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梵殷也没有想到于琦竟会如此说。
按道理来说,水诚月并未和于琦接触过,以他们的关系,水诚月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于琦推举他的。
难道,于琦真的是认为水诚月是合适的人选?
不过,梵殷却觉得这个可能性极为少。
“哦呵呵呵呵……”一阵经典的笑声自殿外传来,“于尚书说得没错,本王确是适合之人,并且是唯一最适合的人选!”一袭青碧色的人影以缓缓而有调地步入了议政殿!
不用说,来人自然便是水诚月了。
本来炎加是陪着水诚月进宫的,但此时水诚月却只是一个人走入了议政殿中,使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禁聚焦在他的身上。群臣一片哗然,水诚月自受封以来一次亦没有上过朝,亦没有参过政,今天是水诚月的身影十年以来第一次进入议政殿。
过去许多的官员都不曾见过水诚月,今日一露面,可说是惊艳四方。
与池婉絮长得极为相像的面孔,看似瘦弱的身形,一双长长细细的丹凤眼还配着一对撩人的碧青眸子,嘴角含着一贯的迷人笑容边说着边风度翩翩地走入议政殿。一头青丝绑在了脑后,整洁中带着的慵散,微敞的衣领之下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给人感觉更加消瘦的锁骨,以及那块青铜凰壁。
不少人都有种血气下聚的感觉。
只见水诚月悠悠地走到了成虚帝的面前。
一屈身,优雅地行了一个礼道:“儿臣参见父王。”
抬头一笑,不尽风华流露其间。
“恩。”成虚帝点了点头,神情无异。
“既然玄王亦认为如此便极好。”于琦冷冷地道了一句,又转过去对成虚帝说,“主上,既然玄王已到殿上,那便极好。臣以为,玄王确实是迎接大宋使臣的最佳人选,希望主上明鉴,尽快委任玄王此务。”
或许是事发太过突然,大部分的臣下都还处于一片呆楞之中。
成虚帝的表情渐入了沉思。
此时,秦简和张子升都非常机警地同时曰:“主上,臣以为于尚书言之有理,玄王确实是非常合适之人选。”
成虚帝点了点头,却有看了看聆雪道:“雪卿认为?”
聆雪看了一眼水诚月,便道:“禀主上,聆雪亦觉得玄王的确是个适合的人选。我朝之内,再没有一个人能比玄王更加适合了,况且玄王身怀部分中原人的血统,也比较好沟通。”
池婉絮是昔年中原第一美人,流的自然也是中原人的血统,而水诚月自然也有一半的汉室血统了。
成虚帝却依然没有下结论,又再道:“太师,敬王,两位意下如何?”
梵殷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臣亦认为玄王很适合。”梵殷低着头道,可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瞄着誉。
誉看了看水诚月,然后便没有再多留几眼。
转过了身,面向成虚帝,誉淡然地说道:“儿臣认为,王弟的确很适合作为迎接大宋使臣的大使。”在言语之间,誉的脸上竟浮现了极为罕见的微笑,那深邃的眸子也在片刻之间便得清明。
群臣心中不禁再惊。今日怪事特别多,天真是要下红雨了。
成虚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便道:“既然如此,让玄王作为迎接大宋使臣的大使,众卿没有异议吧?”
