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双,是我不好……此事我未弄清楚,你受苦了!”
顾凡双吐的脸色发青,一把抓着宇文翊的手,“或许是水土不服,天气也热,可是有件事儿我不明白,我明明吃不下睡不香,可这肚子怎么好像比原来的要大?这是什么道理!”
宇文翊扶着他坐到桌子前,给他盛了一碗素粥,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边,“若是我说,你肚子里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可会明白?”
顾凡双盯着宇文翊,这刚进嘴的粥,噗嗤全吐到他的脸上,他顿时哈哈大笑,“你还真有意思,我一个大男人我连基本功能都不完善怎么生啊!”
可是他笑归笑,眼见宇文翊一脸正经,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逗我?你骗我吃了什么!你让我一个男人给你生孩子,不行……这孩子不能留!”
宇文翊一愣,他没想到顾凡双对这件事儿如此抵触,他以为最多不过是挨上几句骂,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他赶忙道:“你先别急着恼,这事儿我没同你说是我不对,这孩子你想要便留着,若是不想我明儿就出一个方子,你喝下这事儿自然就了结了!”
宇文翊没有说留着这孩子他便可以是顾凡双的护身符,他在为回东秦做打算,这宫中的算计他最清楚,杀人不一定要用刀剑,所以即便他日东秦找到他们一家子,这孩子的存在就能保顾凡双一命,父以子贵单凭这个孩子君上绝不会为难他。可是如今他看着顾凡双受的苦,他已经不敢断定这个法子会不会伤到凡双,所以即便他心里会不舍,可是为了顾凡双的命,他都会忍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孩子送走。
顾凡双听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轻声道:“你说的轻松,敢情这孩子与你又没有半点关系,这命就这么无辜送了,你和他商量过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只是心痛你……此事因为而起,我自然要想办法料理,怎能让你受这份罪!”
起初不知道这孩子还好,如今知道了,心里自然有些古怪,忽然想起之前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动,顾凡双竟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自己还怪自己贪吃狠狠的锤了两下。这小子若是将来知道宇文翊不肯要他了,心里指不定会多难过呢?
宇文翊瞧着他那副模様,心里定然是在胡思乱想,嘴角一勾便道:“那这孩子我们要还是不要?”他试探着问。
“我是顾家嫡子,这孩子是我顾家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他,只是你此事没有同我商议,最近几日就劳烦大殿下,书房休息了!”说完他气呼呼的转就要走。
宇文翊闻言笑道,“这粥你不喝了?”
顾凡双一听,转身捧起粥碗,“一点都不给你留!”
宇文翊心道:“这护身符算是留下来了,这孩子我不求他将来如何,但求他能保护凡双,便足矣了!”
如今东秦是什么样子,他已经无暇去关心,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是东秦的叛徒,他也丝毫不会在意,其实当初让骗顾凡双吃下生子丸,他心里也明白,其实不过是一个男人自私自利的想法,或许有一个孩子,即便他日顾凡双真的想起了什么,念这护身符的份上或许,他会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只是这远的不说,这眼前要想让宇文翊从新回到顾凡双的床上,怕是要下一番功夫。
“顾凡双,这孩子我也有份……你不能过河拆桥。”说着他便一把房门推开,扑倒在床上……
第171章 被袭
这顾凡双来了南楚这么久,也未曾睡过一次安稳觉,他昨儿一宿梦的都是一个小肉包子死死的抱着他腿哭着喊着,还问他,为何不要他。
这一夜的梦硬是把顾凡双哭的一塌糊涂,他醒来看着宇文翊爬在他的床边,一切的气都烟消云散了。其实顾凡双对他没有半分的责怪,他们从镇上逃出来的那一天,顾凡双就知道,宇文翊在竭尽所能的保护他,可是这种保护却像极了掩盖。
