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顾冷的三周年祭日,我想去拜祭一下。”沈溪吞吞吐吐的说着,眼睛不停地偷偷瞄着面前的人,虽说她不是没有气量之人,但此时顾冷依旧在北汉生活着,说出来难免还是担心她会不开心。
“顾冷,就是那个敌国女将军。”
“之前好似听你们说过这拜祭之事,不过,我们是知晓她好好的在北汉,现在拜祭,似乎没了原本意义。”楚柏安看了一眼沈溪,低下眼眸,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
“是啊。”沈溪动了动嘴唇,又是一阵叹息,心情低落道:“可是也只有我们知晓啊,如今在现世,她就是死了,说到底也是我连累了她,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流落到异国他乡,若是不去的话,在现世人看来,我岂不是显得有些无情无义?”
“祭日是后天吗?”
“对啊。”
“那——你们也把我带上吧。”楚柏安顿了一下,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红唇,看着沈溪,说道。
“你也要去?”沈溪诧异的看着楚柏安,这是什么情况,听她的话,还以为她吃醋不让去呢。
“嗯,想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世死了,便就是死了,若是你的原因,作为家室,哪有不去之礼?”
“那我明天便去准备拜祭用的东西。”沈溪听此,微微一笑,那心完全放进了肚子里。
“娘子,话说我诈死,离开皇宫以后,顾冷她去了哪里?”
楚柏安沉思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诈死以后,天下便安定了,她也自此了无音讯,如今在你的时代,若不然可以让郎儿帮忙查一下。”语罢,那话突然一转,挑眉看向沈溪,“怎么?是不是还想再会你的老情人?”
沈溪正凝眉深思着,听到楚柏安酸意十足的话,急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在北汉,十年都不曾联系,现在更不会。”
楚柏安瞥了一眼沈溪,站起身离开餐桌,语气带着些许冷意,“谅你也不敢。”
沈溪连桌子都来不及收拾,看着那走开的背影,从后面抱了上去,“无论你在不在身边,都填满了我的心,我哪里还有空想其他啊。”
“嘴巴倒是够贫的。”
“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想不贫嘴都难啊。”沈溪下巴搭在楚柏安的肩膀上,懒洋洋的说道。
“别贫了。”楚柏安扭头白了她一眼,刹然忧心道:“你父母那边如何了?”
“他们没再联系我了,而且断了我的生活费。”沈溪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心里却是无比的庆幸,幸亏跟钟豆豆一起,偷偷搞了个公司,现在也算是经济独立了,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小钱还是不缺的。
“嗯,钱的话,你若是缺,便把那几锭银子,兑换了吧。”
“现在倒是不缺,那银子还是留着吧,万一以后有个急事,可应急用。”沈溪松开楚柏安,转身走到餐桌前,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笑道。
“好——”
九月份的清晨,已经没有一丝热意了,这里的四季分明,一到九月,天便凉了下来,而今日的天,似乎是为祭拜量身打造的一般,阴沉沉的,隐约还有几点小雨。
沈溪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公寓门口,看着钟瑾瑶开着车缓缓的停在自己面前。
“沈溪,嫂子,你们快上车。”钟瑾瑶摇下车窗,冲着下面站着的两个人,喊道。
沈溪将那个大袋子放进后备箱,收起雨伞,轻轻的拉开车门,二人坐在后座上,钟瑾瑶便发动开了车子。
“嫂子早上好啊。”钟瑾瑶看着坐上车的楚柏安,甜甜的喊道。
“多谢。”楚柏安看着欢脱的钟瑾瑶,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尴尬一笑。
“嫂子客气了。”
听着钟瑾瑶这个别出心裁的称呼,沈溪也是无语,看她叫的乐乎,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将楚柏安捞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透过车窗,安静的看着窗外。
“豆豆,墓地距离很远吗?”沈溪看着外面的天气,总觉得出来的太早了,而且今天还有雨,更是显得格外的阴暗。
“不远,墓地是在城郊,只要路上不堵车,开车倒还是蛮快的。”钟瑾瑶调转着车头,听到沈溪的话,回道。
“既然不远,那我们出来这么早做什么?”
