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糊弄不过去,徐君逸也不再装,沉了脸:“你开是不开?”
徐君逸的话里已经露了凶性,范起如何反应不过来,当即就要拔刀相向,徐君逸一声喝令,身后的士兵齐齐拥上,将范起给制服。
“你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范起被钳制在地,仰着头,睁大眼睛愤怒看他,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外面那群可是暴徒!”
徐君逸攥了下手,冷笑道:“暴徒?只不过是群被世道逼至绝路的起义军罢了。而且,就算他们是暴徒,只要帮我做成我想要的结果,剩下的又与我何关。”
“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你个卑鄙小人…..”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范起被士兵打晕带了下去,徐君逸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城门,终于狠心下令道:“把城门给我打开!”
‘吱咔——’声起,城门应声而开,等在外面的曾梁大笑:“走吧兄弟们,好日子就要来了!”
起义军齐齐发出欢呼声,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让赵世杰想要劝说曾梁不要伤人的话湮没在了风尘中。
曾平没有跟着一起走,策马来到赵世杰的身边:“老幺,干什么还傻愣着,我们进去吧。”
“嗯……走罢。”
曾梁仰着下巴走在前面,端得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架势,仿佛此刻有万千百姓迎他进城,路过城门的时候,见到了垂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徐君逸,心情极好地说道:“请徐公子放心,待我取下青州,必不忘记徐公子开城相邀的功劳,至于你打算报复的那个人,我们也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徐君逸身体一震,掌心有汗渍渗出:“…..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曾梁根本就没把徐君逸的想法当回事,只要进了城,他就是这里的皇帝,更没闲工夫去管徐君逸是如何对付徐真:“既然徐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徐真那老头就交给你来处置,我们……”
“啊——!”
突然的叫声让曾梁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了?”
有人开口:“老大,有百姓冲撞了我们的人。”
叫声还在继续,徐君逸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曾梁不耐地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说道:“把最先叫出声的人杀了,要是其他人看见了还认不清现状,那就杀到他们噤声为止。”
“可是老大…..”
“怎么,你要忤逆我吗?”
“不敢,我,我知道了。”
“等等,等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徐君逸慌忙道,“他们只是被吓到了,没有必要杀他们啊!”
“叫几声当然罪不至死。”曾梁浑不在意地牵着马匹走动了几下,笑着睨了徐君逸一眼,“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这些聒噪声。”
恐慌的叫声变为临死前的惨叫,徐君逸浑身颤抖,注视曾梁看上去十分无害的笑脸,终于明白自己放进来的是一群凶狠至极的恶狼。
来不及悔过,徐君逸将兵符拿了出来,颤着音想要发令,曾梁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呵笑一声,旁边的起义军便将兵符抢了过来,呈给曾梁。
“既然徐公子这么慷慨,这兵符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曾梁拿着兵符,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君逸,“对,徐公子,我不会让人将你‘保护’起来,毕竟你帮着我达成的这一切,不让你亲眼欣赏一番,那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在起义军的哄笑中,徐君逸跌跪在地,被绝望充满的眼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魂。
城门口太小,赵世杰和曾平被挤在了后头,曾平一个劲儿地朝里往,赵世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被曾平喊了几声才回神。
赵世杰定了定神,突然瞧见远处一马平川的旷野扬起尘土,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穿刺入耳,震得他瞠目结舌,只见最前方的一人身骑骏马,率领士兵气势汹汹地朝城门口冲来,眨眼便到了起义军的后方。
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赵世杰与曾平,秦策手中的利剑看似无意地略过,直接斩落一个起义军的头颅,起义军被集结至今时,碰上的对手都不入流,以为平州那场动乱就是顶了天,眼看着浑身浴血,士气如虹的边关士兵,直接被骇破了胆,慌忙地奔逃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唔!”
不受控制地跟着起义军被挤进了城内,赵世杰将曾平抓住,顾不得头晕目眩、看不清晰,急道:“情况有变,我们快去跟老大会和!”
正往前走的曾梁勒马喊停,眉头皱起:“后面吵吵闹闹地在干什么?”
旁边的起义军眯着眼睛看了半响,不确定地说道:“老大,好像是有人来了……人!?”
正值喜悦当头的起义军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兵马打了个猝不及防,街上更是狭隘,左右都是自己人,根本放不开手脚,边关士兵借以马上高势,气贯长虹,将起义军逼得溃不成军。
曾梁的马受了惊,朝着旁边的墙直撞上去,曾梁惊叫一声,狼狈地用手捂住了头,一只手蓦地伸来,强行勒住缰绳让马拐了弯,急躁踏步几下之后终于平息,曾梁睁眼看去,原是刚巧赶到的曾平和赵世杰!
得救的曾梁没有感激之意,反而朝着赵世杰愤怒大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世杰不是神,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青州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只得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老大,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趁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快逃吧!”
曾梁面色癫狂:“逃?好不容易得来的青州,就这么丢下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从曾梁与赵世杰两人的中间穿过,三个人转头看去,只见方才飞扬跋扈的起义军已经被打得节节后退,鲜血几乎淌满了街道。
赵世杰咬牙:“逃吧,老大。”
后背冷汗湿透的曾梁捏紧缰绳,恼恨而不甘地闭上了眼:“我们走!”
得到撤退的号令,心中只剩怯意的起义军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便跑,边关士兵士气大振,竟是比刚才更加勇猛,落后的一些起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斩于马下,刺激了其他尚且活着的起义军。
有条不紊的撤退立时又变得没有章法,慌忙赶到另一个城门口的曾梁想都没想就要往旁边的一条道上冲,赵世杰在进攻青州之前派人手绘过这个地方的地图,急急喊道:“老大,不能去,那些士兵出现的位置与那条路极其接近,不可能没派士兵把守,我们得走右边那条!”
曾梁转过头,阴郁地看着他:“你有十成把握吗?”
“我……”即使是再笃定的事赵世杰也无法说有十成把握,更让他怔愣的是曾梁面上的怀疑与不信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老大小心!”
曾平起身飞扑,挡住射向曾梁的箭矢,飞溅的温热液体洒在了赵世杰的脸上,将他颤抖的眼显得格外鲜明,赵世杰慌忙下马,一声怒骂抑在口中没来得及喊出,又听见曾梁下令,毫不犹豫、头也不回,领着剩下的起义军逃走了。
赵世杰抱着中箭昏厥的曾平,茫然地看了看逃远了的曾梁,又转头,看着衣袂翩翩、满目淡然,朝着他两走来的楚淮青,全身上下冷得发颤。
楚淮青抬头,眺望着曾梁离开的那条路:“我方才听见你说不能走那条路?”
“……”
对赵世杰的沉默不语,楚淮青只是笑道:“不用担心,那条路上没有我们的士兵。”
“……”
楚淮青道:“其实你的猜测也没错,右边的那条路同样没有士兵,至于曾梁走的那条,我本来想设下埋伏,但细想之后就放弃了,因为根本不用,敢走上那条路,他本身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世杰依旧沉默无言,只是抱紧了怀中的曾平。
楚淮青了然,蹲下身:“看来你已经对那个人死心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救下这个人。”
赵世杰终于有了动静,眼里仿佛绽出光芒,忙不及地抓住楚淮青的衣角:“你能救他?真的能救他!?”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赵世杰!”迫不及待。
“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