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傅一愣,笑眯眯回答:“男娃。”
王大哥摇摇头:“我喜欢女娃。”
“……”师傅顺手把多余一块泥掐出一朵花,戴在泥人耳边,道:“喏,女娃娃。”
王大哥满意点头。
又寒暄几句后,王宁和他夫人先走,捏泥人的师傅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位小兄弟,也来一个不?”
方宜真要拒绝,乌宁已经说了:“要一个,我们两合体的。”
“……”
反应过来的方宜红了整张脸,师傅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开始着手。他手艺也是真好,不一会就出来一个长相与乌宁有三分想象,活泼可爱的形态又与方宜七分像的泥人。
乌宁递钱时师傅还道了一句:
“祝两位和和美美心想事成啊。”
方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又是一热,掐着乌宁的腰逼他走了。
乌宁无奈,只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凑过去道:“掐得这么重,都青了。”
方宜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回去后那泥人被插在桌子上,乌宁抱着闹脾气的方宜,弓着手脚在他耳边哄,两个人说了会话渐渐地陷入了五月燥热而宁静的午后。
上午“武胜”一马当先震慑全场,下午成绩却差强人意勉勉强强进去决赛。
成绩最好的是“苍逐”队,他们多人团体赛也顺顺利利进了决赛,总体势头比“武胜”还好。苍逐队的人在岸那头对着张主管他们挑衅,两伙人你喷我我喷你的快要弄成群体斗殴了。要不是各家老爷还看着,说不定就找个没人的巷子打起来了。
方宜一会想他的二两银子,一会被对面嘘声弄得心火滚滚而起,对骂了一阵反而更落了下风,实在忍不了了抓着乌宁的衣袖,手指差点捏进男人肉里。
“乌宁哥哥,你明天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乌宁的关注点不在这上,冷不丁被这么一抓,茫然地转移视线。
“怎么了?”
方宜无语,乌宁哥哥你都在想什么呢,想什么都没有比冠军重要啊。
“乌宁哥哥,我们不能给王大哥和张主管丢脸。”少年刚和对面一干群众打了嘴仗,这会儿脸蛋到脖子都红红的,眼睛里带着点委屈还故作坚强。
他用正义的怒火掩饰自己嘴仗输了的事实:
“张老爷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人,那武老爷仗着背后有天下第一庄撑腰就想打压他人,利用天下第一庄名义召集外乡人参加比赛,背后不知道搞了什么交易。此等仗势欺人之徒,我们怎么能够屈服!”
乌宁张了张口。
“不会的吧。”
这回答差点急坏了少年。
“乌宁哥哥你到底哪边的?!你不是说会漂漂亮亮地赢的么?明天就是机会了。把天下第一庄打趴在地下的大业就要靠你了!”
乌宁一只手被捏在少年手心,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没控制住心虚了下。
“其实你不该只看到天下第一庄的名声就觉得人家是仗势欺人,箜篌山庄素有侠义美名……”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一圈人都抱着手臂冷静地看着他。他们动作虽然“文雅”,但眼神却不是那么说的。
乌宁低头看看方宜再看看河对面高高扬起的“苍逐”队旗,神色一敛:
“但不管他们是与否,这一场比赛我一定会拿下第一名,就算是天下第一庄也注定败在我脚下。”
周围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一个稍年长的壮汉将隔在围栏上的队旗交给他,低沉的嗓音重重地道:“喊!”
乌宁默默地接过,转过身子时雪白脖领上耳畔微微发红,气沉丹田。
“武胜。”
“必胜!!”
……
……
第二日一早,参赛队伍都早早到了场地。上午决赛,众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方宜穿梭在选手中,关切地问他们是否饿了要不要喝水先去趟茅厕啊……被众人群殴。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平常心对待,你一个小娃子不要打扰我们聊天!”
