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游在副驾驶位子上坐着,望着灰蒙蒙的外边发呆。刚在雨里忘情奔跑了一回,此时此刻的他不止体力被消耗光了,精神也大幅度流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呆傻傻的状态。只见他湿漉漉的头发彻底软塌,一缕缕地往下滴水,鼻孔里时不时冒清鼻涕,连嘴唇都被冻得煞白。
“?”
忽然有人动手解他的衬衫,他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江浩然打电话的同时还在一手剥他的上衣扣子,动作流利,一不小心就把最后一颗扣子都解了。
江浩然不理他的诧异,扒完了他又扒自己。比他的情况稍好些,江浩然那件风衣还是能挡雨的,现在已经功成身退被扔进了后备箱,江浩然身上还剩下一件衬衫,比较干,起码穿着不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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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阮悠游假意问道。
江浩然检视着他的脸蛋和身材,一句“他妈的”脱口而出,紧接着眯起双眼:“宝贝儿你真是漂亮。”
阮悠游脸红了,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你觉得很好笑是吧?”
“车子熄火这事儿?”打开储物柜,江浩然翻找着备用的烟和打火机,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是挺好笑的。”
“你没觉得我刚才在发疯?在演琼瑶剧?”
“我以为你在演甄嬛传。”
把用过的毛巾砸到江浩然脸上,阮悠游一边套他的衬衫一边冷笑:“我命令你,马上忘了这事儿。”
“阿嚏!”江浩然顾不上回答,一连串的喷嚏让刚刚进入口腔的香烟随气流飘得老远。
“冷吗?衣服还是你自己穿吧。”阮悠游说。
“不冷。”江浩然光着膀子摇摇头否认:“YOYO,其实我觉得你挺幸运的。”
“什么?”
“连老天都偏爱你,你要跑它就给你下雨,人家拍戏还得出动洒水车。”
“哼!”阮悠游警告自己别被他逗笑,毕竟刚刚还被气得入心入肺,现在又笑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以后还是别扭头就跑。我不喜欢别人看我们笑话。”江浩然突然握紧他的手,眼神少有认真地看着他。
“……还用你提醒,我也不喜欢。”
“嗯。”江浩然不再说什么,握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心房上贴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座位上休息。
晚上的饭局很重要,阮悠游一知道要请的客人和王桦的父亲是相当好的朋友,便有意陪江浩然一块儿出席。倒不是他对江浩然多好,而是发挥影响力是一件让他感到愉快的事情。不过,他想也许江浩然并不喜欢自己帮忙,所以即便想出力也不能显得太过主动。事实上在这个城市,每个人交朋友或多或少都抱有一定的目的性,说穿了,就是看中了在朋友身上有利可图。阮悠游早已习惯了这种人际交往,他好奇的是,江浩然是否还像从前那样,交朋友是随心所欲的,甚至有时候是在做赔本生意。
果然,江浩然还是那个江浩然,他让人把阮悠游送回了家,自己单枪匹马应酬去了。这天晚上阮悠游什么工作也没干,在网上空耗了一晚,看了十几集甄嬛传。
秋雨淅淅沥沥,最难将息。阮悠游不断打着呵欠,食指百无聊赖地拉着鼠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睡,到底在纠结什么,是工作吗,还是……
一点半,他躺在了床上。手机的嗡嗡声一响,他立刻像是听到了闹铃声,迅速划开键盘。
“到家了。放心。”
短短几个字,让阮悠游终于彻底地放松,安心。原来他牵挂的还是江浩然,怕江浩然开了两天车,又淋了一身雨,晚上想必还要喝酒,身体会支撑不住。
