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抬头看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一颗巨木,它通体雪白,静静立在四周空旷里,枝叶遮天,浑身笼着淡淡的白光。
“白泽爷爷,我们带了一个很好看的小哥哥来看你哦。”
阿绒用树枝尖小心翼翼在巨木身上戳了戳,巨木枝叶缓缓一晃,便有苍老的声音在祁昭耳边轻轻响了起来。
“白泽山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年轻人,我是白泽。”
“白泽爷爷。”祁昭恭恭敬敬躬身。
白泽笑了笑:“山底孤寂,没事是不会有人来的,你前来所为何事?”
祁昭还没开口,草木们便七嘴八舌替他把来着说了,听它们说完,白泽有些诧异:“拿命为筹码跳崖,不是为自己?”
祁昭觉得他也不算不为自己,毕竟只有秦修彻底好了,秦戮那边才能稳下来。
他摇了摇头,诚诚实实道:“也算是为了自己。”
大概是许多年没见过这种实诚孩子了,白泽一愣,声音里染上了笑意:“但是你也要想好,进来结界这只是第一步,登上明镜台后必须心无杂念,否则你和秦修都回不去。”
祁昭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突然有一点光点落在了他眉心,白泽的树枝慢慢朝四周散开,不久,露出身后一座泛着白光的玉台。
“上去吧,孩子。”
草木们也叽叽喳喳开了口。
“祁昭昭加油呀,等你出来我会给你很好吃的小果子嗷。”
“对哒么么啾,比心心!”
祁昭笑了笑,抱着梼杌神木对它们拱手,蹲下去撸了一把猫大爷的毛:“你乖乖待在这里,不准欺负旁人,也不要乱走,等我出来就带你回去见温故,知道了么?”
猫大爷倨傲的甩了甩尾巴。
祁昭又摸了摸它的头,而后起身朝着白泽背后的玉台走了过去,上去后随着白泽的话盘腿坐下,将梼杌神木放在他身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泽木的枝叶重新绕了过来,将玉台和祁昭一同笼在里面,草木们也暂时散去了,四周清风和缓,静谧宁和。
仿佛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般。
……
白泽山,山巅。
谢慎站在悬崖边,目光沉沉朝下看着。
温故也没回去,优?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抛谖迕淄獾牡胤剑厣媳凰坝话惴帕丝楹蟛迹厦媸且豢榘溃褂兄蟛杪际谴忧ご锟闯隼础?br /> 风雅如云州城城主,乾坤袋里只有笔墨纸砚琴棋酒茶,暴力的东西是万万不会存在的。
温故煮上茶,回头看了一眼,慢悠悠道:“过来吧,你着急也没用,命里都有造化,从容些。”
谢慎没动。
温故叹气:“你看看,我认识的那个从容的谢慎哪里去了。”
谢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道侣在下面。”
温故坦然点头:“我的猫也在下面。”
谢慎眼神更沉了几分,温故温润一笑:“别板着脸了,过来坐。”
这次谢慎没再拒绝,转身在他对面坐下了,温故递过去一杯茶,问他,“真的就这么定下了?”
谢慎低低嗯了一声,眼睛骤然柔软下来:“他很好。”
绕指柔。
温故一点不眼红:“你的眼光不错,他是个心好的,干净但是不懦弱,挺好。”
谢慎唇角勾起极缓的弧度,虽然几乎也看不出来,但整个人就是温柔了许多。
温故笑了笑:“以前我们七人一起喝茶,当时都以为你和秦修总冷着脸,恐怕是找不见道侣的,尤其是你,但看看现在。”
“秦修和秦戮还不知以后会如何,聂槃受了许多苦才和魏嘉泽走到一起,陆煎水也等了这么多年。其他的则还都是一个人,我好歹有只猫,不过……”
他轻声说:“也只有只猫了。”
谢慎垂眼:“他没来寻过你?”
