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至宝,神枪千嶂里是完全不同于另外四件的光彩夺目。而直至此时,被苏濯魂力完全复苏的乾坤一线戒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宛如一线的金色指环不仅仅还是外表上的光辉照人,其上竟在这没有灵力存在的世界中灵气四溢,其效果甚至在上官眠棠的星罗棋布之术所造成的空间扭曲之上。指环外圈以仙人的肉眼都无法细辨的工艺绘制出了神界的八荒六合,九大神兽赫然罗列其中,一举一动,栩栩如生。
魂力持续自苏濯的手背中流出,直到连身为造|物|主的他都感受到了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疲惫,另外三样至宝也终于脱去了破旧简陋的外表,变成了与神枪千嶂里和乾坤一线戒相同的原貌。
苏濯深呼一口气打起精神,在切断了魂力的持续流失之后,他面前漂浮着这个世界最稀世的五件珍宝,闪烁着,共鸣者,与远方浓雾之内的至高之门遥遥呼应。
“这个世上……”苏濯开口说:“根本就不存在吾等之父。”
众人大惊失色。
这般的话语,这般的话语!若非是从苏濯口中说出,这里除了薛长生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足够生气甚至愤怒的理由!
苏濯低声道:“这个世界是存在的,是自由的,所谓的吾等之父,或许在最初的最初引导着世界的运转,可到了现在,他不过只是吞噬世界的源头。”
说罢,他不待身后众人提问,便将面前的乾坤一线戒扔进了天阙瀚海鼎中:“燃烧吧,将整个‘世界’融化。”
“陛下……?”
天阙瀚海鼎在盖上鼎盖的那一瞬间便起了剧烈的反应,碧绿如翡翠般的鼎身自内部起好似沸腾一般红光四溢。它在半空中旋转着,转动的极其迅速,甚至带出一道道红色与碧色的残影。苏濯却没有继续看下去,他拿起神枪千嶂里,在开炉的一瞬将其掷入其中:“沸腾吧,将‘世界’禁锢于载体之上。”
“成儿……?”
苏濯紧接着拿起透明如水晶的阴阳轮回盘,略微不舍地看了一眼这陪伴了他千多年之久的仙界至宝,挥手将其扔进了天阙瀚海鼎中:“融合吧,让它可以破碎过去,穿透未来。”
“师尊……?”
最后,苏濯打开已经光辉黯淡到极点的天阙瀚海鼎,徒手伸了进去。
“濯师弟!”
仿佛已经耗尽力量的天阙瀚海鼎没有对苏濯的手臂造成任何伤害,但是握在他手中的东西却不会——从鼎内取出的是与神枪千嶂里等长的神物,有着千嶂里的外形,枪身半透明宛若水晶,又有金色细丝在其内会绘制出山川日月,让整个圣物都显得精致绝伦,美不胜收。
但是,这样美丽的事物却在灼烧着苏濯的手掌。
身为玄君等级的身躯哪里能承受的了圣物的侵蚀——不不不,哪怕是清濯仙帝的仙身握住此物,大抵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形好上多少。
上官眠棠再也无法忍耐:“师尊,让我——”
安遗音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上官眠棠勃然大怒道:“安遗音,你们果然对师尊不怀好意!”
安遗音并不为他的话而懊恼,甚至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属于苏濯一个人:“濯师弟说了,请不要打扰他。”
“安遗音!”
“如果可以。”安遗音低声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阻止他,想要带他承受一切。”
而苏濯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剧烈的痛苦腐蚀着他的心神,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不停的溢出。但是他所做的却是更紧了握住了手中宛若工艺品一般的圣物,然后左手立起了宛若骄阳般赤红灿烂的森罗万象弓,将手中足以毁掉世界根源的圣物搭在了弓身上。
森罗万象弓的身躯在触碰到圣物的刹那间发出痛苦的哀鸣,但是苏濯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最后的灵力在手中凝结成线,成为了森罗万象弓的弓弦。它用力张弓,弓如满月,蓄势待发!
