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于文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年薪过百万,属于公司中层领导,平日里应酬自然就多。
前天晚上,他陪客户吃完饭,大概是酒水喝多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彭于文迷迷糊糊的觉得有点冷。他喊了两声妻子徐梅的名字,想叫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却一直没有回应。
他没办法,只好动手去推妻子,碰触到她胳膊的那一瞬间,彭于文有种碰到冰块的感觉。没等他下意识的把手收回去,他的手就被妻子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只手一边掐一边不住的颤抖。
他恍惚中睁开眼,扭头往妻子所在的方向看去,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个人跨坐在妻子身上。
等他脑子转过圈来,瞪眼再看的时候,妻子的手不抖了,她身上哪有什么人。
再下一刻,刺骨的寒冷消失了。
既然不冷了,他也懒得再想其他,索性闭上眼,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彭于文缓缓地睁开眼,天花板上熟悉的灯具映入眼帘。
他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半坐起身来,正想着从床上爬起来,手腕却突然一疼。
他抬起来一看,手腕上整整青了一圈,他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不是梦?
他的记忆停在昨天晚上跨坐在妻子徐梅身上的人影上,下一刻,脸就绿了。
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徐梅背着他偷人,还玩上了情趣。
想到自己又一次被女人背叛,他气急败坏的掀开被子,扑过去直接掐上了徐梅的脖子。
等他胸腔中的怒火终于消停了下来,才发现徐梅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尤其是手掌下竟然硬邦邦的,一片冰凉。
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直到扑通一声摔下床,后脑勺狠狠的磕在床头柜上。
彭于文趴在地上哀嚎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手脚终于不发软了,他哆嗦着手,爬上床,这才看清楚徐梅的样子。
她瞳仁爆出,眼睑上面泛着血迹,嘴唇发紫,脖子上一道明晃晃的掐痕,分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裤裆湿了。
徐梅是在他掐她之前就死了,意识到这一点,彭于文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彭于文家里并没有特意安装摄像头,警察调取了别墅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忙碌了一天,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只得出了徐梅是被掐死的结论。
好在警察在徐梅脖子上发现了另一道颜色更深,手掌面积更小的掐痕,从而洗脱了彭于文的嫌疑。
彭于文心里莫名瘆得慌,家里的别墅他是不敢住了,从警察局出来,他直接带着老娘和不满两岁的儿子住进了别墅区附近的酒店里。
结果当天晚上就又出事了。
这一天下来,彭于文虽然心力交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知道昨天晚上,徐梅之所以掐住他的手是在向他求救,可他当时却因为喝醉了直接睡了过去。
徐梅的死他难辞其咎。
是他对不住徐梅。
就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
怎么回事?
他心里一个咯噔,想要去触碰床头的开关,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手都抬不起来。
就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会儿他没醉酒,脑袋清醒的很,他僵着舌头,一阵阴风扑面而来,眼前的空气蓦地一阵扭曲。
他瞪大了眼,一道漆黑的人影凭空出现,跨坐在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哪怕半分重量。
彭于文瞳孔放大,他嘶声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两只手缓缓的向他伸过来,环上他的脖子,骤然缩紧。
他身上的人影也慢慢的靠了过来,彭于文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个七八十来岁的老头,一张绛紫色的脸粗糙得像一张老松树皮,两只眼睛黯然无神,手臂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他呐呐的喊着:“一个一个来,你们彭家谁也别想跑。”
说着,双手骤然收紧。
“不……”彭于文想要挣扎,奈何全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他抓着床单,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流失。
他总算是知道徐梅是怎么死的了。
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挂在他脖子上的玉佩突然间迸发出一道亮光。
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传来,彭于文眼前一花,只觉得脖颈处一松,随即昏死了过去。
彭于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他瞪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原来是在做梦啊。
“砰砰砰——于文啊,你在里面吗?”
听见彭母的声音,彭于文当即应了一声:“在呢。”
彭于文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看见彭于文,彭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忍不住的埋怨:“我敲门敲了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开门,我差点就报警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孙子往房间里走去:“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我总觉得梅子的死不简单,不像是人干的……”
她坐到床上,回头看彭于文,突然咦了一声:“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彭于文伸手去摸脖子,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间窜上大脑皮层。
他面色一白,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突然转身向浴室跑去,一脚踹开浴室的小门,往镜子前一站。
脖子上一片紫黑,手指印指骨分明,和徐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手忙脚乱的扯出脖子上挂着的昌河道长送给他的玉佩,绳子下面空荡荡的。他伸手往胸前摸了一把,一手的灰白色玉屑。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
惊惧之中,他想到了昌河道长。
……
回忆到这里终止,彭于文心有余悸,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他哆嗦着嘴:“我记得,那老头子说了我们彭家谁也别想跑,他这是想要害死我全家啊,少师,少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两腿一弯就要给邵云去跪下。
邵云去瞥了他一眼:“行了,我既然答应过昌河道长,就绝不会食言。”
听他说起昌河道长,彭于文又想起自己方才骂昌河道长被他听见的事,当下讪讪一笑,弯着腿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走吧!”
彭于文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儿?”
“去你家看看。”
普济寺离着彭于文家并不算远,不过四十来分钟的路程。
彭于文掏出钥匙打开别墅大门:“我和妻子居住的房间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不让闲杂人等出入。”
“没事。”邵云去跟在他身后进入别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气,他问道:“我能四处看看吗?”
“可以的。”彭于文连声答应。
邵云去顺着这股死气拐进厨房,低头从壁橱里翻出来一小罐人参粉,然后拧开瓶盖,用指甲挑出来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放到灯光下面照了照。
他这才看向一脸迷茫的彭于文:“这瓶人参粉从哪儿来的?”
顾不上去想其他,彭于文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妈这不是六十好几了吗,有点三高,医生开的药里就有这个人参粉。”
邵云去拧开水龙头,将指甲缝里的粉末仔仔细细的冲洗干净:“你们全家都吃过?”
彭于文点了点头,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猛跳,“对,我妈不喜欢直接冲泡饮用,一般都是拿来炖鸡汤。这不,反正都是营养品,我们一家子也就跟着吃了。”
他紧跟着问道:“少师,是不是,是不是这人参粉有问题?”
邵云去点了点头。
彭于文张了张嘴:“不可能,这个牌子的人参粉我们一家吃了有五六年了,一直都是在熟人那里拿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