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宋海林过去看。
这个垃圾桶和小区里其他的垃圾桶看起来大同小异,没什么不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上边的图案少印了明德物业的字样。不是这个小区原本的东西。
柳诚给他们两个人指了指内壁,说:“看这里边的污渍,都是新的,这垃圾桶原来没盛过垃圾,是个新的。”
“新的?”薛之沐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那凶手保不齐是个洁癖,弄个道具还得用新的。”
宋海林瞪了她一眼。
她还奇怪,二头儿你瞪我干嘛,结果柳诚先说话了,“薛儿你跟着二头办了那么些个案子都给狗吃了吧。”
“给你吃了。”薛之沐踩了他一脚。
“不跟你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柳诚往后跳了一步,“傻子才会觉得这垃圾桶是个道具呢,那人大费周章弄这么个道具不吃饱了撑的么,前头不好买过后不好丢的。”
宋海林往后拦了小女子薛之沐一下,生怕她非得和柳诚一般见识。
“只怕凶手虽然算不上洁癖,但肯定也挺爱干净。”宋海林说。
薛之沐被他给说蒙了,眨巴着眼睛怪纯良无辜。
“二头儿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有两个人。”柳诚好心地给她解释。
薛之沐这才顿悟,猛吸一口气,“不是吧?你的意思是垃圾桶里还藏着个人?他干嘛藏垃圾桶里。”
“如果没有这个垃圾桶,凶手完全可以从楼梯走,楼梯间从一楼到十八楼就只有一个摄像头,只要从死角走,就能很容易避过去,没必要冒险把自己暴露在电梯摄像头下边,而且”宋海林给薛之沐解释,“这么大的垃圾桶,现买的话,不管多么小心,都还是多了一层被警方追查到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必要,凶手不会多此一举。所以,垃圾桶里一定有不得不带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空间,不是作案工具,那只能是个人。”薛之沐说。
宋海林点点头,又说:“可是为什么要把那人藏起来,而不是两个人直接一块儿上来呢?”
“藏起来的那个人特征比较明显。”薛之沐说,“可能是非常高非常壮或者非常矮,只要暴露在摄像头底下警方就能很容易锁定目标的人,所以得藏起来。”
宋海林摇了摇头,“不对,他们本来没必要一定被摄像头拍到,我刚才说了,从楼梯间走,根本不会被拍到。”
那么,这两个人为什么冒了这么大险的风险,做了那么些多余的事情,一定要从电梯走呢?
“或者,” 柳诚突然说,“另外一个人是不得不被推着。”
宋海林和薛之沐同时转头看着他。
心思各不相同。
薛之沐想的是,诚子你真他妈聪明。
宋海林则是警铃大盛的心慌意乱。
“这得看垃圾桶里那个人在这个案子里是处于一个什么角色,”柳诚继续说,“他可能是被那个扮成清洁工的人胁迫来的,自己没法儿走路,可能是让秦明轩在大半夜开门的关键人物。”
那肯定是秦明轩熟识的人了。
“不过推理这方面我不大擅长,就这么个意思,”柳诚看着宋海林,“二头儿,你是不是有想法了,说说呗,打从刚才你就没大说过你的想法。快别憋着了。”
“还有一种可能,”薛之沐突然高举起了手,没等宋海林说话,像是上学时期抢着回答问题的学生,“他自己没法儿走路不一定是因为被胁迫,还有可能是字面意思,真的没法儿走路——”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可能是生病啊或者截肢,都有可能。”
宋海林从刚才柳诚提出了这个想法就一直不说话,因为思维定式的关系,他几乎是先入为主地一直绕着薛之沐提出的这个想法打转,到现在乍一听见薛之沐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心跳猛的激荡了一下,有些慌乱。
他很不想让线索往这个方向走。
这个时候,柳诚却突然笑了,用肩膀撞了薛之沐一下,说:“薛儿你这脑子该换新的了,记性忒不好,刚二头儿不才说了么,多带一个人费时费力的还冒险,要是那个人生病了或者……哦,截肢,带着他不是个累赘么,还不如那清洁工直接爬楼梯一个人解决来得利索。”
