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这般,他都丧气的想,就这样吧。
因为宁姜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上过一个节目,提及生活,他就默默的说,他觉得他可以从过去的泥沼中走出来,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的经历也不算什么,谁不是这么活着呢?
一个活到崩溃几经生死的人,最终说道,谁不是这么活着呢?
凑合凑合,一辈子也不是不能过。
花枕流回来这事儿没告诉王寅,他与王寅约定圣诞节前有一笔款项,救急用的,如果王寅知道他偷偷跑回来肯定是要杀人的。
所以花枕流在国内呆了没两三天就又回了美国,这两天三里,他天天跟宁姜睡在一张床上,宁姜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却没有问他那张黑胶的事情。花枕流独自憋在心里,临走那天宁姜在家,他自己闹腾了半天,还是把那张黑胶扔在了宁姜面前,一语不发的走了。
宁姜叫了他一声。
“干嘛?”花枕流冷着脸问他。
“这个。”宁姜指了指唱片,“谢谢。”
花枕流站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笑,拉着箱子就走了。
第50章
湛林的公司大楼在北京城的西边,跟位于东边的择栖是相反的方向,王寅家也住在东边,忽而转道往另外一头去有点不太适应。
最近他于周澜频繁接触,就那个开发案的诸多问题互相扯皮。但是王寅有一点叫周澜琢磨不透,他肯与他开电话会议,或者叫岳俊去跟周澜聊,但是从亲自跟周澜见面。按照王寅的意思是,岳俊是CEO,他要是连这个么个事儿都办不下来,那真是应当扣工资了。言谈间把周澜的身份跟岳俊拉到了一起,平白给自己垫高了一层,周澜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王寅明摆了耍流氓,周澜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个项目王寅很上心,那头关于《云笈鉴》的审核迟迟没个结果,于渃涵给他打预防针,可能上映要改档了。
电影改档是个大事儿,这意味着前期的宣传节奏全都被打乱了,中间需要大量的素材去填充。不过这是宣发公司要头疼的问题,于渃涵所担心的问题是演员风波与改档给电影票房带来的影响。
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这部电影从头至尾就做的特别不顺,她都怀疑是不是王寅选片子的时候没看黄历。于渃涵当时鬼使神差的想把电影放在新年的初一上,因为她记得王寅说过,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而本命年大多是不吉利的。
事实证明,这都是没用的,上不了就是上不了,管你是不是本命年。
一边儿是跟周澜的合作案,一边儿是《云笈鉴》以及跟花枕流的肮脏交易,这个忙碌的第四季度注定是不叫王寅好过了。
他这边焦头烂额的,那边于渃涵就跟他打电话汇报工作,末了问他:“圣诞节,元旦跨年,春晚,小飞必须选两个,你想让他去哪个?”
“这事儿也要我决定?”王寅都惊了,“不是,怎么还有圣诞节的事儿?”
于渃涵说:“现在只要是个节日就得大张旗鼓的办,你多久没看过电视了?我个人觉得跨年和春晚比较好,流量大,关注度也高。”
王寅说:“我不稀罕过洋节,要他回来干嘛?你让我想想。”他顿了一顿,问:“春晚是中央台的春晚么?”
于渃涵冷冷一笑:“你们小飞还没那么大能耐上央视,是地方台的,不过是一线,流量型春晚,效果也不差。”
王寅闭眼说:“那叫他去圣诞和跨年吧,春节空下来。”
“王董今年春节是要在北京过了?”
