”朱保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听八卦马上就精神起来。
“……算了,真没劲。告你们吧,是张艺丹。没到哪一步……”
“拉手没?亲嘴儿了?打□□是不是净想着人家了?老实交代还干什么了?”朱保平坏笑着凑过去。
“啧,我就陪人家上下学,公交车上占个座儿什么的,让你说的跟小流氓似的!”刘泉嚷嚷一句,把矛头转向关唯:“小唯,你那地方呆着怎么样啊?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
“没有,都特别刻苦。”关唯被“打□□都想着人家了”吓了一跳,回过神儿把自己在青中的情况大致一说,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才换来班里第11名,几个人都感慨万千,说真不容易。
尤其是关唯的舍友们,个个又仗义又热情,而且对他还那么好,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识一下。
黄晋听到“公交”和“舍友”俩词儿,想起件事:“关唯,送你回云州的青中那个朋友,何景阳是吧?”
“啊,是。”继“打□□”之后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关唯的心漏跳了好几拍,险些没接上话。
“你俩关系挺铁啊?”
“嗯,他和我的床铺就挨着,座位也是前后桌。”
“哦,怪不得呢。我看他也是挺护着你的样子。”
很普通的一句话,刘泉却听出点儿醋味来,“什么意思?怎么个挺护着?比咱们都护吗?”
“刚刚咱们仨一起上的公交,人多吧?你和关唯在前边儿,我在后面看着,你俩一左一右往开挤。上了车也是咱仨挨着挤着站一排,对不?”
“然后呢?”刘泉一脸迷茫。
“那天去朱保平画室,也是坐公交,何景阳是这么着上的车——”黄晋拉着关唯站起来,把他环在自己臂弯里,推着往前走。
“上了车是这样儿站的——”他把俩胳膊一圈,正好把关唯护在里面。
何止公交车?从青中回云州,一路上何景阳都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啊——关唯回想一下,没觉得特别奇怪,谁让他个头儿比自己高呢,身板儿比自己壮呢?只是经黄晋这么一比划,似乎确实有些太拿自己当小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