薛之沐支吾了一声,梗着脖子往回顶撞,“那你说的更是无稽之谈了,就不兴藏的那个人截肢了但是正好是让秦明轩开门的关键么,我说的怎么就没道理了。还有可能那里边的人是个开锁专家呢。”
宋海林被他们两个吵吵的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打断了,打发他们两个人一个去排查秦明轩熟人里有符合“没办法儿走路”这个关键词的人,一个顺着垃圾桶的来源去找线索。
看起来,苏慎和秦明轩半点儿扯不上关系,但是从那么一小点怀疑冒了头之后,宋海林就是静不下心来,似乎任何线索都能联想过去,但要非得确定,又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
说苏慎和这件事有关系,似乎有那么点蛛丝马迹,但要说没关系,也不是不可以,模棱两可,光扰得人烦乱。
宋海林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心里急切地想在心里给苏慎的反常一个完美的解释,他几乎是有点急切地往他家小区开车,现在最能证明问题的就是监控,他要查他们小区的监控,只要确定那天晚上苏慎好好的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就行了。
小区物业惯会偷奸耍滑玩忽职守,业主大把钱交到他们手里,没见这些钱能物尽其用真能让物业好好地在其位谋其政。
宋海林回到自家小区的时候不过才十一点刚冒头,拿出警察|证给物业看,结果那里就只有一个埋头吃盒饭的大爷,看见警察|证也就掀了掀眼皮子,算是勉强表达了一下对警察的尊重,嘴里塞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下班了早下班了,下午再来。”
宋海林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拍了一下桌子,愣是把盒饭里的米给拍出来一半。
那个大爷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那你跟我在这儿发脾气也没用啊,监控室钥匙也不在我这儿,就等得下午上班才能把门开开。”
他瞅了瞅宋海林的脸色,剔了剔牙接着说:“再说我看电视上都说了,你们警察办案不都是得两个人一块儿么,一个人不行,我还得质疑一下你这个警察是不是真的呢。”
宋海林一肚子火。强压下去了。
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挺懂。
“几点上班下午。”宋海林几乎是从牙缝里给挤出来的这些字儿。
“三点半。”老头说。
物业的活儿倒轻省。
宋海林甩手回了家。
这会儿家里没人,一般苏慎在上午有课的时候图省事儿就在学校食堂里吃,有时候忙起来了,下午也得跟着待在教研室整理资料。
宋海林拧着眉头蹲在自家地毯边上看那条压痕,看了半天之后站起来四处走了走,这才发现,以前是他没注意,家里几乎有地毯的地方都多少有那么几条这样的痕迹,不是很稀奇。
家里地毯挺多,除了卫生间门口和玄关的那两块儿是实用性的,剩下的几乎都是装饰用的。装饰起来是挺好看,显得好像很有品味,但是他看着上边的痕迹,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苏慎在家里几乎都是避着这些毯子走的,只是偶尔不方便或者实在避不过才被这东西给绊一下,艰难地从上边划过去。
只是因为小地毯的数量问题,这个偶尔也可以说十分频繁,但是看上边痕迹的数量大体就能明白。
苏慎从来没说过这些不方便。兴许是不愿意打破了他的习惯。
除此之外,苏慎也从来没对家里的布置提什么意见,这么看来,这家里角角落落都还是他自己原先喜欢的小摆件,苏慎的东西,除了一些日常必需品,竟然?6 皇裁雌渌亩髂苤っ魉肥底≡谡饫铩?br /> 要是有一天,把这些生活用品给打包收走,这里甚至都不会留下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就像是原先苏慎租住的那个一楼的小屋子一样。
或许,他这里,对苏慎来说,和那个小屋子没什么两样?
他从来都没把这儿当做自己家吗?
宋海林冒出来了一个这样的念头,把自己吓得浑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