人都不是铁打的!阮悠游默默地想着。他裹紧被子,体温渐渐地回升了,下半身却莫名其妙地空虚起来,一股强烈的想要被占有的欲望折磨着他,偏他忘了上次把那根不太让他满意的按摩棒扔去哪儿了。他无奈地怀念起江浩然那强壮有力的手臂,厚实温暖的胸膛,同时他又恼恨,为什么自己一碰到江浩然就变了个样儿,本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仿佛陡然出现了一个填不满的空洞。不管如何,要不要和好,他都必须重新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人可以躲不开爱情的纠缠,但永远不能忘了独立。
第94章
这场雨真把江浩然淋得够呛,几年了他才进一回医院,一边输液一边和陈文硕聊着今年的形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球市火爆,他们还有一家大型场馆即将落成,愁的是健身房形势不佳,好几家倒闭了,他们的会员也被恐慌情绪带动跑来说要退会,他们的应急措施没跟上。
两人从生意聊到足球,都忘了看吊瓶。陈文硕问江浩然有没有买楼的需求,他便宜卖了,还附送一个车库。江浩然奇怪自己怎么总能碰上这类朋友,把他当冤大头的太多了,但他的想法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能找他帮忙必是看得起他,于是愉快地表示,房子可以扔给他,离市区近,以后他开车接送人也方便。
“接送谁?” 陈文硕终于脱手了大包袱,喜笑颜开地问道。
“爱接谁接谁。”
“也没谁了。”
“惭愧。比不上你三宫六院。”
“对了……房子什么时候过户?你可以晚几天打钱,无所谓。”
江浩然当即点了点头,观察陈文硕的表情变化对他是来说件很可乐的事儿,他喜欢和富有喜感的人在一块儿,想当初武清之所以能够获得他的好感也正是凭借这份喜感,有助于消除工作压力嘛。
阮悠游从江海体育的员工那儿听说江浩然生病了 ,拎上一盒沉甸甸的燕窝年糕,他挑了个晴好天气去看望病人。
“YOYO?”江浩然打开门一看是他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主动上门,在他的风衣里头是一件粉色T恤,像是猫爪子肉垫的颜色。
“有客人吗?”阮悠游站在摆满了的鞋柜边上,朝客厅探看了一眼,只见烟雾缭绕,牌桌上都是钱,将燕窝年糕递到江浩然的手上:“那我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看你。”
“咳咳!”江浩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病得不轻,他直咳到脸红。
阮悠游走了两步又被迫回头,如此一来正中江浩然的下怀,把他带到朋友们面前挨个介绍。
“陈文硕陈总!你认识的。”
“HI,好久不见。”阮悠游和其他人聊天时江浩然就站在他身旁微笑地凝视他,知道他不会打牌,干脆就现场教学,自己坐在他后头偶尔给他指点一二。
“九万……” 阮悠游翻了张九万出来,扭头便问江浩然:“那宝是十万吗?”
其他人毫不客气地爆笑,冲阮悠游的御用教练---也就是江总本人挤眉弄眼,意思是你这徒弟骨骼清奇,还是趁早放弃吧!
“你见过十万吗?”江浩然也笑了,笑的内容却与众不同,满是宠溺。
“见过啊。”阮悠游不疑有他:“难道没有十万吗?”
晚饭后,等客人都走了阮悠游还在纠结到底一副麻将牌里有没有十万,直到江浩然拆开他送的礼物,塞了块白白胖胖的年糕到他嘴里,他呆呆地嚼了两下,咽下去以后才说:“这是送你的,你不是病了?上吐下泻应该轻了吧?这吃一盒能重两斤,很见效。”
“一点小病,就没告诉你,没生气吧?”
阮悠游理所当然地摇头:“我发水痘都不想告诉你,男人嘛,不管长到几岁,都是逞强的小孩儿。”
江浩然大笑,又看了一眼他送的年糕,问他是不是香港某老店带回来的,阮悠游顿时一脸佩服地望着他,还呀了一声,问他怎么知道?
像这样崇拜的眼神起码有五六年没出现在阮悠游的眼睛里了,江浩然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傻瓜,看我生病了,故意哄我呢?”