苏濯闭上了眼睛。
直到此时此刻,时空管路局也没有再多干扰他一丝一毫。
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下一秒,在森罗万象弓即将崩溃的刹那,苏濯瞪大眼睛,放开弓弦!森罗万象弓应声而断,而圣物已经发出了可以将空间完全扭曲的啸叫,冲向被红色灵魂包裹着的至高之门!
那是贯通了世界,连接了灵魂,代表着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世界之门。没有响动,没有光辉,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于除了苏濯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未能发现圣物射出前后那浓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有在苏濯的眼中,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一点点打开了。
苏濯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向前走,一千八百米的距离即便对于凡人而言也是那样的短暂,对苏濯而言却仿佛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开始恐惧,他开始害怕,他开始颤抖,他……依旧坚定的向前走去。
至高之门代表了世界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也就代表了……苏濯的一切。
安遗音等人立刻跟随上前,他们当然想要扶助苏濯,想要带着苏濯走完这在他们眼中无比短暂的一条路。但是苏濯的背影却充满了拒绝的气息,即使是薛长生,在此时,于此刻,都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苏濯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陌生的。
他们走进浓雾之中,任红色的灵魂围绕着他们翩跹飞舞,一点点的前进,前进,前进,然后,苏濯终于停住了脚步。
而在这短暂的停顿之后,苏濯再度坚定的迈出了脚步。
安遗音第一个感觉到了不妙,他当机立断飞身上前一把朝苏濯的衣袖抓取,然而原本虚无缥缈的浓密雾气与红色的灵魂在这一刻骤然暴|动,竟是将身为仙尊的安遗音整个人重重地击飞出去!
上官眠棠冷笑一声,星罗棋布之术再度笼罩释放。但是不行!异度空间甚至尚未来得及接轨就被未知的力量豁然打断,星罗棋布之术在尚未完成之际就已经悄然破碎。夏安宁与傅谦闻同时拔剑,朝着那红白交织的诡异屏障用力斩去,却仿若切在了棉花上一般毫无着力之感,完全不能前进半步!
夏安宁大急:“陛下!”
“就停在这里吧。”苏濯转过头朝着他们轻轻一笑:“这里是至高之门的内部,你们是进不来的。”
红莲仙帝低声道:“至高之门……”
但是在他们眼中,却什么也看不到。
“师兄,不要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笑一笑吧。”苏濯笑着说:“人只要能笑,就总是好的。”
或许这是安遗音第一次违背了苏濯的愿望。
他笑不出来。
无论如何牵动嘴角,无论如何用力,无论如何的想要微笑……他都笑不出来。
“濯师弟……”
“师兄。”苏濯转回了头,语气轻松:“等我出来之后,我们就上|床吧。”
众人:“!!!!”
“我从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毕竟都凝出了神魂,也很难会有什么发|情的情况出现。”苏濯低笑道:“师兄应该也是这样吧。”
安遗音:“……”
他摆了摆那张因为接触圣物而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右手,背对着众人道:“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是我的理论经验十分丰富,应该不会让师兄你失望的。”
话音方落,苏濯再也不理会众人,一步步走进了至高之门的内部。
至高之门的内部,是白色的。
纯白的宛若圣堂一般的空虚世界,其正中放着一具几乎与世界融为一体的洁白石棺。天顶上方有数之不尽的红色星子缓缓下落,进入白色的石棺之内,借此轮回。
这些灵魂或许做梦都想不到,它们每通过石棺内部的肉身一次,灵魂的力量就会被削弱一次。一个灵魂或许能或许的能量十分的稀少,但是当百亿千亿的灵魂持续不断的通过之后,其绝不啻于一个人界的能量。
苏濯缓步上前,拔起了插在石棺之上的圣物。在触摸圣物的那一瞬间嫉极度的痛感再度侵袭了他的神经,但正是因为这种剧烈的疼痛,才让他鼓起了勇气,一点点推开了洁白的石棺顶盖。
露出来的,是一张英俊的脸。
躺在石棺中的是一位男性,他闭着眼睛沉睡着,略长的睫毛好似小刷子。短发,无须,身材颀长,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苏濯的目光都放在了对方的脸上,但是他知道,这位男性的双腿因为意外而失去了知觉,因长期不能活动而变得诡异的细瘦、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