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谦知道,秦科定下了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的改变,给了秦科自己家的地址:
“寄信给我,到哪里都成,稳定下来要寄信给我。”
那时候,易谦又怎么会知道,秦科这一去,是打着不想再回来的心思。
————
九年后。
海泉市,夜。
许慕刚刚从酒会上回来,醉的一塌糊涂,助理程光启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许慕,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听着何慧兰在电话那边喋喋不休的交待,一个人服侍两个主子,简直心力憔悴。这天底下的助理,不见得都是那么好当的,原本跟在何慧兰身边压力就已经很大,这下又冒出许慕这个小祖宗,他简直忙到了虚脱。
挂了何慧兰的电话,程光启正准备给许慕脱衣服,就被许慕一脚蹬翻:
“滚,我自己脱。”
这小祖宗的脾性和更年期的何慧兰如出一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程光启不敢动手,只小心翼翼的给许慕拉上被子:
“许总,有事情你叫我,我就在这里候着,何董说你喝醉酒爱闹事,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
许慕嗯了一声,又听到烦人的手机铃声,爬起来摸着眼睛摩挲了半天,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喂了一声:
“许总,你睡了啊?要不我明天再打……”
“啰里吧嗦的,快说,不说滚。”
那人听出许慕有点醉意,刻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许总啊,好消息啊,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许慕咚的一声从床上掉下去,顿时脑袋都清醒了很多,趴在地上,对着电话里兴奋的问道:“人找到了,在哪儿呢,程光启,赶紧订机票查路线。”
“不是,不是。”那人马上说道:
“不是秦先生,是易谦,找到了易先生,他肯定知道秦先生在哪儿。”
27、1.30晋|江独家发表 ...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早, 十一月底,气温就出人意料的一直往下降, 秦科刚刚把茶泡下,去校门口买烤地瓜的音乐老师陈芸就打断了他的雅兴:
“秦老师,校门口有人找你, 应该是你学生。”
秦科应了一声, 盖上杯盖之前忍不住先吹了一下, 抿了一口, 茶叶还未泡开, 味道淡的忍不住让他皱了皱眉, 放下茶杯之后,他满是疑惑的往校门口走去,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今天不是教师节, 哪位学生大冬天的, 会来这里看自己?
后来出了校门,他的目光一落到那个青年身上,心就像是被什么牵扯住一样的, 一步也迈不开,那人围着格菱纹的围巾, 坐在校门口的花坛边上, 手闲的拨弄着花坛里的小草, 脸上的焦急一览无余。
大概,有九年没见面了吧,曾经的混小子长高了很多, 褪去了那时候的青涩,变成了青年。
秦科站在校门口犹豫了很久,抚了抚边框眼镜,停在了原地,静静的打量着他……
——
许慕专心的拔着地上的草,并未注意到秦科的出现,只是在心里焦躁不安的问自己:
来找这人是要干嘛?来找骂的?
不不不,他明明是来追求他的。
从他知道自己无法忘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祈祷着能再见秦科一面,他曾经也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也想过他可能结婚了,毕竟何慧兰说的,哪有男人不希望结?
他至今还记得,大二那年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学校找他,无论如何也想问问那个人,是否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了,他难道真的没有想过他吗?
可谁知道,这人已经远走他乡了。
整整九年,除了不停的学习,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打听关于这个人的所有消息,最开始的两年,有人告诉他在杭州,他急急忙忙的去了,却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足迹。
直到前几天,他终于从易谦那里知道他的近况,他已经在别的城市定居了,没想过要回来,只和易谦保持着书信和电话往来,没有结婚,感情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提及,所以大概是没有什么恋爱对象,一人带着女儿在外生活,安定也满足。
易谦看了看主动来找自己的混小子,难以想象当年的那个小混蛋早已大变样,脱离了稚嫩和青涩,穿着简洁大方的米色风衣,整个人高挑又精神,只是询问起秦科的时候,脸上依然还是焦灼不安:
“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那么爱他的许慕了,你怎么从来就不知道放弃?”
许慕在易谦的眼里还是那个躲在天台上烧卷子的毛头小子,这时候说话也还是像当年那样的语气,知道许慕是来打听秦科消息的,沉默了很久,给他写了地址:
“地址给你,造化看你自己,其它的我也帮不了什么了。”
许慕在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后,就急匆匆的来这里找他了,听说南方城市温差都不会很大,带的衣服也不厚,这时候下了飞机,冻得直打哆嗦,按照和助理程光启约好的,他丢掉电话卡之后,换了个号码才给程光启打过去:
“您可急死我了,安全吗,顺利吗,您可别迷路了,保持电话畅通。”
“顺利死了,你真当以为我不会看地图,挂了挂了,爷爷我急着找人。”
许慕几下就把程光启的电话挂了,开始寻着地图看地址,然而,马上就自打脸,走错了好几条路,最后绕了大半天才找到秦科教书的小学,还好遇到出门的女老师,在放学之前,见到了秦科。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遇到的画面,未曾想,会是这样的景象。
这时候看到他站在校门口,恍惚中,似乎又回到那时候,记忆中的那张脸从未有过半分的模糊,这时候隔着一条小道,那张脸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脸好像一点也看不出时间变化的痕迹,只是成熟稳重了很多,荷尔蒙气息十足,带着成熟男人该有的稳重和优雅。许慕看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眼睛有点酸涩,他赶紧眨了眨眼睛,脚下像是迈着风,走的格外轻快:
“秦老师。”
依然如同那时候一样,一边叫着他,一边就忍不住的想要抬手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哪知被那人成功挡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喊了他的名字,那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许慕发觉没有:
“许慕。”
许慕想,还好啊,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的,至少没认错人,也没叫错人。
“秦老师,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许慕来之前就打好了一系列算盘,这时候自然是先哭诉一番自己的漫漫寻师路:
“你调来这里教书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秦科看门卫大爷一直在看他和许慕,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慕按照之前易谦和他说的话如实转述:“我遇到易老师,易老师告诉我的,他让我转告你,不许打我,秦老师,我这些年……”许慕顿了顿,觉得这种话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看了秦科一眼:
“我一直在找你。”
秦科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要放学了,我得回去布置作业,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过的很好,没有什么好挂心的。”
秦科说完就急匆匆的先进了学校,小学校规严,许慕本就没打算在这里纠缠秦科,听他说过的很好,没什么好挂心的,看他脸上毫无波澜,许慕的心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只是目视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一个人站了很久,这才走到大马路上,顺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七里村。”
那司机看许慕像是外地人,并未多说什么,带着许慕溜了一圈,然后停在七里小学不远的地方,讹诈了他二十块钱。许慕下了车,并未注意到自己被讹诈了,心里美滋滋的,马上就寻着门牌号去秦科家里蹲点了,这次不远万里过来,哪里能什么都不做就走了,他可不是当年那样,这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