明明是大局已定。
“诚如上。”群臣齐齐地说道。
“玄王接旨,孤自今日命汝为迎接大宋使臣的转使。”成虚帝郑重地说着。
“儿臣定会竭尽所能,不负父往厚望。”水诚月又是一笑,眼睛闪着碧色的光芒。
……
第八章 才女
玄王府 孤芳居。
对着那安安静静正闭目养神的月某人,梵殷看了一遍又一遍。在房间内来来回回地走着,可月某人却依然闭着眼睛。炎加早就懒得陪着梵殷一起耗时间,跑到房间外面练功去了。而连筱昱自然也不会愿意对着这么一个神经抽筋的人关在房间里,自然便也到房间外面去看炎加练功了。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几缕白烟,那是缋泱烧的养神香。
终于,当梵太师在这个房间内逛完了第二百三十二回的时候,忍不住要开口了。
“喂,月!你难道不觉得于琦那个女人的行径太过异常了吗?在正常的官员眼里,你绝对是个放荡公子哥儿吧?怎么会适合作为迎接大宋使臣的大使呢?这件事发生得太巧合了,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开口,梵太师便是劈里啪啦地说着,速度之快啊,就像在唱山歌一般。
月某人睁开了那只单凤眼,瞄了瞄梵太师,却又闭回去了。
“小殷殷你多虑了。于琦帮我当然是因为本王相貌英俊,她喜欢本王才会那么做的。你也不想想,本王的相貌啊,天下之内有多少人可以相比?呵呵,一定是那样的。”月某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梵太师有点气绝。
走到了月某人的床边,一把将被衾抓开,揪起了月某人的衣领,把月某人整个提了起来。两人靠得极近,梵殷可以清晰地看见月某人在细微的呼吸之间的脸部变化。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不是禁闭,却也不是微颤,仿佛就是真的谁着了一般。
月,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自己藏在心里。
于琦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已经是那个人暗中操控了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本来将是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无底的陷阱。那个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绝对不会放过水诚月的。
“唉,小殷殷你这样抓着我,你家小炎可是会吃醋的。”突然之间,水诚月睁开了碧色的眸子,千变万化的各种颜色在一瞬间划过了眼中,眨眼间已成了一贯的半眯。
一贯的笑容又露在了那张脸上。
听到了月某人无耻而逃避的话语,梵太师的脸又开始变色了。
然而月某人却只是笑呵呵地拿开了梵太师抓在衣领上的人手而已。
春天的空气中往往都是带着点湿气的,感觉有时候比冬天还要冷一点。阴湿的空气透过了扩张的毛孔进入了皮肤之下,渗入了骨中,一股寒意传入心底,让人不禁冷颤。月某人披上了一件碧色的外袍。
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又倒了另一杯。
梵殷非常自觉地走到了水诚月的身边,坐了下来。喝下了水诚月倒的其中一杯茶,而后道:“月,你是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我绝不相信于琦是真心推举你的。”
水诚月并未回答,只道是慢吞吞地喝下了那杯茶,然后手轻轻地抚了抚那块青铜凰璧。
梵殷的瞳孔收紧了。于琦竟是受到了那个人的指使,所以才推举水诚月的?
纵使水诚月已踏出了第一步,介入了朝廷,可是其他人依然是按兵不动。也就是说真正的斗争并未开始,可是那个人却也动手了。由此看来,水诚月真的完全成了那个人的眼中钉了呢。
“你为什么知道是他?”梵殷半眯起了眼睛。
“呵”像是自嘲一般的冷笑从水诚月的口中吭出,碧青色眸子邪邪地看向梵殷,“小殷殷,你说在我朝之内除了父王,还有谁可以另于琦听听话话,惟命是从?”
废话,于琦向来视男人如无物,而又没有多少女人真的能够驱使她。除了成虚帝,当然就只有于琦的恩师,太师院长官——司空聿宵颜可以驱使她了。但,聿宵颜为什么会这么做?
梵殷与聿?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展彩露嗍保理蚕詹⒎腔岷退显伦鞫缘摹?br /> “我朝之内,除了主上,当然只有聿宵颜可以做到如此。可是,我并不觉得聿宵颜会让于琦这样做,这根本不是聿宵颜的作风。”虽然有话叫姜是老的辣,可是聿宵颜根本就没有理由与水诚月作对呀!
