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成呢老柯!”没曾想竟然是庄凌霄第一个反对,他幸灾乐祸地道,“你在H市毕竟举目无亲,我们不收留你,多不合适啊!”
“我真是谢谢你了!”叶俊柯对他咬牙切齿。
“不客气,”庄凌霄坦然接受他的仇恨,“反正我师哥也放假了,你俩切磋一下厨艺也挺好的,对不对,布莱恩?”
“是的,我很期待。”布莱恩不死心地贴上来,推着轮椅道,“好了,我亲爱的叶,饭也吃完了,我带你洗澡吧!”
“给老子滚远一点!”叶俊柯挣扎着试图用完好的右脚站起来,布莱恩索性也不推轮椅了,直接将站的风雨飘摇的患者横抱了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打骂,大步走去了客服,很快的,打骂的声音就含糊起来了。
聂长生经了人事,听出那暧昧不休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沉下脸,推着迷惘的贺鸿梧进卧室,道:“快去温习一下下学期的课本,我给你买的数学试卷,你今晚要完成一张。”
“啊!不是过完年再写吗?”贺鸿梧耷拉着脑袋,他适应实验中学改革的新型教学制度,可还是不适应做枯燥无味的试题啊!
可惜抗议无效,他被不由分说的聂长生摁在书桌前,只好抽出一本代数书,见聂长生关了门退了出去,才合上书本,从被子地拿出游戏机,那是龚少卿悄悄塞给他玩的新游戏,通关记录上还是空白的呢!
等到就寝前,聂长生才赫然发现新公寓的隔音效果真的奇差,对面的客房动静太大了,叶俊柯的打骂一刻也没有消停,清清楚楚地传到主卧室里,虽然知道那边不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举止,但想到那次他被庄凌霄狠狠地折腾,情到浓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失控地叫出声音来了,如果真的叫了的话……
他羞恼地把脸埋在枕头里,脸颊染上了红晕,叶俊柯是成年人也就罢了,可贺鸿梧还是个读初一的未成年人啊……
“是够吵人的!”庄凌霄贴在他的身后,两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了,“来,咱们也弄出一些声音盖过他们……”
“你不要太过分了!”聂长生恼怒得推开他作乱的双手,心里盘算着年后再让人安上一扇隔音门吧……
被拒的庄凌霄也不气馁,头抵在聂长生的肩膀上,鼻子嘴唇在他的脖子里胡乱地拱动了几下,才喃喃地道:“头发长了,明天剪了吧。”
“嗯……”聂长生应了一声,他是忙得没什么时间理发,直到头发长得连他都觉得是累赘了,才去发廊一趟,算起来,上次去发廊好像还是半年多之前吧。
翌日,处于发育阶段的少年很早就醒了,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出了卧室,却没看到桌子上放着丰盛的早餐,放假之后,贺鸿梧的待遇很好,从来没有断粮过。
“聂叔叔!”饥饿的少年高声喊了一声,得了一声回应,那声音显然是在主卧室传来的。
等了一下,没见聂长生出来,大大咧咧的少年推开了需要的主卧大门,没见一条人影,于是里却传来了聂长生的声音:“你快点,鸿梧醒了,肯定是饿了。”
“你别乱动!”庄凌霄非常不爽他满心记挂那熊小孩的事情,“让他饿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聂叔叔……”倚在浴室门口,贺鸿梧惊奇地看着浴室里一地的碎发,聂长生坐在一张椅子里,脖子里披着一条大毛巾,庄凌霄正给他理头发。
“小鬼,一边去,电视柜下有糕点。”充当理发师的庄凌霄挥动着手中的剪刀跟梳子,看也不看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少年。
“庄叔叔,我也要理发!”少年新奇地叫道,他上个月才理过一次头发,那是转去新学校剪的,据说剪了头发会精神一点,给新学校的老师们印象也深刻一点。
庄凌霄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堂堂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怎么可能会给这个熊小孩修理头发?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他的师哥才有这个待遇而已了。
第42章
聂长生的新发型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尤其是叶俊柯,他昨晚睡得不好, 精神不佳,恹恹的被布莱恩推到饭桌前, 抬眼才看到了聂长生的变化。
