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想了想,磨牙,一狠心,“慕炀之,我师父同我,互表心意了。”
“恩……恩?啊?!”慕炀之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椅子撞倒在地,‘哐啷哐啷’的声音大得很。
一边的梅喻也愣住了,想了想,自个儿推门退了出去。
出了门,外边的雪越下越大,气势如虹。他其实挺喜欢雪的,他是梅花,好像也只能去喜欢雪。白雪红梅,不是吗?
他伸手接过一片雪,不消片刻,融化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丁点儿的水珠。
“终于,下雪了……”
屋子里头比屋外暖和,刚起床的宋洵根本不知道外头已然下了一场大雪,且还在延续。
“你们……”慕炀之两只手绕来绕去的,然后摊手,皱眉,表示很不理解。
“很奇怪?”宋洵反问,在他眼里正常的事情他从来不敢保证在别人看来也是正常的,毕竟,相对于旁的人来说,他不正常。
慕炀之摇摇头:“也不是说奇怪之类的……就是觉得,有些惊讶。”之前传出来的陆禾笙喜欢家姐陆清河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的,怎么十几年前还是喜欢女子的陆禾笙十几年后极喜欢男的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看宋洵,然后点头。
恩,主要可能还是因为宋洵长得像女的。
这么一想,慕炀之就不觉得奇怪了。
宋洵瞅着慕炀之瞅了一会儿,抿唇:“这是好事对吧?那他为什么今儿个愁眉不展地站在我房门口?”
“……”慕炀之愣了一下,“我咋知道?”
于是,两人陷入沉思。
下午的时候,杜程愫可以批准出去玩上一会儿的时候非得拉着宋洵和慕炀之,三个人从街头逛到巷尾,小吃什么的也都吃了一遍。
杜程愫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京城这么大,她也从未逛过。如今真的是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奇。这么闹腾了半天,直到家家户户都关门吃年夜饭了,才消停下来。
慕府的奴才找了慕炀之许久,甚至去檀岚那儿都问了一遍还没找到慕炀之。慕老爷子看看家里头,老大愁眉不展,满怀心事;老二捧着本书走来走去,不停歇;老三……老三嫁出去;老幺,至今没找着。
……
慕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苦,苦的浑身发颤。
“爹!”慕炀之从门槛那儿跳了一下,一进门却发现气氛不对,立马把笑脸收住,装作沉重,“咋了这是?”
“小兔崽子,你去哪了?”慕老爷子一时之间终于找着怒气地迸发口了,逮着慕炀之就是一脚,“踢断你的腿,让你一天到晚媳妇儿不找专找不痛快。”
慕炀之四处蹦跶,也让着年龄大了的慕老爷子:“爹,爹……”嘴里头只管喊爹。
于是,慕家总算有了一些生气。
宋洵和杜程愫回去的时候陆禾笙已然站在陆府门口等着,他执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一身暗红色束腰袄子,在这昏暗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妖冶。
“回来了?”陆禾笙眸子轻转,虽说没有生气,却委实心情不算好。
见状,宋洵冲上前去,一把搂住陆禾笙的脖子,脸蹭着脸:“师傅……”陆禾笙愣了一下,目光忍不住放温柔,表情也平缓了一些。
杜程愫哪里知道两人的事情?只当是陆禾笙喜欢旁的人如此对他,也就蹭了上去,抱住陆禾笙:“阿笙。”
于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事儿到这也就消停了,宋洵也没多说什么,倒也不是他大度只是主要还是怪他自己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同陆禾笙做这亲密的动作,也莫怪什么都不懂的杜程愫学习了。
除夕夜,说是吃年夜饭,其实也就陆禾笙宋洵两个人,杜程愫伤势没有完全好也不敢说吃什么。她奇怪得很,刚开始陆禾笙煮了粥给她,她不过喝了一口就吐了,然后当天晚上就高烧不止。
琢磨来琢磨去,陆禾笙隐约觉得是杜程愫不能进食。
他查阅了很多典籍,没有一本书上说着妖怪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的,而杜程愫却不能,甚至吃了会要她的命。查来查去,陆禾笙越发觉得奇怪,却一时之间又不能确定杜程愫的身份,委实麻烦。