少年被扔出众人中,“接收”了他的青年眨巴着黝黑的眼睛美得安逸且平和,少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在嘴边做了“嘘”的东西。
“冷静。”
方宜:“……”
比赛一开始,什么平常心冷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河里的船行驶得有多快,岸上的人叫得就有多响亮。
乌宁偷了个小懒不叫,只专注地看,不期然的目光暼到正朝他方向走来的张主管,振杆挥旗开口欲言,没想到张主管对他摇了摇头,走近了些道:“下午就是你比赛,不要浪费体力了。旗帜交给他人,你歇息着就好。”
乌宁一愣,再看旗杆不觉掩耳盗铃:“我不累,拿着挺好。”
张主管不言,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亲手从乌宁手里接过了旗帜,跟递给他时一样。
乌宁出身名门年少成名,鲜有踏错,然而此刻却莫名有种少时撒谎被抓住的心虚。
他四下一看,众人视线都在河中,“武胜”如银蛇游舞,在滚滚河水中时而蜿蜒时而疾奔,二十壮汉个个绷紧肌肉双目宛如铜铃。后头龙舟紧追其后,差一点就是要双头并行了。
忽然间一行逆风卷着落花而来,场中局势再见
要点,眼看“武胜”就要被赶超了,两面加油声倒贺声交杂错乱。
方宜正叫得撕心裂肺,忽然间手被捏了一下,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与他交缠,重重地握了下。
青年呼吸,提气:
“武胜,加油!”
方宜不解地偏头看了眼他,跟着他喊:“武胜,必胜!”
“武胜为王!!”
……
……
纵然大家费劲血汗,武胜的成绩还是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要说差,不差,然而前头还有个“苍逐”压着。“苍逐”一个第二,一个第一,第二只差武胜第一一点儿,第一却甩开第三一大截。
中午时候,张主管对乌宁道:“不用紧张,平常对待。”
乌宁毫无紧张道理,就算紧张也不是为这,此刻却不知怎的,竟然真的有些紧张了起来。(武林盟主看了会沉默,江南大盗听了会流泪)
方宜特别乖巧地不打扰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午睡时敞开胸怀抱着乌宁,给他唱柔柔的小曲。乌宁一觉睡到赛前半个时辰,终于摆脱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沉静从容地步入了他的小船。
宽阔水域,两个赛道外,正赫然是他当初“夜访”的那一位。
一声铜锣,比赛开始。
船如箭出,水花如同大大的绣球,有阳光的五色折线。几重虹桥架里,四支小船急欲龙门,只待脱胎换骨。
水里有水里的急岸上有岸上的急,方宜手扶着围栏,恨不得跳进水中给情哥哥的小船助上一臂之力。
“乌宁哥哥的速度,怎么比平时还要慢啊!”
后头有人不满:“方小子你喊归喊,别跳来跳去,眼疼。”
“啊我是紧张——啊动了!”
只见驶出一段后,那四人中忽然有人行动了,最靠边的“丁”航道上的男子长篙在水上一撑就要飞出小船。他跃起瞬间动作极轻,小船没有受半分影响,手握长篙凌空跃下时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那模样那戾气……台上几个较为年长者目光一凝,露出几分狐疑神色。
这时候,另一边也最靠边的年轻人脚下一蹬,也跃了出去。他一脚踢过“乙”位上的小船,把船斜着踢飞出去,船左摇右晃船上人努力把持平衡。
“丁”上来人已经到了“丙”上,可怜船上主人还没来得及抵御反抗,就被“甲”上青年一把扔进了水里,扔的还是“乙”的方向。
此时船上只有两个不属于这船的人,年纪略大的那个握手成鹰嘴形,往青年脖子上“啄”上去。有些人单从手势就知道斤两,是真是假一眼分晓。若被那鹰嘴叼住了恐怕瞬间皮肉分离。岸上张主管“咦”了一声,一脚抬起。
船上应招的年轻人举起手臂,在嘴口叼到肉时一撞。那力道看着不轻不重,仿佛用了力气又仿佛轻而易举,但总之就是撞开了。
张主管抬起的脚又放下了。
几下功夫里,两人就对拆了十几招。年长那人气势汹汹招招狠辣,透着股凶蛮的阴气,然而手脚所到之处皆如狂风进林,无声息中平歇了下来。
从外头看来,两人势均力敌,手打脚踢,一出精彩好戏。没有身临其中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感受,但凡体会过的人都不愿再经历一次。
毒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越是对招越是惶恐。他对自身武功颇有自信,也知道自己已经十足认真,内力贯穿手掌只有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挫骨扬灰。然而对方弱冠小二身盘稳固,不说提手间测出他几斤几两,就是连他面上神情,都不曾见过其他!
