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对此很是认同:“有道理。”
他回头看谢慎:“你的故事编好了么?”
秦修挑眉看向谢慎,谢慎波澜不惊瞥了他一眼,偏头看祁昭的时候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好了,我们回去,明日再去看温故和顾从之。”
祁昭应了一声,朝秦修摆了摆手,后者慵懒笑了笑:“小朋友,回头见。”
祁昭便也笑了,转身和谢慎一起回了住处。
二人回了院落,祁昭回身掩上门,挑眉笑。
谢慎低声笑了,握着他的手到里间榻边坐下,目光很温柔:“你想听我从哪里说起?”
“比如你是如何突然到我身边的?”
谢慎缓缓一笑,将腰间的麒麟纹佩握在手里,和祁昭的云纹佩挨在了一起,祁昭低头看了一眼,习惯性的摸了摸云纹佩,觉得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怎么了?”
而后就听见谢慎波澜不惊说:“它是我的命牌。”
六个字,干净利落,说完就没了。
祁昭懵了,摩挲云纹佩的手一顿,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命,命牌?”
之前聂一到晚景城说聂槃命牌出现裂痕时,祁昭曾经问过谢慎一句,被后者三言两语岔过去,后来忙起来也就忘了。
因为只见过聂槃的命牌,祁昭一直先入为主觉得命牌是藤木牌,但现在却被突然告知,谢慎的命牌是自己腰间的云纹佩。
小傻子呆住了,怔怔看着谢慎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谢慎看得心软到了极致,低头在他眼睛亲了亲:“吓傻了?”
“啊?嗯?不不……算了,是有一点。”祁昭迷迷糊糊应了几声,电光石火间,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命牌是用心头血和距心口最近的藤蔓做成的,也就是说,即便腾蛇神木被收了回去,但只要我带着他,你还是……”
还是能清楚他所有的想法和接触过的人和事,包括他和薄荷绿团子模样小九的对话。
怎么能如此心机狗?
祁昭再次被震惊了,谢慎低声笑了笑:“因为命牌里有我的心头血,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寻得到你。”
祁昭面无表情:“别以为你说情话,我就会不生气。”
谢慎弯腰与祁昭额头相贴,那双湖光山色般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那……你生气了么?”
说话就说话,声音那么低,呼吸那么撩,你要我怎么办?
祁昭对上他的眼,有出息了不到三秒,低头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很气。”
谢慎又温柔的亲了亲他:“真的不生气?”
“难道你非要说生气?”祁昭看向他,“真的不是很生气,就是震惊比较多,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你心机,咳。”
祁昭默默把最后一个狗字收了回去:“总之就是这样,所以,没力气生气。”
最后半句话说出来,祁昭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容易,叹了口气:“但你这样也是不好的,我觉得你必须补偿——”
要求还没完全说出口,就看着谢慎眼尾微微挑了挑:“补偿是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不是应该先与我坦诚相待?我最后的秘密已经交于你了。”
祁昭知道他说的是小九的事,心虚了一瞬,而后沉默。
谢慎细细看着他:“嗯?”
祁昭之前说是想寻个合适的时候对谢慎说这些事,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算合适,只是下意识的躲避罢了。
但今天到了这一步,明显再躲就说不过去了。
想了想,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戳了下手腕上的图案:“小九,出来吧。”
小九声音很兴奋。
祁昭无言:“他之前都凭着云纹佩见过你了,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小九开心的嗯了一声,祁昭手腕随即一烫,一只薄荷绿的团子蹦跶的跳到边上,面向谢慎:“谢城主,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谢慎之前看到过小九,但现在亲眼看到,眉毛依旧不自觉挑了挑,看向祁昭。
祁昭伸手把团子捞金了怀里,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语言,紧张的闭了闭眼睛后,开了口。
“是,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辛夷:“你们尽管骂我,总之我就是不死!不死!不死!”