“你是因为我生病的嘛。”阮悠游并不否认。
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灯罩下围绕着一圈金箔做的叶子,光线像是夕阳漫过了林梢,照得阮悠游的一张脸如同刚洗过澡似的红润。他舔着嘴角边上的一点儿燕窝碎屑,说话时气息流动,糯米和甜味和桂花的香气和在一块儿,甜的更甜,香的更香。
“这几天你生病没找我,我自己想清楚了一件事。”阮悠游说。
“嗯?”
“其实再碰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是吗?”江浩然听到他这么说反倒并没有立刻表现欣喜,而是专注地盯着他,像是在戒备他又在哄自己。
“嗯。”阮悠游微笑着,目光坦然地凝视江浩然:“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虽然这种开心也不止是开心,是一种比开心要复杂的情绪,不过我觉得……能重新碰到对方,我们还是挺有缘的。”
“我还有机会再叫你老婆吗?”江浩然压着阮悠游的双肩,手掌以不易被人察觉的幅度震动。他的这副神情假如被武清见到武清一定会大吃一惊,谁想得到江浩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你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阮悠游耸了耸肩,狡猾得很。
“老婆。”
“喂……”
“逗你的。”江浩然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在阮悠游云淡风轻的坦诚背后做了多少默默的心理建设,他叹口气,像抱个大公仔似的抱着阮悠游:“有些问题时间自然会给我们答案,我也是花了五年时间才搞清楚,决定没有大小之分,每次决定都很重要。你慢慢考虑,想摆架子就摆,最好别让我这么快就到手了。”
陈文硕的那栋房子其他都挺好,就是风水太坏,江浩然刚搬进去公司和政府的一个合同就出了问题,政府一贯地耍赖,当初答应的福利现在要了一大半儿回去,他们天天和一帮当官的谈判,除了江浩然以外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至于陈文硕放话说,谁能要到钱,他愿意把副总的位子拱手让出。
十一月时总算到账了一部分款项,江浩然心情大好请几位领导吃饭,席间有个年轻干部喝得烂醉,他送对方回家时对方吐在了他车上,脏了的外套忘了拿。第二天,江浩然正好还要到政府办事儿,就顺便把外套给对方送了回去,从办公室出来时他远远地看见武清朝他走来,这才想起武清工作的那个部门恰好就在楼上。
“江……”武清只来得及喊出江浩然的姓氏,眼睁睁看着他无视自己走掉了。
几天后那个年轻干部出了事儿,他老婆闹到单位,说老公搞同性恋,骗婚。
和对方不过吃了几次饭,像这样的小喽啰陈文硕连名字都记不住,偏巧江浩然那天送衣服时露了一次面,再加上他的长相和身材,竟然使他也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角之一。他自己原本被蒙在鼓里,毕竟谁敢当他面议论这事儿啊?只有武清天不怕地不怕,发微信问他,你和XX有一腿吗?他好不容易才回忆起XX就是那个年轻干部的名字,平时他只喊对方的职务。
“你发什么疯。”
“江总,别装了,大家都传开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是对前任很专一吗?为什么又要一脚踏两船?”
江浩然瞪着手机屏幕,和上次装病的行为相比,显然武清这次的莫名其妙更能惹火他。
“和我也是这样。”武清输入得飞快:“亏我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想,怕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其实你根本就是很乱吧!玩得很开才对!”
