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居然是坦然和下了某种决心的从容。
楚延抬头看他,不懂他说要处理的意思。
“他知道了也没关系,你不用急着搬走,我去和他说。”
楚延这才知道他的心思。
“别胡闹了。”他对方宇道:“左右不过是两个月而已,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方宇不屈不挠:“有区别,当然有区别,说好到毕业就一定要到毕业,差一天一个小时都不行。”
楚延从他怀里挣出,站起身来道:“让你爸发现这件事,真的是在预料之外。我们不能让这件事情的不良影响再进一步扩大。方宇,你听我的,就这么算了吧!三年多的时间,玩儿也好,尝鲜也罢,都足够了。”
方宇眉头慢慢扭紧,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问楚延:“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分开吗?你心里……”
楚延转身,不想听他接下去的话。
“我跟公司那边都已经说好了,今天就搬过去。方宇,你好好的,别任性,也别胡闹。就当是……好聚好散,给我留点好的念想,行吗?”
方宇上前,从背后慢慢将他抱紧,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不好,哪有你这么不守信用的?差着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俩月。我做不到那么大方。”
楚延又要挣脱,方宇搂紧了不放手:“你别急,听我说。我知道你是在怕,怕我爸,更怕被奶奶知道。”
楚延不动了,身子有些发虚。
方宇继续在他耳边说话:“你别怕,我说了,我去处理,不会让你为难。你今天一定要走也可以,但你得记住了,你还欠我俩月。我这人从不吃亏,日后一定会找补回来。”
说完,他侧头亲了亲楚延的脸颊,慢慢松开了手。
楚延回头,看着方宇呆愣了好半天,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能说出口。
能说的好像都已经说了,但方宇的固执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了的。
眼下,他真的没办法再像没事人一样,接着陪方宇胡闹下去。
最终,他转身,走到门口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
方宇挑了个不忙的周末回了临城。方妈妈高兴得很,拉了保姆亲自去超市买菜。
趁着家里没别人,方宇进了书房找父亲当面沟通:“是我逼他的,他本来就不愿意,您去找他找得真没劲。”
“哼,他不愿意?你绑着他,拴着他了?”方父是个护犊子的爹。就跟那抓小三的原配似得,出了问题先从小三下手。
事实上,方父对待儿子的态度,一向都是比较宠爱的。
从幼儿园开始,方宇表现出跟女孩子无障碍的交往天赋,方父是喜闻乐见的。当然,还包括方宇对于学习的散漫态度,自我愉悦的享乐主义,都有方父纵容的原因在其中。
如今出了这种事,方父觉得,错处自然不会在自己儿子身上。
“您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是他勾引的我?”方宇问他爸。
方父一边翻看文件一边说道:“谁勾引谁不重要,我去找他,只是提醒他及时止损,省得到时候下场不好看。”
方宇看着他爸一副手握乾坤,定人生死的模样,皱起了眉,问:“爸,能告诉我,是谁给您的消息吗?”
方父抬头瞥他一眼:“怎么,想报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懂啊?”
方宇笑道:“报复倒不至于,就是想知道,然后心里有数。”他顿了顿,又问父亲:“您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到。是盛安的安总告诉您的吧?每年过完年不是都有本市什么企业家聚会嘛,我听李秘书说了,您在会后跟那个安总吃了顿便饭。他就是那个时候跟您说我的坏话吧?”
方父啧了一声,道:“这是说坏话吗?人那是好心提醒。”
好心个屁!方宇在心里骂道,那安至远不就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事,迁怒于跟安宁交往不错的楚延,然后顺藤摸瓜告到了他父亲这里?
安父绝对是个损人不利己的小人。自己不痛快,也绝不让别人痛快。
“爸,还是那句话,楚延不是自愿的,他现在已经跟我断绝了不正当的关系,你大可放心。但我今天回来,是有件事跟您说一声,让您心里有点儿准备。”
方父蹙起了眉头,直觉儿子说出口的不会是好话。
“我发现我对男人,比对女人更感兴趣。可能,我是个gay。这样您能理解我为什么逼楚延答应跟我在一起胡闹了吗?因为我看他好欺负,而且他人很干净。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我就去找别的乱七八糟的什么人了。”
绕是方父偏宠儿子,这时候听他说这样的话,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呢?”
方宇忙安抚父亲:“您也别着急,我也还没百分之百确定。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就再交几个女朋友试试。但要是实在不行,您也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方父抄起桌子角上的一个摆件就朝着方宇扔过来,被方宇极其灵巧地避开,然后一溜烟地逃出了父亲的书房。
方父气地呼哧呼哧喘气。
如果真的只是楚延勾引纠缠他宝贝儿子的问题,那就好办了。一个穷小子而已,对付他的手段多了去了。
但如果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他真的有同性恋倾向,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
方父第一次反省,自己的放纵宠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29章 第29章
音浪阵阵,霓虹闪烁,楚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抬头看舞池中一众同事疯狂摇摆放纵。
一个耗费许多时日的大项目完成,公司老总特意包下这里,让手底下的大兵小将们放松娱乐。
楚延向来不喜欢应酬的事,哪怕只是玩乐,但总要应付上上下下的人物,远不如沉浸在电脑里厮杀来得痛快。
正端坐无聊,一个人影坐到自己身旁,楚延转头看清来人,忙往一旁让了让,客气招呼道:“冼总。”
冼云行,他的顶头上司,因为欣赏他的才能,一手将他招进公司,并大加栽培。
这个项目完成,接下来要启动的,就是采纳楚延的构思和设想,并亲自参与架构的新策略游戏项目。
一个来公司不到一年的大学毕业生,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无疑是十分幸运的。
楚延对冼云行的知遇之恩满含感激。
“不去玩儿在这傻坐着干嘛?”冼云行碰了碰楚延的酒杯,问道。
楚延端起杯子喝了小口酒,道:“我没他们放得开,玩儿不起来。”
冼云行打量他,想到什么似地笑道:“玩儿不起来?你跟我对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楚延自然知道冼云行的意思。新游戏公测,内部员工人手一号pk,楚延大杀四方,最后跟另一个绝顶高手冼云行来个了决战巅峰。
那一战可谓是精彩绝伦,观者沸腾,结果自然是状态正值巅峰的楚延以绝对优势胜出。
事后楚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是不是应该礼让上司,态度谦卑一点的问题。
只是当时太过投入,完全忘记了对手是一手将自己提拔,委以重任的顶头上司。
这时候又听冼云行提起来,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跟这个不太一样。我一玩起游戏来,就什么都忘了。”
冼云行故作严肃道:“我告诉你楚延,我心里可是很不服气的。私下里我再找你,咱俩没完。”
楚延自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又举起酒杯敬人:“随时恭候冼总大驾。”
两人正聊着天,一位身宽体健的大姐头挤了过来。
“哎~你让一下,我有话跟这位小帅哥说。”
冼云行被这位女同志挤到沙发一角,眼看着她坐到了楚延身旁,不满道:“吴大妈,你能别这么粗暴吗?”
这位姓吴的女士乃是公司人事部的主管,为人做派相当彪悍。
这时候听冼云行控诉她粗暴,可能怕吓着小青年楚延,也多少收敛了些姿态,将面孔变作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
“小楚啊,听说,你还是单身?”
楚延从冼云行在一旁递过来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情。
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他,还是很实诚地回答:“啊,对,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