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叶里正还有毛统领带人来围住萧玉琅等人,她被解开绳索,沈婉头一个冲过来,将她拉去身后,将她带离那些人,带得远远的。
接着沈婉就替她揉搓被绳子捆过的手腕,急切地问她要不要紧,受伤没有等等。
景兰说没事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大冬天的,景兰却看到了沈婉一头的汗,可见她刚才有多着急。
至于,沈婉跑上前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萧玉琅还打他耳光,这也是让景兰刷新了对沈婉的认知。
她那么一个出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完全不要风度,像个泼妇一样对萧玉琅又骂又打,景兰知道她为了什么那么生气,心里的感动就更甚了。
然而景兰还是有担心。
那就是沈婉不计后果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萧玉琅,还动手打了他耳光,这让萧玉琅颜面尽失,他必定会心怀怨恨的。这会儿,沈婉又告诉她,让伍掌柜拿五百两银子去打点,要让萧玉琅和他的手下吃苦头,这样一来,就是把矛盾更加扩大化了。
要说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萧玉琅的耳光让他没面子,沈婉就是跟萧玉琅本人结仇。可要说让人打点了毛统领,收拾了萧玉琅等人,让他们受刑受伤,那多半会触怒萧玉琅的爹娘,从而跟萧家结仇。毕竟,萧玉琅可是萧家长房唯一的有资格接掌萧家族长之位的人。更别说,要是萧玉琅受刑过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仇就结大了。
考虑到沈婉还要在苏州呆两年,她们的绸缎生意才刚起步,景兰马上劝沈婉,即刻派人去追上伍掌柜,告诉他少打点一些银子,让毛统领等人不要动萧玉琅和他手下的人,冻饿他们两三日就行了。
“姑娘,我晓得你想为我出气,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如今不宜跟萧家结仇,请姑娘务必听我一言。”
“兰儿,你……”
见跟前无人,景兰只得凑过去一些,柔声叫她一声:“婉婉,我晓得你的心意,姓萧的若是再敢来招惹咱们,咱们绝不饶他。”
景兰一那么叫她,沈婉的神情都柔婉了些。
她刚才也是因为萧玉琅竟然命人绑走景兰,打景兰的坏主意,太过生气,才丧失了理智,打算狠狠地整一下萧玉琅。
此时理智回归,又听了景兰的话,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她跟景兰羽翼未丰,的确不适合下手太狠,跟萧家就此杠上。
“那我就听你的。”沈婉最后道。
随即她让景兰出去跟平安说,让他追上伍掌柜,把景兰刚才建议的话传给他听,让他按照景兰说的办。
景兰又建议沈婉,这就去写一封信,把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写上去,明日一早送去金陵沈家,让她爹娘还有老太太知道。让他们早做准备,防着萧家过几日会上沈家来讨要君珮。
沈婉:“好,我这就写。”
景兰去拿来了纸笔墨砚,亲自磨墨,看沈婉写信。
晚饭之后,两人洗漱完毕上床,沈婉缠着景兰,缠绵了很久。
景兰觉得她分外动情,勾得她几乎想死在她身上了。
每次攀到封顶跌落下来之后,沈婉总会喘息着说:“……兰儿我要死在你手上了……你快些长大,也好好尝尝这滋味儿……”
景兰便会回以一笑,道:“现如今这滋味儿也不错,我发觉我手臂上长肉了,你摸一摸,结实么?”
