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绿时冷着一张俏脸轻轻弹弄发上金玲,清脆的声响过后,少女的脸上更镀上了一层寒霜。
青衣来者却完全无视了他们二人,朝着另一边略有狼狈的苏濯嘲道:“本来那人让老夫做偷袭之举,让老夫颇为不屑,却不料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苏濯不答,那青衣来者冷笑道:“别再拖延时间了,这周围百花谷和魔教的人都被老夫杀了个干净,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完全黑暗的世界中连人影都是模模糊糊,但这却无法阻挡来者身为绝世高手的感官。然而没有人知道,苏濯在这一片黑暗中双目如剑,将来者看的清清楚楚——一身简单的不那么方便行动的青色长衫,花白的头发与扭曲的5
苏濯的眼睛快速扫过老者的全身,嗤笑道:“想不到十年前就已经‘身亡’的九寒剑客白书仇居然成为了五殿下手下的一条狗。”
老者瞳孔微微皱缩,他终于正眼去看对方,但在这黎明之刻便是以他的目力也看不太真切:“你比老夫想象中的要更有意思,只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是活不长的。”
钟锦年二人心中一沉,对方毫不介意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未有隐瞒自己的来历,想必是不打算让他们活下去了——或许在对方出手杀死百花谷和魔教保护他们的暗卫时对方就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
“传闻十年前你与来自西琉国的剑客比剑前夕遭仇家暗杀,妻儿弟弟全部惨死,轰动一时。”苏濯冷冷道:“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当年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出自你的策划?”
白书仇冷笑一声:“好了,话题到此为止。”他冷笑着撇向一边被他周身气势压得满头冷汗万钟二人,嘲弄道:“本来老夫也不打算招惹百花谷和魔教的麻烦,要怪便怪你话说的太多,断送了他二人的性命。”
苏濯突然大笑出声。
绝对的自信让白书仇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笑什么?”
苏濯淡淡道:“笑你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白书仇冷笑道:“小子,你觉得老夫杀不了你们?十年前老夫便已经位列宗师高手之列,便是百花谷谷主与魔教教主也不过与老夫的功力在伯仲之间,你们三个不过连宗师境界边界都没有摸到的小娃娃,还想从老夫手中逃走不成?”
“可是你已经快七十岁了。”苏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对方的隐藏的痛楚:“百花谷主与圣教教主与你相差双十之龄不说,再者,十年前你们虽然不相伯仲,但是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摸到了大宗师的边界,可你却依旧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我说的可对?”
白书仇终于色变!那张扭曲的□□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对方变粗的气息却说明了他内心中的起伏,宗师级的威压毫不留情的释放出来,离他五尺远的万绿时二人登时觉得一柄重锤重重砸在了胸口,再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白书仇冷冷道:“小子,你究竟是何人?!”
苏濯淡淡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知晓,你之所以诈死不过是为了逃避——逃避与来自西琉国的天下第一比剑!因为你怕死,你不想死,所以你愿意相信五殿下长生不老的谎言,为了得到虚无缥缈的承诺而尽心尽责的做一条听话的狗——”
白书仇终于勃然大怒:“竖子尔敢!”
那竖劈来的一剑宛如拥有排山倒海的压力,银光未至然剑气已达,饶是苏濯反应迅速抽刀抵挡却依然被重伤!手中的短刃被剑气断作两节,而苏濯整个人都横飞出去,却在半空中硬是找回平衡快速转身,左手最后一笔画终于完成——凭空出现金色的长鞭破开空气,比方才剑气更加凶悍的想着白书仇打去!
与此同时钟锦年与万绿时拼着一口气朝着与白书仇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然而青衣的剑客冷笑一声,在躲过金鞭的刹那向后飞跃,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万绿时的背心刺去!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万绿时却没有分毫躲避的方法。被那可怖杀气锁定的刹那似乎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那剑锋宛如寒流冰封住她了的整个躯体,甚至连多余动作都无法。脑中明明想过了数种躲避的方法,然而在施用之前都被那森冷的可怖气息所控制。恍然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时被自己师父严厉教导武功的时候,那种如何翻弄都逃不出对方手掌心的恐惧彻底压倒了她,而只有真正面对危险,她才感受到当初师父对自己是何等的温柔。
这些念头在生死之际快的好似一道白光一般划过脑海,下一秒金鞭宛如蛇行绕着弧线从刁钻的角度飞出缠住了白书仇的脚踝奋力一扯,白书仇被迫停止追击使出千斤坠强行落在地面,包裹着内息的长剑横斩,竟是一剑斩断了苏濯以符箓之术凝聚的金色长鞭!
钟锦年趁机飞掠而至一把抓住万绿时后颈:“走!”
白书仇眼神冰冷,他再度提剑,但是这一次苏濯比他的速度更快,十数张黄符从他的手中飞射而出,竟然宛如神迹一般漂浮在半空,黄符上红色的符文开始发光,下一秒无数浅金色的箭雨从黄符中飞射而出!
这些宛如牛毛粗细的金光威力却极其强大,白书仇立刻抽身躲开,脚下的泥土顿时被金色的细箭贯穿,被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好!好!就是这样的力量!”见到这股不存于世的神秘力量,白书仇心中不惊反喜:“这就是尊者所描述的力量,这非人之力就是证明这世间存在有长生不老药的证明!”
“这个世间确实存在着长生不老的仙丹,却只有仙界才有,这人间找不到。”苏濯擦去嘴边的血丝,淡淡道:“虽说修真界有着能够延年益寿的丹药,但是碍于生死戒律,是不会有人给你的。所以我说了,你的痴望从一开始就是只是一场无稽之梦,可怜又可笑。”
苏濯并不介意将这些不该他知道的事情告诉白书仇,或许是憋得久了,总是想找什么人说些什么。钟锦年二人已经跑的远了听不到,而唯一能听到的人却活不过太阳升起。
白书仇冷笑道:“无知竖子,纵有异人之能也不过如青蛙坐井,所知寥寥。也罢,老夫便先杀了你,再去解决那两个崽子!”
苏濯笑了:“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天,亮了。
刹那,一道寒光宛如白练划过,又宛如彗星贯穿长空。它看起来很慢,慢的白书仇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反射着清晨第一缕光辉的长剑向着自己挥来的样子。可是自己动不了,那柄长剑的威压实在太重了,重的在自己被锁定之后,白书仇完全无法挪动半分脚步。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方才万绿时所感受的惧意,时光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他被那个来自西琉国的绝世剑客挑战的时刻,那种涌上心头的无边恐惧。
黎明破晓,那最黑暗的时刻在这瞬间化作无边光亮,柔和的微光蔓延整片大地,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清晰。
白书仇从不离手的长剑掉在了地上,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了,多的无论他怎样用力都止不住流血的速度。青衣的老者那张丑陋的□□从脸上掉落,露出了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庞与眼中掩饰不去的惊惧。
“琴……剑……山……庄……”
他一步步的后退,嗓子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几乎听不出来的音节,却固执的一遍遍的重复着,仿佛这般做就能挽回自己流逝的生命,也仿佛这般作为,就能发泄那源自于心中的无边怨恨。
“琴……剑……山……庄……”
那个挡在苏濯面前的黑衣男子面如玄霜,那双茶色的眼眸中冷静而沉着,他看着白书仇,仿佛只是看这一截木头,一块石头,或者是路边一只野狗——不不不,甚至更糟糕,那种完全没有将对方印入眼中的姿态,让白书仇在此刻连一团垃圾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