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公主和大王子便只是点点头,目光没有多停留在期思和江烜身上。
大王子与期思有着杀父之仇,但向来没有见过期思,认不出他,期思面对这位未来的敌人也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这放在以前是做不到的。
此时近了看,金熙的美貌更显娇美。大凉民风开放,金熙与一干贵族少年坐在这里倒不失礼。
金熙公主不是大凉王的女儿,而是大王子母家的妹妹,因为极讨大凉王疼爱,赐封公主名号,封号便是她的本名。
金复则是她的亲生哥哥。此时看来,金复那做派远不及金熙的稳重端庄。
会场上此时还未开始下一项比试,而是又一轮角力,方才大王子上了场,便是最精彩的了,于是此时众人在这里边观赛边闲谈。
大王子拈了葡萄放进嘴里,看着会场上的第二轮角力热火朝天,说道:“听说头场骑射的彩头很不一般。”
元酀原本一向与大王子没交情,今日在这里也是偶然,他心情不错,便接了话:“难道比得上殿下上一场赢来的血玉莲?”
大王子摇摇头:“父王设下的彩头,是一只臂镯,据说是旧时吐火罗的神功巧匠制作,传奇得很,我都没见过,这次父王心情好,特意带来做彩头。”
金熙公主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那只臂镯?是吐火罗圣教法器,克里亚神佩戴过的?”
大王子一头雾水:“什么?我可不大懂。”
金熙公主神色间有些向往:“据说那臂镯极其精美,佩戴的人会受到神的祝福,和我们的长生天一样。”
大王子才不关心这些,只当金熙是小女儿情怀。
阿思古笑笑说:“公主这么喜欢,赢到彩头的勇士将它献给你就好了。”
金熙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看元酀,又移开,微笑道:?3 罢馕幢兀苤朗ふ呤悄奈唬治幢孛挥凶约旱男纳先恕!?br /> 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轻轻的叹息,令人垂爱。
期思和江烜汗颜,金熙公主看来是对元酀有些意思的,这一番姿态,放在别的女子身上难免造作,可金熙的确足够漂亮,她这番话倒是让人心软。
阿思古看热闹不嫌事大,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胳膊碰了碰元酀:“你下午要不要上场?”
元酀不动声色的一记眼刀,阿思古闭了嘴,燕伋思开口转移了话题:“陛下当真大方,这样的宝物拿来做彩头,比试一定比往年要精彩。”
金熙公主笑了笑,看了元酀一眼,又移开目光,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比试。
此时,元酀身后的白悠却开了口,声音柔和,语气充满神往:“真的有这样的宝物?神佩戴过的?”
江烜回头看了看他,眼神中多有玩味,这白悠倒是有意思。
谁料元酀径自问他:“想要?”
白悠十分谦逊地笑道:“不敢肖想。”语气真诚,两人就像亲密的朋友在随意闲谈。
金熙公主看了白悠一眼,有些好奇,这侍从与元酀如此亲近的模样。
元酀却看着远方场上最后一对摔角手的对峙,嘴角一挑,语气十分随意轻松,笑道:“想要就想要,下午我给你拿回来。”
金熙公主的眼里有未能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不悦、懊恼,她的暗示,元酀未加理会,却如此宠爱这个白衣侍从。
而下一刻,她已垂下眼睫,掩盖了这情绪。
期思坐在元酀身边,心里也很惊讶,金熙的反应他都尽收眼底,元酀这是明里拒绝了金熙。
那么他对白悠,又是几分真心呢?
元酀一向不在乎小节,对看不上的人不搭理,对身边的人很大方,今早他的意思该是打算留下白悠,若他把白悠当成自己人了,对他这么好也不是不可能。
白悠默了片刻,不禁微微躬身向元酀,低声道:“真的吗?感谢殿下的恩宠!” 语气感激而惊喜。
元酀笑笑,抬手探到肩后,指尖在白悠额上轻划了一下:“跟在我身边,这些就是你应得的。”
一旁的阿思古和燕伋思:“……”
坐在他旁边的期思感觉有些僵硬,元酀早上与白悠在帐中谈了那么久,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宠爱这乖巧的少年。
期思心里有些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金熙公主看到这一幕,却是直接别开了视线,想必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大王子却不管这许多,奇道:“咦,这男孩子是什么来头,让你这么上心?”