“小聂聂, 剪了发型怎么也不叫上我啊?”叶俊柯埋怨地道, 他有一点洁癖, 身上不能有一点的汗渍味,头发顶多隔一天就必须要洗,否则浑身不舒坦,可腿伤之后, 打了石膏,为了避免沾水感染了伤口, 他大多时候采用的是湿毛巾擦身, 一头飘逸的长发因为得不到很好的打理,开始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他也没心思理会,今天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 倒也很衬他阴柔的脸型。
“本大爷的杰作, 有你什么事儿?”庄凌霄嘲讽道,愉快地划开荷包蛋, 咬上一口,满满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庄叔叔也不肯帮我修剪……”贺鸿梧也提出了抗议。
叶俊柯鄙夷地“嘁”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一大一小的话, 见到聂长生的新发型,他也滋生了剪头发的念想,及肩的头发,平时打理起来也只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可现在……
如果是在温泉疗养院,还会有贴心的小护士给他躺洗头发,被聂长生接回来之后,叶俊柯虽然处处受庄凌霄排挤,但也能享受到聂长生的照顾,昨晚本来是聂长生给他洗头发的,哪料凭空出现了他的前夫,那个老外倒是很乐意效劳的,不伦是给他洗澡或者是洗头发,然而那无异于将自己剥光了洗干净了再送入虎口,届时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还好他抵死反抗,才换得了一宿的安宁。
想到以后还要跟布莱恩斗智斗勇,叶俊柯就一阵心累,恨不得马上飞回温泉疗养院,同时对布莱恩与庄凌霄的恨意再攀升一层。
一个死缠烂打,一个落井下石,都不是什么好鸟!等他康复了之后,再一个一个慢慢的收拾!
“我可以效劳哟,亲爱的叶,”死缠烂打的布莱恩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留长头发的样子。”指尖缠上几绺没被束起来的发丝,轻轻扯了一下,叶俊柯吃痛地皱起眉,怒狠狠地瞪着他,后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膀,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滚!”眼前的笑容刺眼至极,叶俊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弯起一肘,毫不客气地戳向布莱恩的胸膛,后者抽了一口冷气,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沉,换做从前,一定会给颜色让叶俊柯记住冒犯他的代价,可惜现在是客人的身份到访,在屋主人面前做的太过分的话,兴许会被轰走,于是忍住了脾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警告。
聂长生狐疑地看着他俩与众不同的互动,午后他要跟庄凌霄去一趟郊外挑选有机蔬菜,放任这个外国人照顾叶学长真的没问题吗?
其实那个庄园也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尤其是庄凌霄震慑一方的身份摆在那儿,庄园主人再与世隔绝,也不敢怠慢这样的客人。可他偏偏想携着聂长生小住一下农庄,为两个不怎么浪漫的男人制造一个美好的回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医院的一通电话就把已经放假了的他请回了手术台上。
患者是一个怀有双胞胎的孕妇,已经八个月身孕了,据说是打扫房间时不小心磕了一下脑袋,没成想这一磕就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送进医院后已经昏迷不醒,医院急忙给她做了CT检查,才发现孕妇脑部有颗良性肿瘤被触动,情况非常不乐观,不尽早做切除手术的话,孕妇可能一直昏迷,即将分娩的胎儿肯定会受到影响。
聂长生见到患者丈夫时,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那个已经不算年轻的男人颤抖着手,嘴里一边哭着,一边重复1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着埋怨自己的话:“都怪我,我早点起床,接过她手里的吸尘器,就不会出事了!”