一顿年夜饭,两人都喝了一些小酒,脸颊泛红。梅喻照看着在院子里自个儿玩耍的杜程愫,偶尔抬眸去瞧瞧泛着暖黄色的屋子,看着两个剪影。
“看什么?”杜程愫蹲在梅喻身边,浅笑。
梅喻一怔,垂眸去看蹲在他脚边的杜程愫,眉轻轻隆起:“你为什么2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话说到一半,他又扭开头,“没什么。”
杜程愫直起身,一手搭在眼前,也去看那两个身影:“你只是个精怪,想太多了不大好。”说完,朝着梅喻咧嘴一笑,好似刚才的话都不是她说得一般。
“我知道。”梅喻点点头,“那你呢?你连精怪都不是……呵,你比我,”他伸手指了指杜程愫又指了指自己,“更可悲。”
两个人互相讽刺,到头来不过是各揭伤疤。
陆禾笙虽说很少喝酒酒量却不错,不像宋洵,嗜酒酒量却小的可悲。不过喝了两盅,陆禾笙只是脸颊稍稍泛红,而宋洵已经头重脚轻,看不清前头的路了。
“师,师傅?”宋洵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却只是抓到了空气。
“恩?”陆禾笙伸手握住宋洵在空中乱抓的手,唇角上扬,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
跌跌撞撞地,宋洵站起身,然后扑倒在了陆禾笙怀中:“师傅,师傅,阿洵可喜欢你了。”像是小孩子一般的撒娇,宋洵早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二十三还是十三了,只觉得陆禾笙的怀里是真的很温暖。
陆禾笙紧紧抱住宋洵,这个身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也要瘦削。初见宋洵的时候,那个瘦的跟个皮包骨的小孩儿让他觉得很可怜;如今瘦削的宋洵,却让他十分心疼。
阿洵,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也喜欢你?
陆禾笙把头搁在宋洵的头顶,这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家人,他想拴在身边一辈子的人。而这个人却一点觉悟都没有,总是自作主张胡思乱想。
“师傅……”宋洵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抬起脸,醉醺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看,“师傅……”
陆禾笙还想着宋洵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只是一直喊着他,什么都不说。
“恩,我在。”陆禾笙点头,凑上前去亲了亲宋洵的额头,然后拿脸贴在了宋洵微微发烫的额头上,“阿洵,我一直都在。”
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昏黄的油灯下,两个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说着不知所云的话,努力宣泄着心里头的情感。
这是一场搏斗,陆禾笙觉着自己是年龄大的那一个怎么着都该是在上头的那一位,不曾想动来动去,反倒是他在下头了。
关于情爱这事儿,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平时又都是禁欲的两个人,这第一次怪折磨人的。宋洵又是醉着酒,陆禾笙又是半天不吭一声的。
如果陆禾笙在上也许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怪只怪宋洵像个饥渴的饿狼,把陆禾笙扑得懵了圈。
于是,两个人折腾了半宿,还都觉着疼。宋洵疼得嗷嗷喊,陆禾笙眼角泛红,还得安慰宋洵。等到这一场搏斗结束后,陆禾笙觉着自己半条命都去了。
他躺床上想了很久,觉着下一次坚决不能惯着宋洵了,下一次一定得他进攻,不然……
腰疼……
第一百零三章 :现世安稳,浮生忘记(4)
得不到的就毁掉,再正常不过不是吗?——宋洵
第二日宋洵和陆禾笙难得起得都很晚,宋洵先醒,然后脑子一片空白。
恩,师傅躺在自己的身边。恩,两个人都是裸着的。恩,好像哪里不是很舒服,湿湿的。
……
宋洵一手捂脸一手抱住陆禾笙的肩膀,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
被宋洵这么一动,本就睡眠浅的陆禾笙也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到了脖子都通红的宋洵,不免有些想笑:“阿洵?”