江湖少年人中,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有几人?
有这样的身手,却偏偏出现在小小的龙舟大赛中,不是专为他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他内心更乱,下手更无隐藏。
——
王宁走到少年身边,大手一拍差点没把心眼儿悬在半空里的方宜吓得魂归故里。
“王,王大哥!!”方宜颤着嗓子一个尖声的叫。
“王大哥你干什么啊?!要吓死我啊!”
王宁哈哈大笑:“青天白日的你是平日做了多少亏心事。”
方宜让开点位置,目光不离河中,埋怨道:“王大哥,嫂子呢?怎么不陪嫂子?”
“今日在家歇着,明天再带她出来玩。哟,乌兄弟是被人缠住了啊。”
方宜忍不住跟他辩:“这怎么能是乌宁哥哥被他缠住了呢明明是……”
他一个咕哝说不清楚,船上两人打得不分上下,那个人初始出手快且迅猛,真如猎鹰野兽,然而乌宁拆招都是慢吞吞的,几回下来,弄的那人出手也慢了下来。
方宜不懂武功,只觉得两人你来我往相持不下,仿佛陷入苦战。心里既惦记着冠军又担心乌宁一个不慎受伤。
众人正看得热闹,忽然又掀起一番浪潮,原来那被抛出去的两人互斗一番后一方被掀翻了船,就游过来偷袭乌宁的船了。
乌宁两只手臂从“销魂蚀骨指法”中游历一圈,像条泥鱼灵活钻出,手掌顺势贴上他两根大拇指,向上一扳,嘎吱两声同时响起。
正面他的男人脸色一青,乌宁却不做缠斗,首次主动攻击,用脚风逼开人后趁势一退,跳上船后将正准备将他的船掀的地朝天的男人用篙打得身子出不了水面。
他这一套“打鬼浆法”有条不紊上承下衔,却又做到了君子之仪收发有度,再加上他一副好相貌,顿时赢来满堂彩。
王宁再次拍拍方宜肩膀:“能不能赢哥不知道,但你这嫂子,是有得选了。”
方宜:“……”
——
毒鲸心中想法愈发肯定,目光阴冷,伸出二指在胸口一点喉口受此刺激就要吐出什么。电光火石间,一杆长篙直直戳中他胸口,他脚步踉跄退至船边。一只雪白纤长的手按在他头顶,一下就将他摁入了水中。
河水瞬时涌进,逼得他张口吞咽。
然更骇人的是头顶传来的话。
“主上已经知道了。”
果然是!!!
青年冷冷地掐住男人脖子,指腹小茧扣着脖颈要害。
“事情之后随我去见主上,要生要死由你选择。”
上方压力骤然消失,青年竹篙在船缘一跺,船翻转过来,至此河中只有一艘小舟。
乌宁撑着篙,悠闲而快速地到达了终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愿意陪你一起走
乌宁毫无悬念地进入决赛,他从船上下来,目光随着匆匆挤进人群的一个身影,有人与毒鲸对谈了几句,毒鲸很快被带走,那人隔着拥挤人流朝着乌宁的方向拱了拱手。
他收回视线,一个面上难掩激动神色的少年正向他走来。
……
第三日如约而来。
四个青年整装待发,两岸应援之声沸反盈天,因是最后一场比赛原本儿护着嗓子的也再无顾虑。声势翻涌,衬得头顶红轮热辣辣的。
比赛结果不出意外,张老爷家俊俏英气的年轻郎一船当先,竹篙划水轻舟千里。纵使他不是白衣飘雪,玉冠拂面,但在众多热情小女儿眼里就是那书中人画上仙了。
因为最后一场个人赛乌宁表现出众,张老爷的“武胜”终夺桂冠。按照惯例获胜队伍要骑着骏马大大方方地从大街头溜一圈才回去。他们第一日来时满怀期待,回时个个容光焕发,连乌宁也难得地感染了喜庆的气氛眉间微微含笑。
塞后他捆成一个大包子的头发终于落了下来,青色布条顺从从头顶垂下,墨发及腰,面庞似玉,一双秋水寒潭迸射微光。三分柔情中七分高不可攀的华贵。
他心中高兴又没有人能说,方宜走在他前面,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回头看他。两人正进行着彼此间才能知道的交流冷不丁有物从天而降。
青年顺手接过。