“嗨呀。”王寅笑道,“那不然我去哪儿呢?我现在可真的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了。”
于渃涵评价道:“中年危机。”
年底了大家都很躁,也容易生病。卫诗就一直在感冒,她怕传染陆鹤飞,就躲的远远的。陆鹤飞早就有了超强的抵抗力和适应能力,面对繁重的工作也习以为常。圣诞节的时候陆鹤飞去参加了一个某互联网平台的年终盛典,去的都是流量咖,红毯上群星璀璨。
卫诗呆着两层口罩穿着厚羽绒服窝在车里,陆鹤飞把大衣一脱,开了一点窗户试探外面的气温。
“冷。”他缩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冷啊。”
卫诗说:“要不我给你身上贴点暖宝宝?你知足吧,看看那些女性名,那个不是露肉的?你好歹还能穿个三件套呢。”
“我不要暖宝宝。”陆鹤飞说,“会有印儿。”
卫诗说:“那你要不要里面穿两套秋衣?你瘦,看不出来的。”
陆鹤飞说:“还是算了吧。”
他下了车,迎面就是一阵寒风,一下子就把衣服吹透了,给他冻的够呛。还好陆鹤飞人高马大,两步路就走完了红毯,中间停了两秒给记者们拍照的时间,拍完就扭头往里走。
整个活动其实就是个平台的年终汇报,给明星们发点象征着流量和人气的奖项,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环节,主要是为了集中曝光。嘉宾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陆鹤飞却觉得很烦,因为他左边儿是沈青萝,右边儿是明弦。
他跟沈青萝绑着炒过,虽然下半年没什么动静小点了,可是碰见了,就难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至于明弦,他就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小孩儿,因为王寅太喜欢他了。明弦就像是个集上天宠爱于一身的孩子,少年成名,谁都爱他,没有任何负面新闻,仿佛最灿烂的阳光。
大家都说,明弦是照着陆鹤飞的模子找的,看来择栖的高层就喜欢这种口味儿。这话叫陆鹤飞听了不爽,随后心里冷笑,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替代品罢了。
他不苟言笑的坐在中间,明弦跟他是一个公司,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个严肃的师兄和撒娇的师弟,怎样都不会责怪明弦没大没小,他甚至越过陆鹤飞跟沈青萝说话,沈青萝就笑着回答他,时不时看看陆鹤飞。
这样一幕被摄影机捕捉到了,当即就有好事者截了图下来,说这三个人就跟一家三口一样,下面各家粉丝撕成了一团。以陆鹤飞的粉丝战斗力最为凶残,她们宁愿陆鹤飞跟明弦组CP都不愿意看陆鹤飞跟沈青萝这个贱人在一起。
毕竟追星的世界中,哥哥的女人只能是我,男人就另当别论了。
男粉巨冤。
好巧不巧的,陆鹤飞在跨年晚会上是合作曲目,合作对象就是明弦。
今年各家卫视台的跨年卯足了劲折腾,陆鹤飞他们参加的那场干脆是在体育场里办,灯光舞美全是用的顶尖团队,晚会流程上把表演嘉宾分成了红蓝阵营,从开始就拉开了对立面,引导粉丝们站队,讨论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当天晚上王寅没约,孤家寡人窝在客厅里,随便弄了两个小菜下酒,觉得有点晚景凄凉。
陆鹤飞的节目在十一点多,不早不晚,算是个好时段,王寅躺在沙发上看着一大一小台上唱歌,觉得十分新奇。陆鹤飞本来是要作为偶像歌手组合出道的,唱歌没什么问题,明弦基本也受过相关方面的训练,晚会是真唱,两人也没露怯。王寅鲜少听陆鹤飞唱歌,有一次是记得的,陆鹤飞给他唱的粤语歌。
因为周澜的关系,王寅不是很喜欢满口鸟语,但是陆鹤飞要唱,那会儿他又实在困了,就叫他在自己耳边唱。现在想来,陆鹤飞唱歌低沉好听,有些年轻的性感,发音也确实准确,听不出是后学的。
想到这里,王寅忽然愣了,脑中闪过了一些诡异的念头。
一个自小在北方长大,几乎没有什么语言学习经历的人,会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里把如此复杂的粤语讲的这么利索么?
这个问题就仿佛是毛衣上的条线,抓住之后一拉扯,后面就是一系列奇怪的问题。
陆鹤飞初次来他家就把他的密码锁都给改了;
陆鹤飞跟他打架时的格斗技巧非常专业;
陆鹤飞钢琴谈的不错,行为谈吐间非常有教养,不像是他口中描述的穷人家庭出身;
陆鹤飞对于成名这件事总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对于王寅却分外关心。
这些都只是巧合么?还是他想的太多?
王寅下意识的从沙发上起来,拿了手机给花枕流打电话。这会儿美国是上午,花枕流工作的时候一般会起床很早,认真起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