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思一脸傲然:“你尽管放心,一只厉鬼而已,我们有的是手段除掉它!”
“好,我说。”宁云美绷紧的身体一软,她脸上染上一层哀愁,“那只厉鬼,她、她……”
她深吸一口气,“她是我的继母。”
卫修洛两眼微闪,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正襟危坐。
宁云美的家境可不算好。
宁家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到了宁云美父亲这一辈也不例外。偏偏宁母生育艰难,嫁到宁家十几年,也就生下来宁云美这么一个女儿。
像是这样的情况在农村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的,宁父为人忠厚老实,倒也没什么,偏偏上面有个宁奶奶压着。她也不是心坏,只是一门心思为儿子计较。毕竟那个年代的人,无后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也不足为奇。
她拼命的作妖,想让宁父和宁母离婚,再娶一个能下蛋的回来。只是没能等到宁父动摇,宁云美十三岁那年,宁母出事了。
她在工地挑砖的时候,一个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十几层楼的高度,当场就没了命。
宁奶奶纠集一帮亲戚抬着棺材在工地门口闹了十几天,成功把八万的赔偿金磨到了十四万。
有了这笔钱,宁父火速再婚,也有可能是老天长眼,宁父再婚第三年,也就是九八年,特大洪灾爆发,宁家所在的村子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宁父的二婚妻子带着肚子里刚刚满三个月的孩子和宁父的亲哥哥一起被洪水卷走了。
好在灾后重建的时候,国家补贴了一大笔钱。经过这么一遭,两任老婆都是说没就没了,宁父也就彻底死了心了。
宁奶奶却在这个时候打起了歪主意。宁父的亲哥哥死了,留下他老婆和一个正在念高中的儿子。
宁奶奶想着,大儿媳没了丈夫,小儿子没了媳妇;大儿媳有个儿子是她的独孙,小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将来是要绝后的。倒不如让大儿媳嫁给小儿子,让小儿子照顾她的独孙,将来独孙给小儿子养老。这么一想,还能给小儿子省下一笔再娶的彩礼钱,再好不过了。
就是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宁父和他嫂子左思右想还真就勉强答应了,好歹村子里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只是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为了脸上好看一点,两人倒也没扯结婚证,只是住到了一块。
这件事对于宁云美来说,可不只是伯母变继母,堂哥变亲哥这么简单。
宁云美虽然比她堂哥小了一岁,却和堂哥同一年上的学。两人高考结束,宁云美顺利的考上了自己向往的医学院,这是一所一本院校。
堂哥的成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却也刚刚二本出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前任伯母现任继母闹事了。
原因很简单,家里的积蓄供一个人上大学绰绰有余,供两个远远不够。
她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去念大学的,用她的话来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真到那个时候,有她老公养她就好了。男孩就不一样了,上了大学出来找个好工作,挣上大钱,将来孝敬奶奶,孝敬爸妈……
宁奶奶肯定是站在继母这边的,毕竟怎么说那都是她唯一的孙子,宁父原本还有些犹豫,只是在亲妈和老婆的双重劝说下,还真就选择了牺牲宁云美成全继子。
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年来家里头入不敷出,剩下的那点积蓄可全都是来自宁云美母亲当年的赔偿金。
他们忘了,宁云美却没敢忘记,她一面做出妥协的样子样,隔天就跑到村长家里,借他家的公用电话把宁家做的决定告诉了她外公家,最后报了警。
等宁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宁云美的外公已经带着儿子侄子孙子浩浩荡荡二十几号人堵上了他家门口。