沈婉听了,就会从她的中衣袖子摸上去,一边摸一边说:“结实,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就像一只小豹子,真会折腾……”
景兰凑到她耳边,问她被自己折腾的时候,她舒不舒服,情不情愿……
沈婉抱住她的脖子,灼灼地望着景兰,说:“你是我的命,有了你,我才晓得原来做个女人可以这样快活,舒服,舒服死了……”
这样的话,算是赞赏吧,景兰得意于自己现如今也是个床笫之间的高手了,可以让自己的婉婉欲|仙欲|死,片刻离不开自己。
……
萧玉琅和他手下的小厮当天被毛统领和他手下的乡兵押进了金河镇的一个院子,这院子充作当地乡兵临时的驻所。
他们被关进了院子里的一个露天的,用木栅栏围成的牢房里面。
毛统领后来又收了伍掌柜送去的五十两银子,答应把萧玉琅等人关起来,饿他们两三天再放人。
此时已经是数九寒天,萧玉琅等人被露天关在这个木栅栏围成的露天牢房里,少不得受冻。
不但受冻,还不给吃喝。
只经过一天一夜,好多人都病倒了,萧玉琅这个平日就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公子哥儿更是受不住,开始发热咳嗽。
又折腾了他们一天,毛统领才放了他们,并且说这是看在人家沈婉没有正式来告萧玉琅等人的份儿上,才把他们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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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去苏州找沈婉讨要孩子,萧玉琅一去就是五六天,等到回到萧家的时候都要过小年了。
见到他两手空空回来,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祖父萧永清,还有其父萧延禄都非常失望和生气。
他们责问萧玉琅,孩子呢,沈婉生的孩子在哪里,还有他怎么搞成这种样子。
萧玉琅就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孩儿去了苏州沈家老宅,谁想沈婉不但不给我孩子。我们还被沈婉暗算,她收买当地的里正和乡兵统领,让当地的乡兵抓了我和手下的小厮们,将我们关了几日,不给吃喝,让我们挨饿受冻,孩儿和许多人都病了……”
“混账!真是无用至极!”萧永清首先就怒声骂他,“我叫你去讨回萧家的血脉,你却弄成这样!我问你,你的孩儿呢?你可见过他了?”
萧玉琅摇头说不曾见过,他让手下人搜了沈家老宅,还是没找到孩子,据沈婉说孩子已经被她娘抱回沈家了。
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到底让萧永清没那么生气了,让萧玉琅下去歇着。
倒是萧玉琅的爹萧延禄比较心疼儿子,他等儿子退下之后就问其父:“爹,玉琅去了苏州受辱,难不成这事就不计较了?”
萧永清捋着胡子冷哼一声道:“你要如何计较?难不成这就派更多的人去苏州找沈婉算账?现如今晓得了我们萧家的血脉在沈家,首要做的就是去向沈家讨要孩子。等孩子要回来了,再说这计较不计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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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沈昌和余氏收到了女儿沈婉的来信之后, 立刻拿着这信去见了郦老太太, 念了信上的内容,以及女儿是如何处置这事情的。
郦老太太听完问余氏:“你抱君珮回来不是说外人不知么, 这萧家为何如此快就晓得了这事。”
余氏皱起了眉,道:“媳妇也觉着奇怪呢, 按说我娘家人虽有几个晓得此事, 但他们是绝不会走漏风声的, 剩下就是媳妇身边的人,她们也是在我跟前伺候了好几年的人了,媳妇也曾叮嘱过她们, 不能跟外人透漏此事的……”
郦老太太接话:“不是你跟前的人走漏风声, 剩下就是我这里的人, 可我这里的人也是伺候我许多年的, 按理说也没人会透漏给外人得知。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 咱们还得好生查一查身边的人, 我可不想有跟萧家通信的人在身边儿。”
余氏应了,说一会儿就查。
一直没说话的沈昌对于查“内奸”倒是没那么急迫,他比较想知道母亲会怎么处理这事情。
苏州那里,他这个做爹的肯定要回信一封过去安抚女儿,另外,他也想派些沈家的人手过去护卫女儿的安全。也不说多少人,但是找几个身手不错的沈家护院过去总是应该的。这也不算是给女儿钱财上的支持,不晓得老太太会不会同意。