对于没有记忆的顾凡双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够真实……他已经察觉宇文翊好像在拼命遮掩着什么,他的过去……顾凡双想知道的一切,那个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的名字,宇文翊都在制造一次次又一次的迷雾不肯让他看见。
可是谁是张翼遥,谁又是萧谨弈……他们都是谁?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知道。
顾凡双慢慢的推开房门,冷风这么一吹瞬间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刚觉得周身一冷,忽然一双健硕的双臂将他环在其中,他的下巴抵着顾凡双的肩头。
“睡的不好?昨儿我又让你烦心了!”宇文翊倒是十分知趣,他昨儿梦里哭的那样伤心,他在一旁可是难过了一夜。
“怕是这小肉包已经生了智慧,昨儿竟托梦给我,哭着喊着问我为何不要他。”
宇文翊微微一笑,“这小肉包多半是听到了什么,像他还未成形就这样智慧,知道跑来找你,若是日后他出生,可如何了得。”说着他伸手将温热的手掌抚在顾凡双的小腹上,他这男人胖肚子,遮掩的十分巧妙。
“宇文翊……”顾凡双歪着脑袋看着他,两眼间硬挤出一丝笑意,“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从未提及的。”
“过去的事儿,也都是些糊涂经历,也没什么好提的不是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为何要东躲西藏,你既然是东秦殿下,何须要我怀子,来做我最后的保护?”
宇文翊怔了良久,便轻声道:“你属大梁、我属东秦两军交战死伤难免,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我总归不想你记起,我自然也存了私心,不想你回到大梁,免得东秦又多了一个劲敌,你换个角度想想若是回了东秦,对你大梁也并非什么好事!”
宇文翊的话半真半假,只是不想说的太过真切,他见顾凡双存疑,但是似乎也认了这个答案,他说的也是在理,若是放了宇文翊大梁遇到这种强敌,怕是会吃了大亏。
宇文翊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又柔声道:“这小肉包,你就当我是送给你的礼物,若是他日你一个人的时候,总要有个人来陪着你、护着你,总好过一个人。”他抱着顾凡双,看着他傻笑着,“你也不知,这大梁和东秦你我有多少仇家,我会教会他武功谋略,他日自然能护着你这爹爹。”
宇文翊一直在避重就轻谈这个问题,东秦和大梁的那场战如今看来也是十分惨烈,若是让东秦王知道张翼遥非但没死,还拐走了他的儿子,怕是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护的住翼遥了,就算东秦王曾经也变着法的想要将翼遥取回去,现如今怕是只能除之后快。
宇文翊为了让顾凡双能吃上安稳饭,便一大早就开始给他煮汤熬药,这药是又苦又臭,连宇文翊自己都闻不下去,可是顾凡双知道喝了这药他就能吃饭了,索性就憋住了劲一股子灌进去。
“难得有你喜欢吃的,你要多吃些,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宇文翊轻声调笑道。
顾凡双憋着嘴,脸色发青,“你当我喜欢这屎一样的东西?谁知道这小肉包的喜好这么古怪,甜的他不喜欢、咸的不喜欢,就喜欢这又臭又腥的药汤子,这还没出生就这么古怪。”
“也不知道他这性格像谁?”宇文翊歪着脑袋盯着顾凡双。
“反正不像我,生出来看……我打赌这孩子一定像你。”
他们正小闹着,忽然有人轻叩房门,顾凡双眼睛一亮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兵器抖动的声响。
“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顾凡双轻声道。
宇文翊伸手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他慢慢起身提起剑,冷声道:“是谁?”
“老爷,我是秋生……我给你送菜来了。”
“怎么今日比往常要早些?”宇文翊隔着门轻声道。
“今儿我下午要出城一趟,所以就提前来了。”
这来的好诡异,他身子慢慢向前倾,从门缝里他看见门口处不下十几个人,将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宇文翊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退,高声道:“你先把菜放在门口,我明儿把钱结给你就是,我现在不方便!”