沈溪转头看着哈欠连天的楚柏安,不禁的抚了抚额头,她现在懒床的厉害,这么早起来,整个人都没精神,估计不一会儿,还得再睡过去。
“早点去,就可以早点回来啊,回来以后,我们要去一趟商场,买两套礼服。”钟瑾瑶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两个虐狗的人,说道:“晚上有个酒会,叶总给我们发了邀请函,听说会去不少商界的人。”
“可以不去吗?”沈溪看了看怀里又闭上眼睛的人,大晚上的,自己去了酒会,岂不是又要把娇妻撇在家里,况且自己对那个姓叶的,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不去哪行啊,这多不给人家面子,再说我们还可以多结识一些合作伙伴。”钟瑾瑶郁闷的看了看后座上,紧紧的搂着自己媳妇儿,一脸不情愿的沈溪,眸光一转,掐媚道:“你可以带上嫂子的,嫂子那么漂亮,要是做你的女伴,一同去了,肯定惊艳全场。”
沈溪听到钟瑾瑶夸奖自家娘子的话,开心的合不拢嘴,看着已经睡着的楚柏安,皱眉想了一会儿,摊了摊手,小声说道:“你安排一下吧,若是我媳妇儿愿意去,就给她一个面子,要是不乐意,我也没办法。”
“好嘞——”
外面的雨渐渐的大了起来,还未曾到城郊,这天气已经渲染好了气氛,沈溪望着窗外的雨幕,发着呆,无所谓感情不感情的,只是世事依旧,故人却不在……突然回首,都过去十多年了。
怀里的楚柏安,不知何时醒了来,趴在沈溪那偏瘦的肩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着眸光添了几许凄凉的沈溪,又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第33章
果然,自己是来的最早的,那碑前连一束鲜花都不曾有,墓碑被大雨冲洗的很干净,墓碑上的照片,顾冷那张记忆深处的脸,笑的灿烂。
“雨下这么大,连给她烧个纸钱,都那么艰难。”钟瑾瑶撑着雨伞,拿了个盆子,边在盆子里烧着纸,边低声嘟囔着:“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两个发小,才会风雨无阻的来看你。”
见如此大的雨,沈溪是不愿让楚柏安出来的,但是她却执意的跟了出来,站在那火盆旁边,眼睛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的入神。
“说了不让你出来的,你还偏不听,现在衣服都湿了。”沈溪不悦的看了看湿了肩膀的楚柏安,将那小小的雨伞,往楚柏安那边又偏了偏,见着实还是挡不住雨,只好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泄落的大雨。
“我可以内力烘干。”注意到沈溪动作的楚柏安,回了神,问道:“她去世时,也没有多大年岁吧。”
“对啊,沈溪那时候才刚过十八岁,她顶多不到十九。”钟瑾瑶被那盆子里的烟,熏的直掉眼泪,听到楚柏安的话,抢先接了上去。
“是的,她应该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九岁。”沈溪盯着那个笑脸,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果真是世事难料。”
“可不是嘛,一眨眼就与她天人永别了。”钟瑾瑶眯着眼睛,红着眼眶,慢慢的将有点潮湿的纸钱添进火盆,“应该说是天妒红颜,她若是还活着,肯定也出落成一个大美女了。”
初秋时节,雨意不减,整个墓地,除了沈溪几个人,未曾有半个人影,雨也更加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沈溪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湿了。
“你还是回车里吧,季节交替,比较容易感冒,不能淋雨。”沈溪关切的看着楚柏安,雨伞太小了,确实不顶事,而且这个季节淋了雨,对身体影响还是挺大的。
“好。”
楚柏安兴许想到了现今的身体状况,点了点头,也未曾多在雨中逗留,被沈溪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走在雨中湿滑的路面上,重新坐进了车里。
见楚柏安上了车,沈溪也放了心,这才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先放进去的那个大袋子,走回墓碑前,弯下腰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束白菊花,放在那张凝固的笑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