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转身出门,易卿璇怔了一下,急急忙忙跟上去:“那怎么能行呢,苏濛……”
易卿璇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苏濛进了对面自己家门之后,冲仍在门口的母女俩挥挥手,之后转身进去阖上了门。
苏濛背靠金属门听着,楼道里母女俩像是低声又说了些什么,之后“吧嗒”一声响,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放下手里拎着的购物袋,转身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望着手里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激凌出了神。
如果她的孩子尚在,是不是……也会像小肉团一样既聪明漂亮又乖巧懂事呢?她是不是也会长着一双葡萄般漆黑的大眼睛,有着可爱的小酒窝和虎牙,讲话时声音稚嫩充满童趣,会缠着自己讲故事、唱童谣,然后依偎在自己怀里一声声的叫:“妈妈,妈妈……”
苏濛鼻头翻红,眼眶慢慢湿润浮上了泪,既忍不住要想,却又不敢去想。双手下意识捏着,越来越紧,直到湿滑的寒意沾染了指尖,低头去看才发现纸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捏扁了,里面粉红色的冰激凌已经被挤出来了一些。
她愣住,随后起身去厨房取了透明的玻璃碗出来,手拿汤匙将冰激凌舀出来放进去,低头目光无神呆呆地看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冰箱门。
经此一事,苏濛和对门的母女算是认识了。但一来彼此作息不同,二来苏濛性格冷淡,向来不是个容易与人熟络的,在一层楼同住了大半个月,除了偶尔碰面时点头打个招呼之外,也再没有了其他更多的交集。
这日,苏濛下班回来,正低头在背包里翻找钥匙,耳边听到“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开了。
“妈咪,一会儿回家我们吃什么?”
熟悉的童声传来,苏濛下意识抬头,却发现正牵着小易然手的那个人,不是易卿璇。
她在原地愣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对面的小姑娘却先一步发现她的身影,小跑着上前来,抬头冲苏濛甜甜的笑:“姐姐好!”
“小易然好,放学了?”
苏濛弯腰与她平视,想想又从手边的购物袋里翻找出一颗棒棒糖来:“喏,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付款时看到收银台前的棒棒糖,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拿几根,买回来到家又不吃,摆在茶几的果盘上,足足攒了半盘子。
小易然想也不想就接过来,凑上前“吧唧”在苏濛脸上亲一口:“谢谢姐姐。”
苏濛还记得第一次给她棒棒糖时,小姑娘还要拘谨的先回头请示妈妈,现下这样主动又亲热的表现,是不是说明在她眼里自己已经不是陌生人,反而可以信?div align="center"> 小孩子的心真是单纯,如此简单就能相信一个人。
苏濛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抬头看时,方才牵着小肉团回来的女人也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苏濛低头,问眼前兀自甜甜笑着的小姑娘:“小肉团,这是谁?”
第4章 妈妈和妈咪
小易然闻言高兴的嘴角上扬,转身拉过女人的手,献宝似的面向苏濛道:“姐姐,这是我妈咪,怎么样,她很漂亮吧?只比你差一点点。”
苏濛被她口中的妈咪搞晕了头,后面的话全然没有听到,倒是智欢闻言“噗嗤”乐了,捏着小肉团的鼻子佯怒道:“怎么妈咪在你心里竟然不是最好看的?太过分了,妈咪好伤心。”
她捂脸做了个抹眼泪的假动作,小姑娘却被当场唬住了,惦着脚尖去够她的手。
“妈咪,你虽然是第二漂亮,但我最爱你了,只比妈妈少一点点。你不要伤心,也千万不要以后都不来看我好不好?”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连苏濛听着都有些不忍,智欢忙松了眼睛笑着看她:“妈咪没有伤心,是逗你的。你是妈咪的心肝宝贝,妈咪怎么舍得以后都不来看你呢?”