其次, 萧家那里既然派了萧玉琅去让女儿还孩子,萧玉琅空手而归,还被金河镇当地的毛统领给关了起来。女儿信上说了,她已经让伍掌柜去打点,只叫关他几日,不会让他受皮肉之苦,可这也算是受辱了。
沈昌能够想到,等到萧玉琅从苏州回金陵,萧家想必是要上门来讨要孩子了,到时候沈家人该怎么拒绝此事呢。
“娘,你看这事如何处置……”他恭敬地问郦老太太。
郦老太太看他一眼,说:“你可是沈家的族长,难不成你就拿不出一些法子来?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给为娘听一听。”
沈昌欠一欠身,随即缓缓把自己的意思说了,最后请郦老太太示下。
郦老太太听完便说:“婉儿在信上说萧玉琅带许多小厮去把咱们沈家老宅的门都打坏了,这也是没把咱们沈家看在眼里,婉儿让当地的乡兵统领关他们几日也不为过。我虽跟族里各房的人议定婉儿去苏州三年,不许在钱财上资助她,可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咱们焉能无动于衷。就依你说得明日派几个咱们沈家身手好的护院去苏州老宅,护着婉儿。谁晓得萧家人会不会动心思报复婉儿,尤其是咱们不把君珮还给萧家。”
“娘,若是萧家硬要君珮,不给他们孩儿,他们会不会跟咱们沈家就此结仇,跟咱们相斗?”沈昌问,这也是他担心的,就怕萧家为了孩子闹起来,沈氏族人里头会有人说为了萧家的一个女儿,跟萧家结仇,这又成了不顾沈氏族人的利益了。尤其,他很担心自己的二弟会带头挑事。故而,这事要是老太太不拿出个主意来压服众人,以后难免君珮还是被送还萧家。
郦老太太闻言却微微一笑说:“萧家还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跟咱家沈家结仇,若是个男儿,倒不好说了。我已想好一个说法,可以应付萧家人。”
沈昌和余氏听了都是一喜,便问郦老太太是何说法,郦老太太却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还有这几日就要过年了,沈家现如今把年过好才是正经,她让长子和长媳务必把沈家过年的事情安排妥当。
至于萧家那边,就静待等他们上门来吧。
……
萧玉琅回到金陵的第二日,就跟随其父萧延禄上沈家来了。
他们要见的是沈家的族长,也就是沈婉的爹沈昌。
沈昌自然晓得他们为何而来,换了衣裳出来,在正厅里面接见了他们。
萧玉琅见了曾经的岳父倒是不敢跋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直接说出了来意,那就是他知道前妻沈婉才生了孩子,这个孩子是和离前怀上的,是萧家的血脉,所以他这个当爹的要接回孩子。
在来之前,他爹告诉他去了沈家,就别提在苏州的那档子事了,他猜想沈婉早就写了信去金陵沈家,他去苏州做的事情沈家人已经知道了。
若是他想告沈婉的状也是白搭,沈家人不会站在他这个外姓人这一边。
萧玉琅不提苏州的事情,沈昌也不提,大家就像都不知道这回事一样,维持着表面上的彬彬有礼。
沈昌也不问萧玉琅是从哪里知道女儿生了孩子的,是何时知道的,只说了这个孩子,也就是女儿生的外孙女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爱如珍宝,一刻都不叫离开。若是想要这个孩儿,萧玉琅要去求老太太才行。
他这一说,萧延禄和萧玉琅脸上瞬间充满了失望之色,萧玉琅更是喃喃道:“原来生的一个姑娘……”
萧延禄心里立马就不太想跟沈家闹掰,要回一个外孙女儿了。
来之前,他爹,也就是萧家的族长萧永清嘱咐过他,若是一个男儿就力争要回来,因为萧家的子嗣单薄。若是个女儿,犯不上跟沈家闹腾,伤了两家和气。不管如何,尽管萧家和沈家不再是儿女亲家,可两家之间的生意还在继续,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儿让萧家的利益受损。
但是,面子上萧延禄还是要装出一副慈祥的祖父的样子说:“那就见一见老太太,求她能成全玉琅跟他的亲生女儿,能让玉琅带孩子回家。”
萧玉琅当然顺着其父的意思说。
沈昌便安排他们父子两人去延年堂见其母。
萧延禄和萧玉琅父子上沈家来讨要君珮的事情,早有人禀告老太太了,老太太也早有准备了。
等到他们来了延年堂行礼并赐座之后,郦老太太端坐在厅中的紫檀罗汉榻上,等着他们说话。
萧玉琅便又向郦老太太恭敬行了礼,把来意说了。
郦老太太听完,道:“君珮不能随你回去,因我家老太爷托梦于我,嫡长孙女生一女和我八字相合,到我跟前养着,必会让我延寿十年。若是君珮离了我,我怕是活不过三年。”
这话说得可严重,要是萧家人定要讨走君珮,老太太会短命,谁付得起这个责。
此种说法,让陪着萧延禄和萧玉琅父子来延年堂的沈昌也忍不住暗笑。
心想,自己老母亲耍起赖来可真是不一般。
萧延禄父子听了这话,还敢罔顾老太太的性命讨回君珮吗?