宇文翊意在拖延时间,他进屋拉着顾凡双就像从侧门逃走,可是他们刚打开房门时,就见两个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郡王,瑜王殿下让小的来接你,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去才好!”
说着其中的一个壮汉伸手便牵住宇文翊的肩膀,用力将他抛起来,另外一个壮汉伸手就把顾凡双抱住,夹起就跑……
宇文翊翻身抓住那壮汉的手臂,身体飞转,只听见一声惨叫那汉子的胳膊竟被宇文翊卸了下来。
他摆脱了壮汉,刚想去追被抓走的顾凡双,就见秋生带着一帮人,从前门赶了过来,将宇文翊困在其中。
“大殿下,我劝你还是放手,瑜王说他并不想伤你,他只是想要拿走属于他的。”秋生拦在他的面前冷声道。
“笑话,那翼遥本就不属于他,有本事就让他自己来去,遣了你们这帮人算什么?”
宇文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一剑直击对方面门,那剑招的伶俐攻势,瞬间就将来人一扫而光,剑上的血泛着盈盈之光,面对眼前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不过是一剑可以解决的,他也不想在多费话。
秋生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见情势不好,心里盘算着如何张翼遥他们怕是已经走远了,他们不过是来拖住宇文翊的,实在没有必要去送命,毕竟立下大功还要等着赏呢?
“宇文翊,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着他便带着人一瞬间散了去。
宇文翊也没有急追,眼前当务之急是救回顾凡双,他飞身起上一匹快马,扬鞭而起。马蹄飞快的疾奔,不过几里他就到了城外,可是眼前的一幕他惊呆了,那原本抓走顾凡双的壮汉如今正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之中,顾凡双竟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他心中一沉:“不好……说不定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怕是就跟上了他们,静待有人劫走凡双,他们才下的手。”宇文翊犹豫不知该如何,他的马儿不停的在来回徘徊。
“殿下,可是记着寻翼遥的下落?”
说话的声音一瞬间刺激了他的耳朵,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公子季!”
“是你?你把我夫人带去何处了?”说着他一剑指着他的咽喉,冷声呵斥道。
公子季倒是不慌不忙,轻声道:“回殿下,若是你真的想救东秦的大仇人,我觉得应该见见我带来人”
宇文翊哪儿有什么心情去见什么人,若是顾凡双真的落到公子季的手里,才是大麻烦。
“我这剑许久没有见血,我看你还是告诉我我家夫人在何处?免得送了自己的性命!”
“殿下,放心…他如今安全的很,虽然我很想替东秦的将士们除掉他,可是我还是忍住了……如今你只要你同我前去自然可以看见了。”公子阴冷的笑着,声音忽高忽低,“你也许不知道东秦上下正找你找的好苦,你却罔顾自己殿下的身份,同东秦的仇人隐居在这个地方,你实在愧对王上对你的信任,也愧对东秦的百姓。”
宇文翊见他如此说,心中竟一阵忐忑,“你休要胡说,东秦溃败,我军被毒杀一事,这一切都还未查清楚,此事未必同翼遥有关,更何况如今……”他本打算将张翼遥失忆变成顾凡双的事儿说出来,可是他实在不敢……他不知道这公子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是让他对凡双有些忌惮也好。
“如今什么?殿下我说的清楚……这张翼遥身负黑龙之气,你与他在一处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你们是天生的敌人,只有一方死另外一方才能活!”
宇文翊对他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你口中的生死,并非我的,若是我活着身边却没有翼遥,那我同死又有何分别,你自认算的出天下苍生,看的清国运之势,你可看的见你自己的命数,老天有没有告诉你……今儿你会死在这!”
话音刚落,他便飞身上马,起身而飞……一剑刺了过来,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大喊,“宇文翊,你当真是要杀了国师吗?”那人声音洪亮如钟,一声低吼震慑之威。
“奉王上令——”公子季当即跪下双手持东秦王令,昂声道:“东秦正逢十万将士祭奠之日,为解将士亡魂戾气,以凶手人头奉上,恳请亡魂安息往生。”
宇文翊听罢转身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低声唤了一句,“父皇!”