“……”宋洵躲,不想回话。
“阿洵,受罪的是我,不是你,你躲什么?”陆禾笙有些好笑地拉下宋洵挡住脸的手,手指轻轻触碰着宋洵的嘴唇,“害羞?”
宋洵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水,激动的泪水:“我,我第一次……”
“好巧,我也是。”陆禾笙笑。
接下来,就是一阵安静。
梅喻站在屋子外头,站了一个晚上,冷不冷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心凉了。他求得,不过是在宋洵身边待着,现如今看来,宋洵身边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这个世界啊,可真是太讽刺了。
屋子里头的情况,他不用看不用听却也明白。两个互相欢喜着的人能做一些什么呢?他从前还是株梅花的时候也曾听宋洵读过那句‘举案齐眉’还有什么‘春宵一刻’,都是些淫词艳句,但是梅喻却觉得很美,听着想象着就很美。
恩,就是此时的宋洵和陆禾笙。
他双手放在袖管之中,抬眸去看远方的天。耳边宋洵和陆禾笙的话淹没在了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之中,新年来了,新的一年终于代替了过去的那一年。
从此,陆禾笙三十宋洵二十四。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伴随着‘吱呀’声,梅喻下意识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他慌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不想被发现,不想被看到自己的窘迫,不想成为一个……可怜人。
新年新气象,一大早的慕炀之第一个到陆府来拜年,和往常一样,陆禾笙早早备好红包递给了慕炀之。宋洵跟在后头,抢红包。
“啊,宋洵!”慕炀之抱着红包撒丫子地满大厅跑,唇角上扬。
“二十三四的人了,还拿什么红包?”宋洵手伸得老长,想要抓住慕炀之的后衣领子。
刚起床的杜程愫瞧见了,想了想,扭头,两眼水汪汪,一脸期待。
陆禾笙无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杜程愫:“新年见面礼,我炼的丹药,希望有助于你。”
于是,慕炀之有红包杜程愫有宝贝,只剩下宋洵了。
宋洵左右看了看,扭头去看陆禾笙,对方只是浅笑,没有任何表示。宋洵觉着心梗了一下,却清嗓子,暗示自己:我大了我不要红包,我活的好好的我不要丹药……如此循环百八十遍,才安慰好了自己没收到礼物受挫的心灵。
午时,皇宫来了封密函,是由陛下的贴身侍卫传来的。
宋洵接到密函的时候愣了一下,看着那贴身侍卫的手看了许久,然后眉头一挑,也不看信得内容,只是浅笑:“陛下,可还好?”
那侍卫明显没想到宋洵会来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倒是接的很快:“陛下安康,身体一直不错。”
“哦?”宋洵挑眉,“前儿个陛下不是还说闷来着?我们的……皇帝陛下?”
“……”侍卫沉默了一会儿,摘掉自个儿的官帽,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了,“你倒是机灵。”
宋洵指了指朱奕的手指:“太明显了。”
“失策失策。”朱奕摇头,“朕委实闷,这才出来透透气,还望宋祭司不要戳穿得好。”
“陛下当真越活越回去了。”宋洵喊了下人,嘱咐了一句又命人端了茶水给朱奕。
朱奕看着那个急匆匆的下人,浅笑:“宋祭司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要造反?”
宋洵翻了个白眼,权当没听见:“陛下还是早些回去罢,别弄得皇宫里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说到不得安宁……”朱奕抿了一口茶,笑。“宋祭司许久没回太辰宫了,倒是留得太辰宫一屋子乌烟瘴气。”
“不是说叫摘星阁吗?怎么又叫太辰宫了?”宋洵很是怀疑朱奕的品味,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朱奕很震惊,开口:“摘星阁是太辰宫里的一个阁楼,你……不曾知晓?”
“……”宋洵默,算他没文化,这件事,他背,“陛下还没透够气?”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了,也亏得是宋洵,旁的人哪敢轻易的驱逐当今圣上?