这一接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两边地上楼里红的绿的黄的通通向他砸去,初始乌宁还能避开,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出阁当娘亲了的都对着他扔香囊手帕纸船,他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无处施展,竟然从头到脚包括腰间儿都被人给间接摸了一把。那些个小玩意痛是不痛,可是两旁女子捂着嘴瞅着他嘻嘻哈哈地笑,绕是被人崇敬惯了的乌金求公子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方宜开头也有些别扭,乌宁哥哥再好,那也是他的呀。但看到他素来从容淡然的乌宁哥?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绫辉业蒙砩匣ɑ搪痰模挂涣澄蘅赡魏蔚哪Q凸瞬簧仙倌昀擅舾械男⌒乃贾恢佬α恕?br /> 回到了张府方宜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笑乌宁了,一进门,方宜就抱着手臂勾着唇角斜倪着看他,一脸的坏笑。
乌宁低着头无奈地看着眼前人,道了二字。
“伸手。”
方宜迟疑了下,伸出手。
一把糖果洒在他手心。
少年随手往嘴里扔了一颗,道:“挺甜的,看来乌宁哥哥是当真受欢迎啊。”
乌宁摇头:“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当……”方宜左右一看,关紧房门,将乌宁带离窗子能看进来的位置,猛地跳起来亲他的嘴巴。小嗓子娇滴滴的:
“乌宁哥哥,要堵住我的嘴得用别的办法哦。”
乌宁舔舔嘴角,舌尖泛上淡淡甜味。
“嗯,说的对,我不仅会堵住上面的嘴,下面的嘴也会堵得严严实实的。”
方宜猛地扑了上去。
……
……
两人胡乱玩了一下午,到最后还是乌宁收拾,方宜从床上晃下两条白白嫩嫩的大腿,腿内更白更嫩的小豆腐上青青紫紫,脚丫子在蹲着的乌宁胸口蹭。
乌宁一抬头就对上他腿中央被玩得紫红的小玩意,在黑压压一片毛发里像个没熟透的小大人果实。乌宁心里惦记着晚上的庆功宴,心说先放了你一回,看你明日如何嚣张。
浑身不知道明日自己就要遭大刑(或许他一点都不怕呢)的方宜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张嘴打哈欠。
“乌宁哥哥,我先睡会,到时间了叫我。”
“嗯,你睡吧。”
……
晚上在城里最大的酒楼来庆功宴。一共五桌,张老爷一家和张主管等一桌,三十来参与比赛的分开四桌,开场照例是老爷大人们的寒暄词,众人附和着恭贺一番后,酒宴正式开始。
这种场合,酒是不可或缺的,方宜因行当关系不说千杯不醉至少不会轻易被人干倒,乌宁仗着武功肆无忌惮地作弊,一圈下来竟然喝倒了一大片人,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兄弟啊!
酒过三巡后几个粗汉子就嘴巴一抹开始开黄腔了,家里有娘们的哈哈笑,还没娶到老婆的故作潇洒,话题越走越远终于引到了这回比赛在单人赛中出尽风头的乌宁身上。
乌宁推辞了几下脱不开身,一边肩膀被人圈着,冲天酒气。
“乌宁兄弟,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有没有看上的?说给哥几个,让哥哥们给你提亲去!”
“是啊是啊看回来时兄弟受欢迎的样,再看兄弟这脸这身板,要什么姑娘不是手到擒来……”
乌宁咧起嘴唇笑,一边给身边几个人灌酒一边道没有没有。
“穷小子,哪有人看得上。”
“我还要养弟弟呢。”
“对啊对啊我哥还有养我呢,我特别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