“他此时恐怕沉浸温柔乡,哪里有空寻我,本来也就不在乎。”
温故无所谓的笑了笑,不打算再说这件事,端起茶杯:“往事不提,我们中有几个能平安喜乐的就好了,哪里还能人人顺遂?再说我过得也挺好,等猫回来,就更好了。”
谢慎颔首,不再说话,跟着他慢慢喝茶。不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茶杯里的茶水都因为他的动作洒了一些出来。
“谢慎,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我忘记给祁昭说了。白泽禁地里有白泽神木,植灵秘境里有梼杌神木,神木一脉相承,都会有幻境,而白泽的幻境是一个人心底最想拥有的东西,最容易让人流连。若他不愿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慎端着茶杯的手一滞:“以前进去的人,出来过几个?”
许久,才听到温故艰涩开了口。
“……一个都没有。”
……
祁昭不知道他在玉台上待了多久。
自他进来后便一直在睡,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彻底保持心无杂念。
他最初时偶尔还会醒几次,后来不知是因为玉台上的光太暖,还是因为他习惯了昏昏欲睡,醒着的时候就很少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这日清晨,祁昭还睡着,半梦半醒间感觉脸颊被冰凉的东西不停触碰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碰着他的东西是一片叶子。
看上去有点眼熟。
祁昭犹豫着开了口:“小九?”
小九笑眯眯道,
花店,哈士奇?
祁昭下意识抬头环视一圈,不由愣住了,眼前是暖黄色的壁纸,桌上电脑来着,窗外隐约传来鸣笛声,枕头边手机的呼吸灯还在一闪一闪亮着。
他……这是回来了。
“小九,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去白泽禁地了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祁昭越想越迷糊。
听小九的话,他应该是早就回来了,并且还清醒的过了半年,可他根本就不记得。
祁昭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反应过来,刚想问问具体的事情,突然听到卧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独身住着,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才是,祁昭惊愕抬头,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一人端着碗走进来,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但是头发却很长,眼睛特别温柔。
祁昭一愣:“……谢慎?”
谢慎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醒了?你昨天淋了雨,晚上有点发烧,我给你喂了药,现在好点没有?”
“啊?嗯,嗯。”
“怎么有点傻乎乎的?饿了吧,来,喝点粥。”谢慎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后喂到他嘴边。
一小碗粥很快见了底,祁昭摆了摆手:“不要了,头有点疼,想睡觉。”
“那就睡吧,我去花店,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谢慎温柔笑了笑,起身把窗帘拉好,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亲,“等我回来。”
祁昭整个人都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很乖的嗯了一声。
谢慎又一笑,端起边上的粥碗,轻声出去了。
祁昭默默盯着合上的门看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不久后便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窗外夜色沉沉,暖光从卧室门缝底下透了进来。
祁昭随意披了件衣服,穿上拖鞋下床开了门,迎面一股饭菜香气袭来,他顺着香味走到厨房,谢慎穿着小黄鸡围裙,正专心在那边炒菜,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回去加件衣服,厨房油烟大。”
祁昭摇头笑了笑:“不冷,没事,我想好好看看你。”
谢慎便也笑了:“很快就好了。”
他重新回头,不久后关了天然气,将菜装盘,回头一笑,祁昭帮忙盛了米饭,餐桌很快就摆满了。
三菜一汤,很是不错。
祁昭尝了一口:“不错啊。”
谢慎眉眼缓和:“多吃点,不够我再做。”
祁昭嗯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说话了。
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吃完后,祁昭积极的去洗了碗,回来时谢慎已经切了水果,祁昭吃了几块,觉得撑的不行,就跟着谢慎下去散步,一个小时后回来后洗澡,换了毛茸茸的睡衣趴在了床上。
谢慎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睡衣:“困了么?”