一个常年从事繁重工作的工人,一年到头也就只有春节才能睡上好觉,他不过是赖了十分钟的床,就招来了祸患,他痛苦万分,也追悔莫及。
看着他颤颤巍巍地签了手术同意书,听着护士温和地安抚着他,聂长生一句话也说不上口,套上手套消毒时,副助手跟他说了一声:“辛苦了。”
聂长生淡淡一笑,他接到电话时,庄凌霄的第一反应是:“我不准!”可他知道,不管他的意愿是怎样,都无法阻拦聂长生的决定。
两人没有吵架,学过医的庄凌霄到底是知道上手术前不宜大动肝火,所以聂长生抽出被禁锢的手腕的力度没用多大,只是手腕被庄凌霄紧紧握住的地方隐隐还有一丝灼灼的烫意,像极了男人还没消散的怒意。
这一场手术花耗了整整十个小时,其间出现了孕妇休克的症状,不过最终还是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抢夺了回来。手术之后,病人的家属已经挤满了手术门口,听到手术很成功,孕妇跟两个胎儿度过了危险,个个松了口气,纷纷朝护士医生致谢。
“谢谢!”那位痛哭流涕的丈夫滑下了身子,就这样跪在了聂长生的跟前。
聂长生跟几个同僚去扶他的时候,那一串串男儿的泪汹涌而下,哭得像个孩子,被在场的亲戚劝住了,聂长生才得以回到办公室。
他很疲惫,可满脑闪现的画面都是那个向他跪下的病患丈夫的泪,医院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见惯了新生的喜悦、老去的悲伤的医护人员,却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站在岗位上,迎接着每一个有需求的人,跟他们一起快乐,一起难过。
聂长生知道,终其一生,他很难离开这个岗位,可偏偏他的同居人,开始反对他从事这项工作了。
得找个时机跟那个男人好好聊一下才行,聂长生想。
还差半个小时就零点了,聂长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想在医院宿舍里将就一晚,养精蓄锐了,明天再挑个时机跟庄凌霄做个拉锯赛的交谈。可当他确定了手机只有两通家里座机拨来的记录之外,一颗心还是飞到了余怒未消的庄凌霄的身上。
用座机打来的,应该是贺鸿梧了,少年大概出去玩累了,肚子也饿了,回家之后才发现餐桌空空的,一屋子的男人,会做饭的腿伤未愈,剩下的男人都是不懂厨艺的,少年饿极了,才电话追了过来的。
却没有庄凌霄的任何一同来电显示,也没有一条信息。
说不上失落,可从前,那人不是在楼下等他,就是闯入了办公室,坐在这个位置上等他下手术台,届时身心疲乏的他,才敢放松神经,痛痛快快地进入深眠状态。
“笃笃笃!”有人敲门,寂静的深夜里,敲门声都是如此的响亮,好像每一声撞击到了聂长生的心灵深处。
似曾相识的画面掠过脑海,聂长生宁静无波的心荡起了一丝涟漪,潋滟的眼眸里悄然闪过一丝笑意,副助手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聂主任,回宿舍么?”
“哦,好……”聂长生垂下眼,所有的喜悦被巨大的落空所取代,他无法欺瞒自己怦然心跳的心为谁而剧烈跳动。
将毫无动静的手机塞回口袋,聂长生喝了一口杯子里透凉的水,站了起来。
跟副助手缓步朝着医院宿舍的方向走去,聂长生拢了拢单薄的白大褂衣领,沿途的护士与病患零零散散,毕竟是深夜,又将近春节,很多小病痛的患者都不愿留在医院沾晦气。
这次的手术,强韧度不算高,可刚下手术台的医生都有个通病——不想说话,如果眼前可以马上出现一张床就更完美了!
两人一路无话,空旷的走道上,只有皮鞋敲在地板发出的声音,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时,空气里的寒流肆意地张牙舞爪起来。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扶栏前倚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寒峭的风通道口吹来,将喷薄的烟雾吹得频频袅袅,狭窄的空间里全是香烟的气味。
那男人没有出电梯的意思,只用猛兽一样绿幽幽的眼眸凉凉地扫了一眼电梯门口的俩人,仿佛那是掉入陷阱里的猎物。
副助手心颤了一下,那么幽冷的目光像极了跟医生关系紧张的病患,电视杂刊上刊登的病患跟医生同归于尽的极端案例层出不穷,上个月某座繁华的都市还爆出一单,想想就觉得渗人,副助手正犹豫时,见聂长生已经踏入了电梯,便仗着胆子也跟了进去。
“咳咳!”跨进电梯之后,扑面而来全是厌恶的烟雾缭绕,疲惫的副助手皱着眉咳了两声,忍了忍,那人没有自觉熄烟的意思,只好出言道,“先生,电梯里是不能抽烟的。”
那人抿着唇不理会,反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微微仰着头,徐徐地喷了出去。
副助手挥了挥鼻翼的烟味,瞟了一眼高大男子,这人似曾相识,不知在哪里见过。大概是哪个重病患者的家属吧,副助手心想,看望病人的人,心情都不是愉快的,他又刚下手术,也不想惹麻烦,毕竟那人看起来这么沉郁,可能有暴力倾向也说不准呢!