朱奕摇摇头:“既然出来了,回去也是一顿唠叨,不如多多玩一会儿。”说着,扭头,眼睛眯起,“宋祭司陪陪朕吧。”
虽说是陈述句,却带着一股不可拒绝的威严。这就是真龙天子,与生俱来的气势。
宋洵虽说是百般不情愿,却还是扭着自个儿的腰跟了上去。
民间的玩意儿都很稀奇,又正逢春节期间,更是热闹得很。朱奕看了这边想看那边,忙得不亦乐乎。宋洵跟在身后,跑得脚都要断了。正腹诽着,一抬头,看到了在街尾的慕衍之。
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宋洵简直就要扑过去了。
“慕大人也出来逛街啊?”宋洵很少会和慕衍之凑近乎,除非有必要,而现在正是很有必要的时候,“一个人?不如一起吧?”
慕衍之抬眸,看了一眼宋洵那黏糊人恶心的笑,抽了下嘴角,冷漠扭头:“不想。”他正烦着呢,走街上走得好好地,忽然看到了捏面人的,忽然就想到了赵弦意,忽然觉得心塞塞,忽然就……听到宋洵的声音。
朱奕站在一旁,拿眼看了一眼捏面人的摊子,起先一愣,然后笑:“衍之这是睹物思人吧?”
“???!!!”慕衍之简直要跳起来大叫了,好好地皇宫不待着,怎么就跑出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地逛街?
愁人啊!
“朕记得,赵家小姐可是喜欢面人?”朱奕对着商贩开口,“来一个包公的面人。”说完,扭头对着慕衍之咧嘴笑。
慕衍之捂眼,只怪他经常和朱奕提起赵弦意,什么事儿都说,现在好了,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于是,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路上经过玉石店的时候,宋洵愣了一下,然后让慕衍之和朱奕先走,一个人进了玉石店。
“后悔了?”朱奕把玩着包公面人,笑得很是开心。
慕衍之点点头又摇摇头:“臣……我不知道。和离是弦意提出来的,既然是她想要的,我自然该满足她。但是,我与她处了十多年了,成婚都六七年了,总该……”
“世人多如此。”朱奕把面人递给慕衍之,“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硬强求。”说着他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扭头看到了街角的陆禾笙。和许多年前一样,风度翩翩仙气袅袅。
这一行,就当是他作为皇帝的最后一次任性。有些事儿,时间长了,该消磨的都消磨掉了,余下的,只是执念。
执念太深,朱奕不想如此。
陆禾笙此行是为了来找宋洵,不曾想竟见到了朱奕。他朝着朱奕点点头,也算是行了礼。从前他便知道,朱奕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愫。但是,这份感情太沉重,他受不起,只能躲着。躲着躲着也就习惯了,于是,算起来他们已经七八年没见过面了。
这世间的情分太过浅薄,时间一长,好似都不见了。
他转了身,继续寻找宋洵,于他而言,除了宋洵再没有人会更重要。
找了一个下午,陆禾笙几乎要把整个京城找一个遍了,愣是没有找到宋洵。
华灯初上,每一条街上皆是人头攒动,偶尔有爆竹烟花燃起。平日里昏暗的街道,在这个时候却灯火通明。
陆禾笙站在人群堆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看该往哪边走,于是,愣在了原地。
在玉石店折腾了一下午的宋洵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一出店就跟人撞上了,手里头捧着的雕工惨烈的小玉佩险些掉了。
“走路不长眼?”被撞到的人火气有些大,说话也特别冲。
宋洵心情不错,没想和人争执。他把玉佩裹了几圈,然后小心翼翼塞到了怀里,这才抬头,笑嘻嘻的:“抱歉,最近眼神不大好。”
要说这宋洵也是的,平日里说话从来不注意,这话一出就算是不想找事,人听了也觉得你就是在找事。
“什么狗东西!”那男子啐了一口,“不过一个小白脸,跟爷这么说话?”那男子还想说些什么,身边有人拉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摇摇头。
男子听了扭头上下扫视着宋洵,而后冷笑:“什么祭司?爷瞧着,不过是个小白脸。”紧接着,他绕着宋洵转了两圈,宽大的手一下子打在了宋洵的腰部,“呵,这身段,怕是经常被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