期思简直服了他,这大王子在这方面神经粗大得出奇,说这话也不怕他的妹妹哭出来,又或是根本不在意金熙的感受。
江烜和燕伋思也差点忍不住发笑,阿思古则大笑着揽住元酀肩膀:“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心尖的新好。”
期思:“……”
金熙:“……”
白悠连忙道:“小人卑下之躯,不敢。”却是姿态很谦和,反而很惹人怜惜。
元酀淡淡笑道:“他是金复兄荐来我身边的,叫白悠,极懂分寸,自然要多关爱些。”
期思佩服他,真是一刀一刀往金熙的心里扎。
第72章 臂镯
大王子恍然大悟:“金复啊。”
金熙公主听到金复的名字,几乎差点花容失色,自己的亲哥哥竟然给元酀怀里塞人……他不知道临潢城中到处在传陛下要为他俩指婚的消息吗?
金熙的侍女倒是很伶俐,不动声色上前,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公主,夫人来之前让您早点回去。”
金熙着实待不住,礼数周到地告别了众人,大王子也顺便跟着离开了。
凉篷只剩下自己人,气氛松快下来,期思这才舒了一口气,又依旧很窒闷。
燕伋思微微蹙眉问道:“你下午真的上场?”
元酀点点头:“不是说了要那臂镯。”
阿思古稀奇道:“那东西真有那么神?”
期思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来历说法是有的,我曾在异志上读到过,是吐火罗圣教中,月神的臂镯,总之东西必定很精美,至于得神庇佑一说,就见仁见智了。”
“月神?和我们大凉草原上的月神一样么?”阿思古对这宝物很感兴趣。
期思答道:“不大一样,这里的月神是女子,吐火罗圣教月神是个漂亮少年。”
阿思古笑嘻嘻打趣元酀:“不错,白悠就挺漂亮,拿了臂镯送给他正好。”
白悠站在那里,一身雪色轻衣,确实很应景。他谦微地垂下头,怎么看也都让人厌烦不起来。
期思若有所思看着白悠,觉得元酀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心里有些怪异,兴许是觉得元酀本不该与金复送来的人这么亲近吧。
白悠也抬眼看了看期思,目光停了一下,在其他人看见之前就收回了视线。对视的那一瞬间,期思却觉得那眼神像是带刺的藤,又仿佛只是自己错觉。
燕伋思觉得阿思古今天太贱了,打岔说:“你怎么没去摔角,是看不上那朵血玉莲?”
阿思古摆摆手:“又不是小时候了,我抢大王子的风头不是讨麻烦?”
这话没错,阿思古也不是看上去那样五大三粗,他也是出身大凉世家,不觉得出风头换来大王子的记恨是什么好事。
燕伋思啧啧一声:“还是从前自在。”
大凉的宗族世家争斗与汉室一样,尔虞我诈,他们承袭家中爵位那天起,便也踏入了纷争,元酀是尤其早经历这些的。
江烜随口接话道:“你从前也是很乖,与如今没什么分别,说得这么悲凉干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燕伋思默了默,转过去看着江烜:“你记得很清楚啊?”
江烜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当然,你小时候就挺好看的。”
这回他恨不得把自己牙齿也焊起来。
燕伋思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了。
阿思古坐在他俩旁边,觉得自己也挽救不了这个场面,连忙提议众人回营地去吃午饭,蓄足精神,下午围观比赛。
期思第一个起身走了,江烜也立刻起来,脚下险些绊了一下,在燕伋思的冷嗤声中匆忙去追期思。
“跑这么快做什么?”江烜追上期思的脚步,疑惑道。
“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期思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