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转身的赵庭轩大步朝前,还没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的弟子就闹腾起来。
“快看,是北冥宗的飞舟。”
赵庭轩一震,迅速转身。巨大的飞舟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的落在青玄宗的山门前。叶寒栖和萧君越并肩站在船头,听见周围的议论声,眼神冰冷的扫过来。周围的弟子立刻噤声,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两位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赵庭轩快步过来,抬手作揖,眼神在飞舟山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容鹤的身影,心里有些奇怪。
北冥宗这次让叶寒栖带队,萧君越、容鹤从旁协助的消息他一早便知。叶寒栖提前出发,他原以为会早到,不料现在才来,比天沙流宗的人还晚。
叶寒栖不善应付这些礼节,萧君越从容的接过赵庭轩的话茬,有些自责道:“赵公子客气,说起来我们也十分过意不去,本来出门前宗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早来两日,和你们研讨炼药术。无奈半路有事情耽搁,这才晚到。”
叶寒栖默默的站在一旁听萧君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示意身后的人去请容鹤过来。
赵庭轩正疑惑北冥宗晚来的原因,萧君越先提起,他便随口问道:“不知是何事绊住你们脚步,可需要青玄宗帮忙?”
“不必,说起来也算是私事。容师兄半路病了,情况危急,我们才不得已停留给他稳定情况。”萧君越叹了口气,眸光黯淡,面露悲切之意。
赵庭轩心里咯噔一声,忙道:“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是旧疾复发,当年容师兄解毒心切,家师所用的法子有点……”萧君越欲言又止,话意停的恰到好处,脸上还有一抹自责的神色。
叶寒栖背过身,似不忍在听闻。二人的神情出奇的一致,都在为容鹤感到惋惜。那个样子,让赵庭轩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怀疑容鹤的情况不容乐观。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容鹤已经在秦昭然的搀扶下走过来,步伐虚浮,软弱无力。看见赵庭轩,他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笑意,歉意道:“大家因为我的关系来迟了,还请你莫要介意。”
容鹤这次说的是你,而不是其他陌生又疏远的称谓。赵庭轩先是心中一喜,高兴容鹤不和他生分。但看见容鹤摇摇欲坠的身影,喜悦很快全部消失殆尽。
“你的身体……”赵庭轩心疼起来,作为造成容鹤中毒的罪魁祸首,他知道自己其实最没资格过问。
“不碍事。”容鹤笑了笑,面色一红,猛的咳嗽起来。额角青筋暴起,面露痛苦之色。秦昭然给他顺气,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状,心疼极了。
容鹤这样哪里像没事,赵庭轩知道他不过是在逞强,不想在人前示弱。
“都傻站着干什么?这小子不能吹风。你们这群不会心疼人的,这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责备意味。
朽天星大步而来,将手里的披风搭在容鹤肩头,对赵庭轩道:“我说小娃娃,你家的待客之道是让客人在门口吹风不成?”