聂长生绷紧了后背,白大褂下明明还穿着一件厚实的毛衣,可是现在白大褂已经被撩起,身后那人的一只大手已经钻入了他毛衣的下摆,粗糙的指腹带着一丝凉意贴上了他的腰肢。
聂长生低垂着眼,浑身打着颤,抿着的唇努力克制着难耐的喘息。
一楼很快就到了,副助手唯恐被猛兽追赶似的,快步跨出了电梯,却听滞留在电梯里的聂长生对他道:“张医生,我还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你先回宿舍吧。”
“哦?”副助手惊异地应着,看着电梯缓缓地阖上,才赫然想起那个跟他们一起下来的吸烟男子,竟然没有踏出电梯!
“不……不是这么邪门吧!”看着电梯攀升回四楼,副助手冷汗直冒,在医院工作的人,难免会有一些另类的信仰,以为抽烟的男人只有他才看得见,不然同样的上楼跟下楼,他为什么没有出电梯,而是留在电梯里呢?
像极了恐怖电影里被困在电梯的冤魂……
副助手以为自己遇上了灵异事件,魂不附体地踉跄着脚步,连连后退了几步,吓得整宿每个安稳觉,甚至连接下来的新年都过得不安生,后来听说趁着新年还去庙里求了几张符,才敢回医院上班。
他却不知道这个“灵异体”,在电梯门观赏的那一刻,丢下了手里的香烟,将聂长生堵在电梯一侧,攫起了他的下巴,将嘴里的一口烟狠狠地喷在他的脸上。
聂长生不排斥香烟的味道,事实上,他也会抽烟,只是抽得不凶,收养了贺鸿梧之后,就更注意一言一行,从不在少年的跟前抽烟。
别过脸,薄唇就遭到了意料中的啃咬碾压,电梯的关门键被庄凌霄摁压着,很久都没有打开,所幸深夜人流少,即便有人要搭乘电梯发现了异样,也没有细究,摁另外一部电梯,没人去搭理那部不运转的电梯。
“有……有摄像头……”错乱的呼吸里,聂长生的手脚开始挣扎起来。
“那就让他们看啊,”庄凌霄提高了声音,恶狠狠地道,“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人了,看谁还敢让你加班!”
“喂!呜嗯……”抗议的声音最终还是隐没在黏合的唇里,封闭的小空间里,溢出的暧昧驱赶了从通风道口里灌入的冷风。
“就该这样,呆在我的身边,哪儿也不准去,”庄凌霄含着那两片被自己啃咬得红肿的唇瓣,低喃地喟叹,“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总要惹我生气……”
“你如果也回来医院上班了,我不就呆在你的身边,你想一起上班就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就一起下班,”聂长生抬起头,对着他微微愕然的脸,“庄凌霄,你愿意再站在手术台前吗?”
“呵!”微怔之后,庄凌霄低低发出一声浅笑,攫住他下巴的手抚上他红肿的唇,“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设套了……”他怎么会忘了,这个人,从来不是一个甘愿处于下风的人!
第43章
轿车拐上泥泞小路的时候, 坐在副驾驶上的聂长生才在轻微的摇晃之中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呵欠, 抬眼见窗外掠过一大片丢慌了的冷绿田野,远处几头悠闲的大水牛或站或躺, 背上依稀还停驻着一两只白色的鸟儿。
主驾驶上的庄凌霄哼了一声, 显然对行驶的这段黄泥路非常不满意。
狭小的车厢里只有轻音乐在微弱地流淌着, 聂长生借着后车镜, 看到了原本吵吵闹闹的两个少年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后座里,龚少卿的怀里还抱着小白,小白显然没因为旅途的枯燥而沉入睡梦里,它的小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 显示此刻惬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