没偷吃倒是惹了一身骚,这么看来武清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尽管有阵子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武清总用崇拜的目光追着他跑。
这种崇拜未免太好笑了。和阮悠游相比,武清真有点儿那什么粉转黑的意思。
不过换个角度想,江浩然靠在老板椅上,座椅微微地转动着,连带眼前的天花板也跟着转了起来。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得出了结论:其实对于粉丝来说,偶像坍塌总是痛心疾首的。他回忆起在他初三那年也曾带人砸坏了他老爸情妇开的钢琴行,也许武清真的很喜欢他呢,只不过年轻做事儿不经大脑,任凭感情支配行为罢了。
第95章
那句“别让我这么快到手”言犹在耳,可江浩然想既然新房都买好了,不如喜上加喜。上个周末他带阮悠游去兜风,兜着兜着就变成了车震,完事儿后阮悠游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大床上,一锅香喷喷的奶油意大利面正等着他,江浩然一边喂他吃一边为拜仁又入了一球而喝彩。
江浩然现在住的地方离阮悠游的公司很近,因此最近他们得以常常一起共进午餐。吃完饭后江浩然喜欢把车开到空旷的地方,两人要么就坐在车里聊几句,要么就躺在草地上晒晒冬日的暖阳。这样短短的休憩时光就像一道道迷幻剂,每一天每一天地持续注入,几乎快要使他们忘了分开那五年有多么漫长。偶尔他们也会到GAY吧玩玩儿,一次一个小0突然蹦到江浩然面前大喊,我很想要幸福!江浩然和阮悠游同时一愣,互望一眼都在感慨时代变化得太快。阮悠游笑着说,那祝愿你找到幸福。小0说完就走了。江浩然握着阮悠游的双手,在迷离的灯光下用自己深邃的目光包围着阮悠游,低低地诉说:我也很想要幸福。阮悠游反问,你说哪个幸福?江浩然仍旧维持讳莫如深的表情,搂着阮悠游随着音乐缓缓在舞池中踱着步子。
这些年经历的一幕幕渐渐取代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江浩然的脑海中不动声色地流淌。他仍然怀抱着他爱的人,只是心境和从前多少有了区别,就在他审视着如今他拥有的一切,认为自己远远算不上成功,并且没准什么时候又会失败时,阮悠游忽然说起最近看过的一本书,说的是人生不应该太在乎过去犯的错误,就好比跳一支舞会踩错拍子,只要人生还在继续,舞就还应该跳下去。
江浩然若有所悟,但他马上提出不同的意见,按他的说法人生更像是开着一艘船,也许有一天会老去,燃料会耗尽,但一艘船之所以能被记住不仅仅因为它在哪些港口停泊过,曾经到达过多么快的速度,也因为船身上的斑驳,附着在它一度雪亮发白的油漆上,那才是一艘船的灵魂。
“你这话听着耳熟。”阮悠游假装沉吟。
“别装。”江浩然凑近他耳旁揭穿他:“你写的文案,我必须证明自己做过功课。”
“哼。”阮悠游眨了眨眼,忽然倒抽口气:“我好像看到付纯了。”
“……”江浩然跟着他的提示回头,可没见到付纯,连影子都没一个。
“失望吧?”阮悠游笑眯眯的,像是逮着了江浩然的痛处。
“我看起来失望吗?”
“你心里失望。”
“这次你猜错了。”
“好吧!”
自从高中毕业后江浩然就再也没听谁说起过有关付纯的消息,这个一度令他栽了大跟头的男孩儿一口气斩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直到现在江浩然依然记得很清楚,在他第一次看到付纯时付纯那张白得像纸的脸,那条不合身的牛仔裤。时间过去了,有些人可以再重逢而有些人却注定只在生命中留下片段式的记忆,所以说缘分很宝贵,再离别一次的话,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重逢!
赶在除夕之前,江浩然希望家里能多一位除了他以外的主人,然而阮悠游迟迟不肯点头,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遭遇职场天花板,他们彼此都不缺感觉,也具备了让关系进展到下一个阶段的各种条件,无奈总有一层看不到的障碍在阻挡他们和好如初。对于江浩然来说,光是一起吃个午饭晒晒太阳完全满足不了自己,他要的是阮悠游完全属于他,尽管阮悠游比以前独立了不少,但这种变化反而刺激着江浩然的占有欲愈演愈烈,就像他对事业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野心正日渐膨胀。
12月24号是平安夜,也是王桦家两个孩子的生日,几年前王桦在B市福利院收养了一对被父母遗弃的身体有残缺的双胞胎,这大约是王桦这辈子做过的最辛苦的一件事,江浩然依稀记得,阮悠游对自己说过王桦的人生态度是自己从来不主动吃苦,看来也并非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