赵庭轩未曾见过朽天星,这会儿听见他饱含怒意的声音猛的回过神来。容鹤的身体状况对他而言是不小的冲击,心里混乱难免失了方寸。知道容鹤不能吹风,慌忙叫人让出道,带叶寒栖他们下去休息。
“这是我师祖朽天星,他这个人脾气不好,加上容师弟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公子别往心里去。”秦昭然带着容鹤走在前面,朽天星一路趾高气扬,叶寒栖担心他玩心大起,闹的太过,随着他前去。
萧君越见赵庭轩的脸色着实不好看,特意放缓脚步和他说两句悄悄话。
朽天星这个人赵庭轩确实没见过,但这个名号异常响亮。连朽天星都觉得容鹤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庭轩心里阵阵泛苦。他的目光落在容鹤踉跄的脚步上,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
萧君越没有错过他的眼神,心中冷笑不止,面上依旧忧心忡忡。
设局要有始有终,他们的计划才刚开始!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恨与爱
容鹤寒毒复发,身体多有不便, 青玄宗晚上的宴会便没去, 一个人在屋子里休息。这次说来也奇怪,北冥宗竟然没有留下弟子照顾他。席间赵庭轩问起, 萧君越解释是因为容鹤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们才没有留下人打扰他。
容鹤的名声在上一次风云际会中传出去, 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这号人物。听见赵庭轩提及, 也都竖起耳朵,他们不少人还想和容鹤一较高下。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容鹤这次只是带队, 并非参赛,心里有些失望。
知道容鹤身体不适, 赵庭轩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如果不是他身为少宗主要招待客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到容鹤的屋子里。
贺连嫣坐在赵庭轩身边, 见他眸光闪烁, 心神不宁,就知道他的心飞到容鹤的身上。嫉妒让她怒火中烧,面色难看。一旁心水她样貌的修士想过来敬酒, 也被她的低气压吓的倒回去。
宴会到了中途, 缺席的贺居舟和赵宗主这才姗姗来迟。
赵庭轩眼神一亮, 就准备找个理由告退,却被赵宗主拦下。
“嫣儿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怎么不多陪陪她?”赵宗主责备道:“一天到晚尽是花花肠子,给我坐下。”
赵庭轩的心早不在这里,哪里还坐的住。
赵宗主却不管他, 笑着请贺居舟入席。贺居舟看了眼赵庭轩,早就有人给他汇报过容鹤的情况,知道赵庭轩是要去见容鹤,心里不悦面上依旧带着笑,对赵宗主道:“贤侄今天也忙了一天了,这会儿想自己去透透气,你把他拘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让嫣儿陪他出去走走。”
一听贺居舟把贺连嫣塞给自己,赵庭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皮笑肉不笑道:“父亲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
话说完,又转身回到位置下,一个人喝闷酒。
赵宗主刚觉得贺居舟说的法子不错,正好可以撮合两个小辈。谁知道自己儿子转头就变卦,他有些过意不去,歉意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贺居舟了然的笑笑,只要赵庭轩不能单独见容鹤,那些不敬的话他都当没听见。他知道赵庭轩不喜欢自己女儿,但身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就能得到。
北冥宗方向,面对突然出来搅局的贺居舟,萧君越心里不爽,只差没骂他祖宗十八代。
“秦师弟要去哪儿?”
一旁食之无味的秦昭然见赵庭轩不能走,自己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席。
“我不放心容鹤。”秦昭然担忧道。
容鹤打算像两家复仇的事并没有告诉秦昭然,这一路上秦昭然也没问,容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容鹤的安危,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天晚上容鹤把他们都支走,秦昭然就意识到这中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但他依旧没问。他这个人看起来话不多,又固执,但他不笨。宴会上萧君越三番五次的说话套路赵庭轩,秦昭然就猜到容鹤的用意,知道他支开大家是想和赵庭轩单独见面。
秦昭然不喜欢赵庭轩,心里泛苦,酒喝了不少,却连一点忧愁也解决不了。
叶寒栖不着痕迹的朝赵庭轩看一眼,知道他们这步棋毁了,便不在拦着秦昭然,叮嘱道:“让容师弟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们。”
秦昭然颔首,给在场的人行了个抱拳礼,抽身离开。
赵庭轩看着他的背影,额角一抽一抽的疼。上一次是这个人照顾容鹤,这一次还是这个人照顾容鹤。想到自己多次被这个人阻拦在容鹤的身前,赵庭轩心里的嫉妒就无法抑制。
赵宗主和贺居舟在首座把酒言欢,赵庭轩再也忍耐不住,猛的站起身朝门外走,赵宗主喊了两声也不能让他停下步子。
青玄宗的屋舍没有大的变动,还是容鹤记忆中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入住的这间屋子和以前在天沙流宗住的很像。房间的布局,家具的摆放,甚至是墙上的挂画,走进来的一瞬间就让容鹤有种踏进天沙流宗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若不是为了降低赵庭轩的警惕性,他真不想待在这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