祁昭不困,但刚刚病愈,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就点了点头。
“那就别玩手机了,早点睡。”
祁昭应了一声,特别乖的把手里关机,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谢慎把床头灯熄了,笑眯眯抱住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大毛团,声音里满是纵容和宠溺:“好了,别闹了,早点睡,明天一起去花店,你养的那些花都想你了,嗯?”
“好。”
祁昭在他怀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唇角带笑闭上了眼睛。
背后,谢慎细细看着他,目光温柔极了。
……
隔日醒来,洗漱吃饭,一起去花店。
他们到的时候隔壁小饭馆也刚开门,小老板牵着那条叫豆包的哈士奇走过来,看到祁昭后开心的挥手打招呼:“祁昭昭,病好了吗?我看着你好像瘦了,心疼,一会儿来我这里吃东西呀。”
小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萌,边上的哈士奇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祁昭笑着说了声好,小老板还想说话,边上的哈士奇突然间开始蹦哒的往里面跑,哈士奇这种神奇的生物日常中二病,小老板猝不及防,慌慌张张跟着他跑了进去,背影很是狼狈。
祁昭忍不住笑了,看着谢慎开了花店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花草叶子一齐晃了晃。
“祁昭昭,一天一夜没见,好想你。”
“对呀,祁昭昭么么哒!”
“祁昭昭快来给我浇水,我好难受啊嘤嘤嘤。”
祁昭一一和它们打了招呼,过去提起花洒浇水,花瓣们开心的蹭着他的手腕,依赖的很明显。
祁昭的心骤然软了下去,一边和它们说话,一边偶尔抬头看看谢慎,每次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者都会缓缓勾唇,笑得柔软又好看,让祁昭不知晃了多少次神。
到底还是祁昭受不了撩,红着耳朵别开了眼睛。
之后的几日,清清淡淡,周而复始。
清晨后互相说早安,洗漱刷牙的时候幼稚的朝镜子吐牙膏沫,然后吃早饭,去花店,和花瓣们互怼后回家,吃饭,散步,而后互道晚安。
祁昭觉得他们这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这日,祁昭起来的时候,谢慎已经不见了,他揉着眼睛走出去,发现饭菜已经被定时热在微波炉里,桌上放了张字条,上面是谢慎的字,还是没能改过来的繁体。
说是有些事,夜里方归。
祁昭把纸条放回去,洗漱后吃了饭去花店,因为谢慎不在,又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一整个白天都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六点半,冬天天黑的早,外面已经黑了,祁昭收拾了一下,刚要关店门,手机突然响了,他把手机从厚重的棉衣口袋里扒拉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谢慎。
祁昭接起电话:“谢慎?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我在天桥下,祁昭,过来吧。”
祁昭有点疑惑:“怎么去哪里了?”
话音落下,就听着谢慎又笑了一声。
“我……有惊喜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祁昭昭:“谢慎,你在天桥下做什么?”
谢城主:“贴膜。”
第72章 第72次不正经
天桥下这个时候人不多。
祁昭到的时候, 四周一片寂静, 一眼望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祁昭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谢慎,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 长身玉立站在天桥的台阶下,眼瞳和夜色一样浓郁。
祁昭走过去, 唤了他一声:“谢慎。”
谢慎抬起头,微微笑了笑,看见祁昭耳朵被冻得通红,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和脸,皱眉道:“怎么也不戴围巾?”
“早上出来的时候不是很冷, 就忘了。”祁昭吸了吸鼻子。
谢慎无奈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接下来给他戴上, 围巾还带着他身上味道,暖烘烘的, 祁昭大半个脸和耳朵都被裹在里面,眯起眼睛笑了笑:“好暖。”
谢慎眼神骤然暖了下来, 将祁昭的手握住, 牵着他上了天桥台阶。
等到了最高处,谢慎在天桥中间停了下来, 祁昭疑惑的扒着栏杆往下面看了看:“怎么了?”
