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覃珺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感觉,就和他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人间界等死一样。而更可悲的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还不会死。
他突然凑到安隻面前,“以后,有我陪着你就不会无聊了。我们可以一起下棋,一盘一盘的慢慢下。我也可以告诉你人间界那些好玩儿的事情。甚至可以种植一些彩色的植株…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无聊的。”
安隻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正用灼灼的目光和他说着各种未来的男人,突然觉得,未来可能也没那么绝望了。
“本来我还想着,只要你弟能有那能耐,我就让他把这红海烧完得了。可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舍不得放你离开了。”安隻突然说到。
一不小心坑弟坑妹的覃珺:“……”
安隻看着他突然变得生无可恋的脸,灿然一笑,“不过既然他们是你亲弟亲妹,那我就手下留点情吧!”
安隻说完,终于从座椅上一跃而下,赤着脚就踏了出去。
我本没有未来,既然你为我规划好了未来,那我就姑且走下去吧!
烧河的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就是那一只只的厉鬼发出的凄厉惨叫实在太刺耳了些。
林脩看着已经浅了一层的河面,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反而感觉哪里不太对。
莫流舒也站在河边,手中长鞭已经从这个方向换到了那个方向,就是不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林脩的火焰越来越旺,身体也因为吸收大量的魂力边的越来凝实。
林脩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饿了。
莫流舒递给他几个红果子,看着他几口吃完,然后打了个哈欠,“你……”
“怎么了?”林脩又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太懂莫流舒诡异的眼神。
莫流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几天,或者几年,亦或者几十万年,整个红河的河水一天天的往下降落,而那个本来以为会第一时间出来阻止他们的人,一直没有出来。
有一天,莫流舒突然掐了林脩一把,林脩疼的皱了皱眉,“你干嘛呢?!”
“疼吗?”莫流舒问。
“你说呢!”林脩被气乐了。可是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住了。
他是鬼,鬼为何会感觉到疼?
顿时,林脩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怎,怎么回事?”
莫流舒摇摇头,“前段时间我就觉得你气色有些太好了,而且你居然会觉得困…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没想到最近你的肤色越来越红润了…”
林脩:“……”若是个人类,这样的事情应该是高兴的吧?可是现在他是个鬼的话,事情就比较尴尬了。要是当初这个状态祈星说他是鬼,他肯定烧了他整个村子!
两人还没闹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红河,突然间卷起一阵巨浪。两人寻声望去,就见巨浪往两边散开,一个衣着青裳的男子就出现在红河之上。
安隻看着两人瞬间变的警惕的眼神,微微一笑,“闹了这么久,要不要下来喝杯茶?”
林脩到底和他见过一面,现在又在人家门口闹了这么久,既然别人还笑脸相迎,他也不好乱摆脸色,“茶就不喝了,不知道前辈如何才愿意放我那家兄离开?”
安隻嘴角依旧含着笑,就像下一瞬间就会答应一般,谁知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他呀?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不给。”活脱脱一个孩子抢到心爱玩具的口气。
林脩:“……”
一言不合现在是不是该开打了?可是对方一直笑眯眯的,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他要不要再说两句场面话?
还没等他想清楚,安隻突然咦了一声,林脩和莫流舒都望了过去,同时已经作好了应对他攻击的准备。
谁知道安隻却全然没有攻击的意思,而是略微惊讶的说到,“怎么最近这段时间你得到的好处不少啊!”
林脩瞬间想到他已经凝实的魂体,难道说的是这个?
就听安隻感叹到,“这么快就能凝结实体,随便走到那里都是称霸一方的鬼王,想来你哥这样应该也能放心了。”
前面的话还客客气气,最后一句明显不对劲了。本来林脩还想要问问具体情况,一听这话连忙提高警惕。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有多厉害。
只见安隻手一抬,周围的红河顺着的他的指挥,在河面上翻腾起巨大的波浪,一只只恶鬼伸出利爪和獠牙冲他攻击而来。
哪怕林脩的火焰厉害无比,只要碰到的第一时间就会被燃烧殆尽,可是哪怕他的火焰再厉害,也是有限的。而整条红河,或者说是红海,几乎可以说是无边无际,他的火焰就算能瞬间蔓延千里,跟一层层波涛汹涌的红河比起来也太过微不足道。
林脩就如同一叶扁舟,几乎眨眼间就被卷进了河底。莫流舒的鞭子卷住他的腰身想要把他拽出来。结果一阵巨浪瞬间上岸,把她也一起卷进了河底。
红河水里根本无法游泳,林脩的火焰虽然烧出了一个供他们存在的空间,可是周围被一层层的红色巨浪包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等到他们终于从河水里挣扎出来,周围的红河水颜色已经变得很浅了,和天空中的晚霞相互对应,要不是水中还隐隐有着扭曲的人脸,他们肯定觉得自己做梦了。
可是,随着天上的夕阳一点点的落下,海水满满变回了深深浅浅的蓝色。
林脩和莫流舒面面相觑,怎么他们两莫名其妙就到这里了?
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岸再说。没了红河水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以他们的修为,很容易就上了岸。
莫流舒盯着雪白的沙滩上,林脩身后在月光照耀下若有若无的影子,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后,“你…居然有影子了?”
林脩也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脚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现在到底在身地方吧?!
这种事情,只要找个人问一问,自然就很清楚了。
然而,还未等林脩两人找到人,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林脩感觉心口有什么颤了一下,猛地转头,一只漆黑如魅的长尾鸟,正兴奋地冲他飞了过来。
而在长尾鸟飞来的方向,一个雪白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微风吹过,那人身后的长发随风微微飘荡。那头曾经他异常熟悉的长发,已然及膝。
“师尊……”
虽然覃珺说过,他的师尊会尽力为他保存身体,可是这一晃几百年,林脩没想到,他的肉体居然还这么完好无损。要不是他魂魄就在这里,他都不相信里面那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看着只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脩觉得双目一红,喉咙竟然开始哽咽,“师尊。”
桑看着玉棺里的人,神色平静,“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脩连忙摇头,“怎么会!只要想到师尊在等着我,就算拼尽一切也会回来的。”
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眸也没有抬一下,只是神情极其认真的端详着棺材里那张躺了几百年的脸。像是面前这个根本不是他的徒弟,只有棺材里那一个才是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你一直这么躺下去也不错,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在哪里受伤了,又在哪里走丢。或者干脆把你变成僵尸,这样你去哪里,你做什么,都只需要听我的指挥就够了……”
这样的桑,这样脆弱到几乎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是林脩从来没见过的。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桑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桑对他的态度,总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一颗心就像是在大海里飘荡一般,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偏偏落不到底。
哪怕桑的身边,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人,他也从没有任何一种,他是桑最重要的人的自信。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怕是看低了自己在桑心里的分量,桑怕是比他以为的还要在乎。
这就够了,这样已经够了,只要他是桑最重要的人,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