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御觉得自己是占优势的,他要让斯文看到一个想象不到的欧海洋,打一个措手不及,确保自己赢。
斯文的体温又一次覆盖在秦御背脊,秦御没有如之前几次那般疑惑地问“怎么了”,而是伸手握住圈在他身前的那双手。
秦御的这双手有力,沉稳,带来意想不到的安心感,让将脸埋在秦御肩膀的斯文有一瞬间心跳加快,然而此时,他居然觉得这心跳声让他无法判断他是否已经入戏。
这是属于谁的心跳?
我的?还是头领的?
这安心感从何而来?我的?还是头领的?
斯文纠结的思维让他一直徘徊于剧情内外,却误打误撞让秦御以为鲛人头领正在犹豫是否要向他表白,他强硬的转身,面对向斯文,一眼便望见皱着眉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斯文。
“在想什么?别怕,告诉我。”温柔的嗓音,如大提琴流淌而过,而此时斯文终于因为这安抚而沉稳的声音,跳出那奇怪的思绪圈子。
持续的心跳依旧猛烈撞击着胸腔,斯文决定不管这异常的情绪因何而生,不如充分利用起来,就当他是鲛人的情绪,原本,鲛人不就深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吗?看到欧海洋,又怎么可能平静?
放任心跳失控,斯文告诉自己,他就是鲛人头领,不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演好鲛人就好。可再抬眼,他却没有料到他会在瞬间因为欧海洋一个从未表现过的鼓励眼神沦陷。
第75章 戏份杀青
只一眼便沦陷。
这是斯文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觉得欧海洋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不同,让他情不自禁产生只有梦中才会有的奢望,让他无法自控的捧起欧海洋双颊,就此亲吻下去。
事后,连斯文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吻会如此自然的发生,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公共场合,去吻一个男人。
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亲吻这个场景,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去和个男人接吻,他觉得他做不到。
而在当时,他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只是迫切的想告诉欧海洋,他爱他。
回答他的,是欧海洋错愕的眼神。
仅仅一瞬,欧海洋便从诧异中醒来,而鲛人的脸已经被欧海洋那双手掌捧住推开。
鲛人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他不喜欢我……
是啊,我和他毕竟不同,他怎么会喜欢我……
这个黯淡又独自忍耐悲伤的表情,即使秦御知道都是演技,还是让他心疼。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无论是欧海洋,还是秦御,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秦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斯文的。
明明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明明一点都不乖巧,一点都不小鸟依人,却让他陷得最深。
而且他心甘情愿掉进这个沼泽,连挣扎都不愿,就想早点沉到底,沉到斯文心里。
秦御依旧捧着斯文脸颊,这一次,温柔又强硬地将那张因化妆堪称妖孽的脸拉到自己近前,鼻尖对鼻尖,在鲛人无助的想挣扎时,微笑着对鲛人说:“你喜欢我。”
四个字一出,鲛人便心虚地将手撑在欧海洋肩膀,想要挣脱开钳制,又无法自控地直直望进那两只深情眼眸。
眼眸中倒映出他被戳穿心事时的慌张,欧海洋又说:“别怕,喜欢我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鲛人连忙摇头。
欧海洋:“那么我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鲛人鼻头微颤,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看欧海洋。
他一辈子都没想过欧海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胆怯的不敢相信这是不是又一个梦境。