但是凭什么论外貌、论喜爱,自己在她心里都是排第二呢?智欢心里不可避免地涌上来抹淡淡的失落。
小易然一听智欢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抓着她的手介绍苏濛。
“妈咪,这位漂亮的姐姐住在我和妈妈对门,她经常请我吃糖,我很喜欢她。”
智欢抬眼看苏濛,伸手礼貌的笑:“你好,我叫智欢,是易然的妈咪。”
“我叫苏濛。”
苏濛到现在还是没有理清楚,易卿璇、易然和智欢,三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苏濛进门洗漱完毕,换完居家服进了厨房。
今天去超市采购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买回了一堆食材,本来空荡荡的冰箱转眼就被塞满了,可粗略扫视才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会料理的。
可能之前在易卿璇那儿吃过营养又美味的住家饭,逼格升高到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于仅仅吃泡面所能带来的温饱了吧?在全民都稳步迈向小康社会的当下,凭什么只有自己还每天靠着垃圾食品来充饥?这不科学!
不会做我可以学,苏濛拿起厨房一角崭新的围裙,像模像样穿戴完毕,盯着玲琅满目的冰箱足足几分钟之久,才信心满满拿出几颗番茄和鸡蛋。
番茄炒蛋——听说是道人人都会做的家常菜,苏濛觉得搞定它应该不在话下。
……
“叮咚”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厨房隐约叹了口气——得救了。
苏濛手忙脚乱关了煤气灶,急急忙忙走出厨房才发现铲子还在手里抓着,扭头回去放下,又整理了下不知有没有被弄乱的长发,这才收起脸上懊恼的表情,尽量面色淡然走去开门。
会在这个时间来的多半是沈廷闻,也只可能是沈廷闻,苏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一点都不想。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也没顾上先透过猫眼查看下是谁,苏濛手握扶手直接开了门,脸上堆满笑说一句:“你来了……嗯?怎么是你?”
啊?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对方在正等人?
易卿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下意识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几乎未经大脑。话毕苏濛才觉得自己似乎太急切了些,又道:“朋友说今天过来做客,我本来以为是他。”
易卿璇闻言有些失望:“你要接待朋友啊,那看来不能到我家吃饭了,原本还想着……呵呵,没关系,那你先忙,我走了。”
苏濛觉得奇怪:“你家今天应该有客人吧?”
把陌不相识的人聚到一起吃饭……这个做法貌似奇怪了点……
“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说。”易卿璇的样子看起来比苏濛还奇怪,半响才恍然大悟:“哦,你是指智欢?她不是客人,而且……她还有别的事,已经先走了……”
易卿璇脸上有些落寞,和以往朝气蓬勃的模样相差甚多,苏濛直觉智欢于她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让她伤了心。
苏濛并不是个慈悲的人,甚至称不上善良,可看着失魂落魄的易卿璇,竟会无端从心头涌上来一股不忍,鬼使神差的,就说了句:“是不是来请我去你家吃饭?好啊,我正在发愁今天晚餐还没有着落,走吧!”
说着话苏濛拿起门口柜子上的钥匙,转身就要走。
倒是易卿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木木的看着她,苏濛低头时才发现身上还穿着围裙,面上微囧说一句:“我稍微整理一下,你等等我。”
话毕回到厨房脱了围裙,想想又从冰箱里取出个稍大的纸盒,这才随着易卿璇回了家。
进门的瞬间苏濛下意识搜寻小易然的身影,半响难掩失望回看易卿璇:“小肉团不在家?”
“在的。”易卿璇扯开嘴角笑笑,盯着左手边紧闭房门的卧室,说道:“但她今天不太高兴,估计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想出来。”
“为什么?”
苏濛印象里易然应该是个极其活泼开朗的小朋友,再说了,晚上在楼道碰面时还见她满脸欢欣雀跃,看起来好像比起往常还要高兴几分,这好端端的又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她的生日,智欢本来答应陪她一起过的,结果临时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小肉团就……”
“对不起啊,”易卿璇苦笑,眼神中满含愧疚:“本来以为邀请你过来她会很高兴,哪曾想她趁我出门还自己偷偷回了卧室锁上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