现场混乱异常,好在警察及时赶了过来,这才没有真的打起来。宁家人没办法,只好咬牙掏了五万块给宁云美,本来宁云美外公家是打算要七万的,那是宁云美母亲赔偿金的一半。
宁云美就这么离开了宁家,她外公堵住了儿子儿媳的嘴巴,将这五万块钱悉数还给了她。
靠着这笔钱,宁云美顺利念完大学,毕业后被周主任录取留在了集训基地,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她一直没有结婚,好在她有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在,生活还算平和。
因着当年的事情,她和宁家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也是宁父率先服了软,大概一个人到底是孤单了些,有宁父隔三差五的问候一句,她心一软,和宁家渐渐又有了往来。
从宁父嘴里,她得知了她堂哥近几年的状况。
宁云美离开之后,宁家的积蓄也仅仅是够他堂哥第一年的学费,宁父没办法,做回了老本行,去工地给人和水泥。之后又东拼西凑借了一大笔钱,总算是供她堂哥读完了大学。
他堂哥大学毕业之后托人找关系进了他之前就读过的初中做了一名物理老师,虽然面子上说得过去,但是薪水方面相对于宁云美来说就有点寒碜了。
之后几年倒是陆陆续续的把之前欠下的账都给还了,可紧跟着她堂哥也到了必须要结婚的年纪。
她堂哥相中了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同事,但是女同事家里放了话,彩礼可以没有,但是要求男方必须要在县城里有一套房,哪怕只是付了首付的也行。
这可把宁家人给难住了,这婚不结吧,她堂哥过年就三十岁了,再拖下去怕是连对象都找不到了,而且这年头不要彩礼的岳家,在这小地方就是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得到。
可这婚要是结的话,宁家两手空空,要想在县城里买房,首付起码也得七万往上,宁家哪里拿得出来。
这思来想去,宁家人把主意打到了远在京城发达了的宁云美身上。
去年春节是宁云美这十一年来第一次回家,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但多多少少还是充满期待的。
加上回到家之后,宁奶奶对她关怀备至,继母不再阴阳怪气,甚至隐隐有讨好她的味道,堂哥也是客客气气的。虽然彼此之间疏离了不少,但是起码不用再针锋相对,宁云美已经很满足了。
然后宁父就提出了向她借钱给堂哥付首付。
明白了宁家人的意图之后,宁云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进,她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但是看着宁父灰白的头发,她还是心软了。七万块钱对她来说并不算多,好歹她工作了这么多年,加上吃住都在基地里,倒是攒下来了小四十万的存款蓄。
但是她不能让继母和宁奶奶觉得她对宁家来说就是一个提款机,她摆足了架子,打算拖几天再把钱拿给宁父。
就在这几天里,宁父下地的时候挖出来了一座古坟,陪葬品不多,只有一个破烂的瓦罐。宁父从瓦罐里清出了四锭黄金和十几锭白银。
且不说作为古董,这些黄金白银有多贵重,就按照市场上黄金白银的价钱,光是那四锭黄金就有差不多两斤四两重,相当于现钱三十多万。
宁奶奶和继母喜不自禁,高兴之余再看宁云美时,之前她们为了借钱有多卑躬屈膝,现在就有多阴阳怪气。甚至于当着宁云美的面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家不稀罕她那点小钱。又说这些金锭全都是她堂哥的,让她想都不要想。
宁云美被气的火冒三丈,她一昏头,想出了个歪主意。她套上白床单,抹上番茄酱,披头散发假扮成那座古坟的主人,借口索要陪葬品摸进了继母的房间。
原本她只是想给继母一个教训,甚至打消了报警让国家把那些金锭收上去的想法,毕竟有了这笔钱,宁父不用再为堂哥的事发愁,能好过不少。
却没成想她继母那么不经吓,当场就没了命。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宁云美前脚逃开,后脚她继母的尸体就被人偷走了,那伙人专门干的器官买卖的勾当,手底下养了几只厉害的小鬼,最后她落了个被挖空内脏的下场。
她就这么变成了厉鬼。
她想要报仇,偏偏那伙人满身煞气,又有小鬼傍身,她一只新鬼不敢近身,只能寻求增长实力,伺机而动,于是她盯上了因为心虚恐惧借口想要回京城的宁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