欧海洋却眯起眼微笑着贴近那张呆愣无措,明明妖艳,此时却显得特别可爱的脸,用斯文喜欢的,仿佛总有一股让人安心的魔力的声音,柔和地说:“我爱你,不论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种族,我都没法欺骗自己。我爱你。”
这是斯文自出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表白举足无措。
好像秦御表白的对象不是鲛人,而是他斯文。这样的一个认知,让斯文不知道该怎么表演下去。
秦御深情的眼神如烙印,印在他身上不知名的角落,而秦御传递过来的情感,斯文体会得到,是一种求而不得的隐忍,隐忍中却带着强势和温柔,是一种莫名让他心安的情感。
好恐怖的演技,好恐怖的情感流淌。
演员们都知晓,爆发戏其实才是最简单最容易演绎的,而秦御表现出来的那种渗透入骨髓,能让斯文觉得每一个细胞,都被秦御细细流露出的情感而感染的,润物细无声的情绪,才是最难演的。
哪怕他知道是演戏,哪怕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在秦御恐怖的演技发挥下,都败下阵来,并且在秦御的带动下,斯文此刻强烈的渴望着现实中真的有一个人,能如眼前这人一样,用真心告诉他,我爱你。
太恐怖,不能再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斯文会忍不住去乞求更多。
在斯文眼神变幻着想逃避的一瞬间,秦御仿佛早就预见斯文的反应,拉过斯文吻了上去,轻轻浅浅的碰触后说:“别怕。”
这两个字让斯文想起做恶梦时,秦御那犹如安慰小学生的口气,一点都不严肃,但是意外让人安心。
秦御又说:“我会等你,等你从裂缝回来,然后我一定会教会你发音,教会你念我爱你。”
斯文轻轻一笑,美得如夕阳下升起的云烟,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因为他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
鲛人会消失在裂缝中,终其一生,欧海洋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叫他如何不怕。
就像他如今对待感情的态度,他害怕结束,害怕被伤害被背叛,因此也害怕开始。
秦御深情又让人信赖的眼神像是要穿过鲛人头领照进斯文心中,斯文知道作为一个演员,首先要做到不能将自己与角色混淆,但是在这样的眼神面前,他竟然没法将自己和鲛人清清楚楚拆分开,于是他胆怯了。
他没法将戏演下去。
脸还被捧在秦御手中,斯文垂下眼,妄图避开那双眼,秦御却好似察觉他心中所想,穷追不舍起来:“别怕,伤疤总有愈合的一天。我会一直等你。”
斯文勾起嘴角:“你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鲛人说话?”
“你希望我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秦御反问。
斯文没有答,他不知道答案,或者说,他没有勇气去思考答案。
“我输了。”斯文叹气。
秦御摸了摸斯文的后脑勺,就像许多家长安慰失意的孩子那样:“休息会儿吧,下一场可是我们俩气氛最轻松的一场对手戏,你可以吗?”
“当然!”
两人再也没有提刚才那个赌约,但是斯文知道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而他如今的内心,已经有一个冰封的角落,露出一个缺口。
对于这个未知的变化,他有一瞬间恐慌,但秦御那一声声“别怕”却挥之不去回荡在耳边,让他想去任性一回的相信,这变化,未必是坏事。
休息结束后,仍有许多围观过斯文与秦御两人赌局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津津乐道讨论着那一场不会在影片中出现的戏份。
演员们凑在一起琢磨着那两人的演绎手法,工作人员凑一起聊着两人的八卦。
甚至还有拍下视频想传上YouTube的,不过因为剧组的保密规定,这些视频目前只能作私下交流。
秦御和斯文剩下的戏份差不多,之后一周,几乎都是他们俩的对手戏。
马上要拍的这一场,是斯文将因感染病毒而死去的族人尸体交给欧海洋后,不肯离去,想等待欧海洋的研究结果,但是欧海洋发现他们因为语言不通,沟通非常困难,于是决定教会鲛人简单会话。
这里的几幕是整个影片最轻松最温馨的一段。也是鲛人头领对欧海洋的情感发生质的变化的一段。
鲛人头领有个跟人类小婴儿一样的幼稚毛病,研究不出名堂的东西,都喜欢往嘴里咬,递过来的那些不能吃的东西,都要演员真枪实弹上,这可苦了斯文。
片场上欧海洋递过来的东西,望远镜,铅笔,书本,凡事鲛人没见过的玩意儿,想都不想全部往嘴里塞,发现不能吃又呸呸呸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