而聿宵颜也不可能是和那个人勾结的。梵殷太清楚聿宵颜了,他是只忠于成虚帝一人的,绝不可能参与王室之间的战争。
“如果,连聿宵颜自己都不知道,他让于琦推举我会让那个人可以从中作梗。那,又该当如何个说法?”水诚月像是在冷笑。
那个人,是很聪明的。他要利用人,是绝对不会让那个被利用的人有一丝察觉。只可惜,那个人却算漏了水诚月。他太过重视水诚月了,但正因为如此,那个人才会无法发现水诚月真正的性格。而水诚月,恰恰非常善于隐藏自己。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水诚月是个只识风月的公子哥儿,而在比较亲近或熟悉的人眼中,水诚月是个执着的人,若是在非常熟悉的人眼中,水诚月是一只永远无法让人摸透的狐狸。本来,是应该有人真的了解水诚月的,那个人。可惜,那个人却只停步在了认识到水诚月深藏不露的地步,那个人早已把水诚月拒与千里之外了。
“只是,聿宵颜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梵殷沉声地说道。
那个人纵是罕见的聪明人,但聿宵颜却也不是傻瓜,更不用说那被人称是迈塔皇朝之内的第一才女于琦了。那就是说,聿宵颜亦是另有目的了。可是,那个人又岂会让一个有他心的人在被自己利用达成那个人自己的目的?莫不是,那个人本来就是有心利用聿宵颜的目的,于琦的他心?
“这,的确是需要去证实一下。”水诚月的脸上流着淡淡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无情嗜血的感觉。如同冷血一般的冰冷,目光中没有感情,焦距似在眼前又在远方,无法捕捉目光的所在。
梵殷在一旁,手不禁微颤。
水诚月,绝对不会放过对那个人不忠诚的人的。他亦不允许,有人背叛那个人。
不要那个人受伤,那是水诚月一直以来的想法。登上最高,然后保护着那个人,就是水诚月的目的。明明机关算尽,但最终的目的却是如此的单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个人。虽然是自私的做法,但却是最有效的。
梵殷明白,只要其中一人胜利,一切便可以结束了。但是,梵殷却希望胜的人是水诚月。毕竟,那个人若胜,水诚月必定是九死一生,但若水诚月若胜,最多却只是拔去那个人的羽翼罢了。
水诚月本来就不是个要求很多的人,他只执着于自己的心。
除了那心之所向,那心之所在,水诚月其实什么都没有。别人给的他都不要,他只要自己争取回来的。而除了那心,他什么都不会争取。那颗心,就是他生存的依据,生存的证明。
所以,梵殷无论如何都要助他胜。
有时候,梵殷自己也不明白,对于水诚月,自己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感情。与对炎加不同,对水诚月似乎永远都是保护,而炎加永远都不需要保护的。
从小就对着的这个人,梵殷很明白,其实自己也不了解他。水诚月决计不会让人了解他,永远保持着神秘,永远隐藏着实力,让人无法捉摸。笨的人会因为低估他而遭殃,而聪明的人则会因为忌讳他而永远无法对他下手。就是如此,水诚月便轻易地立于不倒之地了。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证实?”梵殷挑了挑眉,问道,“又要向谁证实去?”
若聿宵颜一心要利用这次的事来做什么,水诚月恐怕也很难逆行。毕竟,对方也是只老狐狸呢。
水诚月只倒了杯茶,呷了口,然后淡淡道:“时候还早着呢。小炎练功应该差不多时候要完了。”
话才刚落,房间的门已被打开。连筱昱走了进来,坐到了水诚月的旁边,随手那起了水诚月喝过的那只杯子倒了一杯茶。未喝,但目光却看向梵殷,淡淡的,却似乎在说什么。
看来,炎加的确是已经练完功了。
梵殷只道轻笑一声,便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觉得小炎武功如何?”水诚月笑如春风般地问道。
连筱昱喝下了茶,放下杯子。看了水诚月一眼,淡淡地道:“不错,但和你弟弟相比却差很多。和月你相比……哼。他只善行兵,若要闯荡江湖,断无可能。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要他?”