果然,郦老太太说了这个话之后,萧延禄和萧玉琅父子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萧延禄只得说这个孩儿萧家不要了,因为沈家的老祖宗跟这个孩儿性命相系,他们不想因为孩子害得老太太折损寿元。
郦老太太笑着说:“那就多谢成全了。”
她甚至还请萧延禄和萧玉琅放心,小君珮养在自己跟前必定平安快活地长大,别的孙女有的她一样不少。
萧延禄和萧玉琅听了这种话笑得很难看,他们又说可否看一看孩子,郦老太太却以小君珮最近因为天寒感染风寒病着,不合适抱出来让风寒更重为由,婉拒了他们父子想看一眼孩子的要求。
郦老太太可是比他们想得更远,因为她觉得小君珮长得粉妆玉琢极其好看,怕抱了她出来,萧延禄或是萧玉琅看了舍不得,重新生起要这个孩子回去的心。她不如狠心地直接拒绝他们的要求,免得横生枝节。
所以,最后萧延禄和萧玉琅父子从沈家出来,就是两手空空,甚至连孩子一面也没看见。
父子两人沮丧地上了马车,等到马车离沈家远了,萧玉琅先就骂起来了,他骂郦老太太是个老狐狸,用那么个理由让自己接不回孩子,甚至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
萧延禄问他:“你就那么想要回一个女儿?”
萧玉琅愤愤地说:“我只是可惜不能要回这个孩儿,拿捏住沈婉那贱|人。”
萧延禄冷哼一声,道:“我就知你是这个意思。估摸着沈家的人也是担忧将孩子还给你,你不会好好待她,故而才将她留在沈家的。”
“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前有沈婉在苏州羞辱于我,今有沈家老太太扣住我的孩儿不给我,若是我就这么忍了,不说外人,就是萧家族人也会笑话我!”萧玉琅一拳打在马车的车厢上怒声道。
“等一等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如今咱们还不宜跟沈家结仇,为父答应你,若是为父做了族长,定当为你一削今日之辱,助你讨回孩儿。”萧延禄捋须眯着眼道。
“爹,十年太久了,孩儿打听到沈婉在苏州开了绸缎铺子做买卖,咱们可以失之东篱收之桑榆……”
“你是说,跟沈婉在苏州斗一斗,让她做不成买卖?”
“何止做不成买卖,最好是能让她的铺子关门,人也牵扯上官司,才能消我兴头之恨!”
“看不出来,你小子在苏州吃了亏,这就聪明起来了。好,为父倒是想要听一听你打算如何做?”
萧玉琅便凑近其父耳边,低声如此如此一说。
第92章
过小年这一天, 金河镇上的沈记绸缎铺只开门半天, 将到晌午,景兰带着平安回老宅吃小年饭。
伍掌柜等人, 景兰一早就找了金河镇上最好的酒楼定了一桌席面送来店里,让他们也吃上丰盛的饭菜, 吃完饭好好歇上半日。
过完小年, 沈记绸缎铺只开门三日, 到二十六就放假,到时候伍掌柜还有卓家兄弟拿了工钱和赏银都会回家过年,要到正月初九才来店里开门做买卖。
前几日就下了一场小雪, 晴了两日, 景兰带着平安走出沈记绸缎铺的时候天又阴了, 下起了雪粒子。
景兰紧了紧身上的皮袍, 平安则是撑起了伞,打着伞替景兰遮挡越下越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