第172章 东秦风云
有时有些事儿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不可思议,当顾凡双第一眼看见这个中年男人时,他便知道此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那双眼睛光射寒星身躯凛凛,相貌非凡。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可是他的这股子魅力里隐含一种杀气,承帝王业者身系人命,自然处处都流露出一副鬼愁神敬的模様。
“你长的不错,像是我儿子喜欢的模様!”宇文拓轻声道了一句。
顾凡双身子微微一动,躬身施礼道:“拜见君上,祝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子向下一弯,俯身一动不动。
宇文拓没有伸手,只是转过身来对宇文翊道,“你倒是好,逍遥自在躲了清闲,如今东秦的天下是否当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呢?”他冷声斥责道。
宇文翊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将顾凡双扶了起来,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便明白,这个东秦的帝王今日绝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
“儿臣自知能力不行,担不得重任,索性便和自己的喜欢的人归隐山林,也省得君上看着心烦。”
宇文拓瞧着他们二人是浓情蜜意,他看的出来若是此时将他们拆散,那宇文翊绝不会同自己回东秦,说不定父子恩断情绝,有些事儿自然不用着急,为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将宇文翊带回东秦,算一算他记忆恢复的时间应该到了,在那之前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在行一针,只有他永远想不起萧谨瑜这个身份,他才能安心的留在东秦。
“文翊,你可知道如今东秦闹了水灾,沿岸的百姓如今都沦为难民,我让人开仓放粮,这钱银到了各级官员处,郡、县这一层层盘剥,这到了灾民手里,只剩下谷壳。我稀里糊涂的以为自己做了大好事,实际上却算了一笔糊涂账。”
宇文拓的招数让顾凡双看了新鲜,他不用强也不用软,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息,卖惨!他这帝王当真寻常的王上都高端许多。
“王上应该寻一个得力可靠的人去巡查此事,上察视听下察人。”宇文翊顺着他的话说。
顾凡双忽然噗嗤一乐,众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如今东秦已经这么惨为何他还能笑的出来,,宇文拓的亲信宦臣站在一旁皱着眉,心中暗怒。
“这位公子笑的如此开心的,也不想想众生何其无辜,东秦如此灾祸为何这位能笑的出来。“
顾凡双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说的是,可是遇到这样好笑的事儿我为何不笑呢?”宇文翊听他说完连忙拉着他示意不可乱说,可是顾凡双轻轻拍了拍的肩头,道:“王上你如今还管什么水患粮荒,各级官吏岂止是大捞了一笔,这水患如何成因,王上怕是也查了,反正水患泛滥也淹不死那些当官的,但是最倒霉的怕是却不是百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宦监大声道。
东秦王立马摆手轻声道,“那你说说着最倒霉的是谁?”
“自然是王上,如今王上最头疼的事儿应该不是什么水患,而是有人在东秦谋反作乱了!”
东秦王先是一惊,眼神中竟有一丝觉得不可思议,果不其然这张翼遥绝不是一般人,看他年纪不过是十七八的模様,可是却能一语中的点名我们此行的目的。没错……此番确实有人谋反,而且此人兵力甚广,一开始以为是纠结一起的乌合之众,却连夺下东秦的几个城池,最可气的是这几个城池的百姓竟同这领军的人同仇敌忾,一起诛杀了城池的县守和驻军。
他们如今仗着自己所在城池地势险要,更是设下防护,东秦的军队几次攻下不得,毕竟是自己的百姓,东秦王始终想着还是以安抚为上,可是一拖就是个把月。这领军招了许多军将,日日在城中操练,气的东秦王为此事头疼不已。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看似强大的东秦帝国就发生了几起暴动,数万人参加了起义军,即使那纵横天下无敌手的上官谨领兵也不复当年之勇,无力拯救这当下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