谢慎微笑着说:“别急, 再等等。”
祁昭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不过他性子软,不是那种不知道就非要追问的性格, 便乖乖点了点头。虽然是在等,但谢慎也没让他无聊,一直在同他小声说着话,内容其实和平时也差不多,但是由特定的人说出来,心里总是欢喜的。
夜一点点深了下来。
此时过了饭店,人们出来遛狗散步,天桥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祁昭天生讨花花草草小动物的喜欢,路过的哈士奇萨摩耶金毛柴犬总会不自觉往他这边蹭一蹭,祁昭挨着给它们摸了摸头,小动物心满意足,摇着尾巴跟主人离开了。
祁昭笑着站起来:“还好没有泰迪。”
谢慎忍不住笑了。
前几天隔壁饭馆小老板家的哈士奇不知在那里带了只蹭吃蹭喝的泰迪回来,毛被修剪的很好,毛茸茸的一只棕色团子,看着挺可爱。
祁昭好奇过去看了看,原本乖巧和哈士奇玩的泰迪突然激动起来,冲过来抱着他的腿就是一通耸动。
当时是正午,饭馆里的人很多,不由都露出了尴尬中透露着哈哈哈的微笑。
祁昭回忆起来那天的场景都想捂脸。
谢慎揉了揉他的头:“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上来一只。”
祁昭觉着谢慎学坏了,时不时心有余悸朝上天桥的地方瞄一眼。谢慎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眼里都带着笑,没说透。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毛茸茸的泰迪没见着,眼角余光却看到天桥下左边黑漆漆的地方突然有一点烛光亮了起来。
一点。
两点。
三点。
……
直到那里映如白昼。
祁昭一愣,心里突然颤了颤,偏头朝谢慎看过去,瞬间撞进了一双浸满温柔的眼睛。
有着温柔眼睛的人笑得很柔软,缓缓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根蜡烛,点亮后在祁昭身前慢慢半跪了下去,眼底满是神情,一字一顿说:“祁昭,生日快乐。”
他半跪下去的同时,底下映着烛光的地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随即那些光点开始朝天桥上移动起来,不久,数十个举着蜡烛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都是脸熟的面孔,饭馆小老板和他的哈士奇,对面书店的小哥,还有时常会来他的花店坐坐的男孩女孩。
他们捧着蜡烛,弯着眼睛一起看着祁昭,欢欢喜喜说:“祁昭,生日快乐呀!”
祁昭怔怔看着他们,许久,眼睛被烛光一晃,突然间就觉得有点烫。
这样的场景,曾经有许多年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幻象里。
孤儿院出来的人,因为总和花草说话,被人觉得孤僻怪异,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他没有朋友,没有愿意为他费心思的人,渐渐的,也就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把他曾经奢想过的东西全部给了他。
祁昭眼眶有点红,和他们道了谢,低下头看着谢慎:“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牵着狗的饭馆小老板神神秘秘笑了。
祁昭没注意他,还是看着谢慎,半跪着的人笑得很温柔,闻言摇了摇头,手又伸进羽绒服的口袋,再次探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黑色的绒布盒。
祁昭心骤然一跳。
谢慎将蜡烛固定在一边,轻轻打开了绒布盒,里面是一对对戒,戒指表面上刻着简单的树枝纹路,在周围烛光的映照下散着融融的光。
谢慎的手往前倾了倾,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最后,却只挤出了六个字:“祁昭……你愿意么?”
饭馆小老板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一点都不浪漫,非常值得重新来过。
但事实上这六个字其实已经足够了,祁昭看着谢慎,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许久,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轻轻开了口:“……愿意。”
周围的人再次欢呼起来,看着二人为彼此戴上戒指后就开始不约而同起哄:“么么哒!摸摸哒!啪啪啪!”
祁昭骤然红了脸,看过去时发现谢慎耳尖也是红的,不由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谢慎站起来轻轻抱住他,将吃瓜群众们后面的愿望无视,只满足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