谢清:“↑上面的别抢戏,城主这篇的小剧场大佬是我,地位不可撼动,谢谢。”
第80章 第80次不正经
祁昭给谢慎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从他出生后在孤儿院的岁月开始, 到一人过活的那些年,而后又说他养的植物,隔壁饭馆的小老板和哈士奇, 自己追的书,还有之后发生过的所有事。
事事详细, 半点隐瞒都没有。
听他说完,谢慎沉默了。
祁昭的眼睛自说完后就没从谢慎的脸上离开过, 想把他所有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他之前也想过谢慎可能会有的反应,或震惊或愤怒或觉得荒谬,各种各种。
但真正到了现在, 谢慎垂着眼,神情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寂静里,祁昭渐渐有些慌了, 与之相伴的还有几分隐忍的伤心。
祁昭抿了抿唇,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生气了么?”
谢慎没说话。
祁昭眼神暗淡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后, 觉得眼睛越来越酸,已经没办法继续现站这里面对谢慎, 胡乱揉了揉眼睛, 转过身去。
刚走了两步,胳膊突然被握着往后一扯,祁昭因着惯性朝后仰去,整个人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是淡淡的兰草香气, 香气的主人抱着他,轻轻埋在他颈窝:“我还在这里,你怎么能走?”
祁昭回头,眼睛有点红:“你不是生气了?”
谢慎在他的眼眶边亲了亲,声音比晚景城春天的风还要温柔:“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祁昭不说话了。
谢慎低头细细看了看他的眼,手指在眼眶抚了抚:“生我气了?”
“……没有。”
良久,祁昭才开了口应他,说着又忍不住揉了揉脸,谢慎把他抱的更紧了些:“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祁昭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听他这么说突然就觉得委屈了:“你故意的。”
“对不起。”谢慎再次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有些事你不与我说没关系,但危及到你的人和事,无论大小,我都想和你一起熬。”
说罢,不等祁昭开口,又说:“我是你的道侣,不是么?”
祁昭静静对上他的眼,凝视片刻后,放松了身体看在他肩膀,认认真真说:“我错了。”
“好。”谢慎笑起来,“那我们之间扯平了?”
“姑且……算扯平了。”
祁昭整个人都撑在他身上,低低嗯说,谢慎的眼神顿时更加柔软了,抱着他走到床榻边上,祁昭靠着墙壁坐下,谢慎将被子摊开盖在两人腿上,偏头看着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祁昭知道谢慎是想问他之后的打算,就把薄荷绿团子抱了过来:“小九,你确定辛夷还活着么?”
小九点了点头:“之前他跌落藏魂井的时候气息几乎被淹没,但前两日重新出现,应该是从藏魂井逃出来了。”
“还有,辛夷被封印了千年才出来,一次谨慎就在你这里吃了亏,之后应该会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他最擅长藏匿行踪,我们很难找得到,只能看他什么时候出现了。”
说罢,可能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重,薄荷绿团子动了动,又说:“其实这也是好事,你总算能暂时松口气,和谢城主好好谈恋爱了。”
祁昭忍不住笑起来,谢慎眼里也蕴起了笑:“这是池木?”
团子往祁昭怀里缩了缩:“池木,字醒言,家中排行第九,谢城主可以和祁昭一样,唤我小九。”
谢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把他从祁昭怀里拎出来放到一边。
小九知道谢城主这是吃醋了,很识趣的跳下床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边。
祁昭笑眯眯看了谢慎一眼:“你看看你把人家吓的。”
谢慎没有反驳,微微笑了笑:“既然外人已经走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内人才能做的事?”
祁昭习惯性问了一句:“什么事?”