水诚月有点似在苦笑,但却依然好看。
“小昱,我可是有很多个兄弟姐妹的,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明白。还有,别拿其他人和我比。你知道的,那根本就是不能比的。我,我本来就不是练武的材料。”
迈塔皇室历史悠久,自然成员众多,而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子嗣自然也很多。但是,能让水诚月承认为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却不多。储君的身份本来就比其他的子嗣高,而水诚月自幼便得成虚帝宠爱,心眼自然是更高。
“我说的是哪个弟弟,你自然是知道的。还有,快回答我的问题。”有点幽怨的眼神看向水诚月,他可不喜欢水诚月对着他顾左右而言他。
看着连筱昱那圆圆的脸蛋做出生气的表情,水诚月只觉得可爱。
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吻着他的额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有点迷糊的声音从那张殷红诱人的唇微张着,缓缓地道:“所有人存在,都会有自身的意义的。我将他留在这里,自然是有用的。而且,没有他,小殷殷会很可怜。”
听着水诚月的话,连筱昱的心不禁一紧。
水诚月留着炎加是为了梵殷,是为了让梵殷的心有一个归所。
若是没有炎加,那么今天梵殷与水诚月,又将会是如何的关系呢?如果没有炎加,梵殷爱上的大概会是水诚月吧?若是如此,那么痛苦的人又会再多一个了。水诚月是因为很珍惜梵殷,所以才一直留着炎加的吧。
因为水诚月根本就不需要有武将在他的身边,若是需要兵力的话,根本不需要炎加。虽然炎加是个非常有实力的人,但是他对于水诚月却没有太大的帮助。以水诚月的能力,随时可以寻得一个在武学方面更加厉害的人来为自己做事。可若是为了梵殷的话,却是非炎加不可的。
虽然当日炎加与水诚月的交集不过是一个极为偶然的事件,但每一个偶然都将会成为以后的必然。
那么我呢,月,你有置我于何地?
连筱昱把自己深深地埋入水诚月的怀里。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明知道最后什么结果都不会有,明知道水诚月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但却放不开,越来越想抓住,越来越想永远不离开。
……
尚书院 礼部。
安静得很的房间中,一张案台放在了中间,台上置满了文书、折子,案台后放着一张太师椅,之后则是一排一排井然有序的书柜,书柜则放置着满满的文献与文书记录。近窗的一边有一张梨木桌子,桌子的一边放置了几张矮凳,另一边则是靠着墙的长椅。
另外的一边墙没有窗,则挂了一幅字轴。龙飞凤舞的草书行文如流水:
人生有所贵尚,出门各异情。硃紫更相夺色,雅郑异音声。好恶随所爱憎,追举逐虚名。百心可事一君,巧诈宁拙诚。斋
诗乃是曹植的《当事君行》。而落款则是非常豪迈的二字——于琦。
长椅上有一袭青幽的人影静静地半倚着,而案台后的太师椅则坐着另一个身穿靛墨绿色朝服的人在疾笔奋书地默默工作着,长椅上的人并为作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另一人。
半开的窗外飘了几掰有着淡淡香气的花瓣进房间中,正好青衣人一伸手,落在了那白皙如雪的手掌之中。
此人,正是水诚月。
而那个伏案疾笔的人,自然便是于琦了。
握起了手,柔软的花瓣被捏碎了。纤纤细手伸出了窗外,松开了掌,碎片,随着风,渐渐远离了。
不刻,房中逸起了淡淡的玫瑰花香。正确来说,那应该是玫瑰花茶的香味,带着点妩媚的香起。缕缕白烟缓缓的升起,弥漫了整个房间,刹那间,迷蒙的感觉掩盖了一切。
香味,终是引起了美人的注意。于琦一侧目,便见水诚月已悠悠然地在那喝着茶。琉璃质的杯子中,还飘着几块花瓣。喝茶的动作,极为优雅,天生的阴柔之气使他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
“玄王来很久了?”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于琦轻问。
水诚月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子,缓缓地道:“不是。本王才刚坐下来的。于尚书若有工作便先完成吧。本王也不过是来咨询一些事罢,不急不急。”
神态很优雅,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