话刚出口祁昭就发觉自己是问了个啥问题,用枕头遮了遮脸,还没来得及翻身,手机的枕头被人拿去,疾风骤雨般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祁昭一开始还大胆试着回应,到后来被亲的晕晕乎乎,浑身失了力气,懒懒的躺在榻上任谢慎作为。
谢慎平时很少这么亲他,他一直都是温柔内敛的,说撩人的情话时都很柔软,但这次的吻却前所未有的炙热,没给祁昭一分退路,带着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冲动。
他的眼神也是灼热的,凝在祁昭身上,即便什么都没说,也能让祁昭忍不住战栗。
祁昭从耳尖一路红到了脖颈,说实话,他与谢慎二十多日没见,确实也有那么几分……咳,饥渴。
他抱住谢慎的脖子:“谢慎,么么哒。”
“么么哒。”谢慎抱着他,温柔的笑了笑,却没像祁昭想的那样嗯哼嗯哼,而是往后倾了倾,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后拉起被子盖在祁昭身上,“好了,睡一会儿吧。”
祁昭:“……”
一瞬间,祁昭突然有那种迅雷下载后发现是葫芦娃的挫败感——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祁昭幽幽看着谢慎。
谢慎嘴角噙着笑,温暖的手覆上他的眼:“昭昭,晚安。”
谢慎之前一直对祁昭直呼姓名,还是第一次这么唤他,叠字小名本来就带着宠溺的味道,再被他这么纵容的说出来,真的是……苏爆撩炸。
祁昭心跳的厉害,面红耳赤往被子里缩了缩:“……晚安。”
他闭上眼,其实祁昭是真的累了,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很快就沉沉睡去了,等到他呼吸变得均匀,谢慎收回手,垂眼凝视祁昭许久,温柔笑了笑。
……
隔日,天气晴朗。
祁昭起来的时候谢慎已经被周老请去了,听说是周老的药里缺一味药引,谢慎能帮上忙。
祁昭便抱着薄荷绿团子坐到了窗台,一边晒太阳一边等谢慎回来。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小九问。
“不然还要怎么样呢?”祁昭慵懒的咸鱼躺在藤椅上,“辛夷那里销声匿迹,当务之急是把温故救回来,其他慢慢来。”
“祁昭昭,你变了。”
“嗯?”祁昭偏头。
“我突然有种自己费尽心思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心里有底气,不骄不躁,嗯,挺好。”
祁昭点了点头:“后面那半句保留,前面的可以省略。”
薄荷绿团子不开心的在祁昭身上跳了一下。
祁昭笑眯眯抱住他,继续咸鱼躺,不久,听到门上的陶瓷铃铛响了起来。
他起身上前开了门,城主府大管事站在门边,拱手道:“祁小先生,顾城主请您过去。”
祁昭还礼:“烦劳管事带路。”
大管事应下转身,祁昭跟着他出了院落,一直走到了温故的住处,温故的房门紧紧闭着,大管事在门边停下脚步:“祁小先生,请。”
祁昭朝他躬身道谢,而后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窗户掩着,昏色沉沉,空气里尽是药汤的苦味。
祁昭进了里间,一眼就看见了温故和顾从之,温故还睡着,睡颜恬静平和,顾从之握着他的手坐在边上,身上的衣服皱在一起,眼下青黑,瞳孔赤红,看着比温故还要憔悴狼狈。
听见脚步声,他偏头:“祁昭,多谢。”
祁昭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带回云深泉水一事,笑了笑:“无事,周老那里还顺利么?”
“他们在偏殿,周老说是稳妥了,最迟后天就能把药炼好。”顾从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次还好有你个谢慎,否则我的温故,就,就……”
后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祁昭理解他的感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温故,低声问:“等温故醒来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祁昭如今是真正醒悟过来,若是真心想要与一个人共度余生,那就什么都别瞒着,有些事其实不重要,只要那个人还在,有什么过不去?
就怕瞒着瞒着,什么来不及说,就错过了。
他本来想着若是顾从之还想懦弱避着,就劝劝,但顾从之明显也想明白了,低头动作细致擦了擦温故额头的汗,眼里满是深情:“等他醒过来,什么我都告诉他。”
顾从之说:“如果他恨我,我就求他原谅,如果他赶我走,那我就死皮赖脸守在门口,他是我的温故,我是他的顾从之,世上再没有谁能比我更爱他,比他更爱我。”
祁昭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你想清楚就好了,他会原谅你的。”
“借你吉言。”顾从之勉强笑了笑,握着温故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不再说话。
祁昭没劝他休息,毕竟如果现在躺在那边的是谢慎,他也不会有心思做其他,只想陪着。
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去了偏殿。
周老正在里面和谢慎商量着什么,看起来也要结束了,祁昭现在后面等了一会儿,远远看着谢慎把惊蓝剑拿了出来,也不知做了什么,周老满意点了点头,连着说了几个好好好。
又过不久,周老把边上的药箱拿起来,对谢慎摆摆手,回身看到祁昭,笑眯眯指了指:“你们家小道侣来了。”
谢慎闻言抬头,温温柔柔笑了。
周老啧了一声,赶着回去炼药,和祁昭打了招呼后便提着药箱匆匆离去了。
他走后,祁昭走到谢慎身前:“周老找你有什么事?”
“炼制丹药最好用雷火,我便给了他一片叶子。”谢慎揉了揉他的头发,“见过顾从之了?”
“见过了,模样很憔悴。”
“如果当时你被辛夷扯下藏魂井,现在失魂落魄的就不仅仅是他了。”
祁昭愧疚的垂下眼:“对不起。”
谢慎无奈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也是我没顾好你,今后还是要上点心,你看,我们又扯平了。”
祁昭忍不住笑了:“嗯。”
谢慎手垂下去,与祁昭十指交握:“等温故这里好了,我们就先回晚景城,现在就先带你到云州城里走走……这位小公子,可愿与我把臂同游?”
祁昭腹诽道你都把我手牵住了,还问什么把臂同游,面上温润笑了笑:“本来是很犹豫的,但看你如此诚恳,便应了就是,走吧。”
二人不想打扰顾从之,就从侧门出去了,云州城这几日的天气很好,日光清朗,这座城是很神奇的城池,烟雨朦胧的时候美,晴空万里的时候也很美。
祁昭不想买东西,也不想吃,和谢慎到城南湖畔岸边坐下了,坐了一会儿后觉得还不够,干脆躺下了,头枕在谢慎腿上,眯着眼睛看云。
谢慎怕他眼睛被日光刺到,伸手遮了遮:“不难受么?”
“没事。”祁昭握着他的手,“这样躺着特别舒服,你要不要试一试?”
谢慎微笑着摇了摇头:“躺下就看不到你了。”
就问你们情话慎撩不撩。
祁昭笑眯眯说:“那这样也挺好,我看你看的也很清楚。”
其实这样的角度被看着的人是很毁的,绕是谢慎这么好看,祁昭看着也觉得有点想笑。
这么想着,祁昭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谢慎哪里会不清楚他的想法,俯身与他额头相贴,那双眼睛含着笑意看着他:“嫌弃我了?”
“不敢不敢,不会不会。”
祁昭眼睛更弯了,换了个角度枕着:“其实想想,如果现在看到的是晚景城的月亮,应该会更好看,也更舒服。”
谢慎低低嗯了一声。
祁昭跟着撩情话:“枕着晚景城城主的腿看晚景城的月亮,想一想都觉得生而无憾。”
谢慎随着他的话笑起来:“这里虽然没有晚景城的月亮,但有晚景城城主的吻,你要不要?”
“要。”小傻子笑眯眯仰起头。
谢慎眼睛骤然温柔起来,低头,吻先落在祁昭眉心,到眼睛,鼻尖,而后慢慢移到了唇上。
温柔缱绻的吻,耳语厮磨。
谢慎贴着祁昭的脸颊,缓慢而清晰的说——
“我爱你。”
……
两日后,周老的药炼了出来。
上午,顾从之小心翼翼喂温故服了药,之后就一直守着,祁昭也很心焦,紧张的从清晨等到下午,快入夜的时候,顾从之那边终于有了消息,温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