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在他腰间的胳膊箍得更紧,他听见裴挚坚定地说:“我不。”
裴挚温热的鼻息把他耳朵擦得细细的痒,“男人不该靠别人,可我算别人吗?我们遭过那么多罪,死活早就绑在一块儿了。用得着计较那些身外物是你的还是我的?”
白砚微怔,“……你说什么?”
裴挚很快回答:“我说咱俩犯不着在身外物的归属上认真。”
“……前面那句。”
裴挚声音听起来挺沉,而且说不出的认真,“咱俩的死活早就绑在一块儿了。这世上要是没有白砚,对我来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跟你早就是一条命了,你明白吗?”
白砚突然无言以对,将心比心,至少现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裴挚,在他眼前会全然褪色成苍白。
裴挚再开口时,语气没半点戏谑,“草台班子,陈老爷子。我挺感谢陈老爷子,可也挺嫉妒他,我知道,我离开之后你过得不好,都是他一手把你给拉出来的。”
“可这本来是我应该做的事。”裴挚深深叹了口气,“你过得不好,得让你过得好,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可他却替我做了。我总得做点什么把这个人情偿清,陈老爷子不在了,我就还给他儿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拦着我?”
吊儿郎当的裴少爷很少这样语重心长。
白砚彻底沉默,换个角度体会,他能明白裴挚在意的是什么。
他满腔火气顿时消弭无踪,只是嘴还硬着,可再出声时语气到底温软了许多,“他救的是我,谁要你还了?”
裴挚下巴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跟他一起眺向远方。
低沉的声线竟然透出几分沧桑:“我是你男人。”
第51章 我的白月光
是的,裴挚是他男人,同样,白砚也是裴挚男人。他们都不是能对现实无条件妥协的人,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是何等的逼仄,裴挚说得没错,他们的生死已经是一体了。
这般思忖,白砚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些,作为投资人,裴挚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他们分明志同道合。
白砚叹了口气,突然抬手捏住裴挚的下巴狠狠吻上去,只是一个短促的亲吻,他用力咬了下裴挚的嘴唇,而后退开些许,“别再气我了。”
刚才那些话,不能从一开始就好好说?
裴挚追着用嘴唇在他唇上盖了个戳,而后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我心疼你。”
你影帝爸爸可是标准的人生赢家,有什么可心疼?
可他们刚吵过架,好不容易和好,当即反驳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合适……对吧?
于是白砚只能认了,“……好吧。”
签合同那天,白砚陪着裴挚一块儿到公司。
裴挚、郝邬跟小老板坐在同一张桌,旁边还有两方的法务,签字之前,白砚去洗手间,小老板单独追上他,悄悄地问:“这样真不会让你难做?”
白砚说:“咱们拍好片子才是正经,别操心别的。”
没错,片子能打,到时候大家都有收获,他干嘛一定要把裴挚排除在外。
资金到位,俞导很快跟翔悦签订合作意向。他们用俞导的另外一个原因:这位导演并没有往戏里塞关系户的习惯,选演员比较偏向真材实料。
发试镜公告的前一天,俞导亲自来翔悦跟小老板敲定细节,进屋一瞧,见白砚也在,立刻笑道:“想不到能跟你合作,多多指教。”
白砚对俞导伸出手:“我第一次出任艺术总监,也请您指教。”
俞导一怔,终于明白翔悦把这部戏看得多要紧。他有真材实料,心还宽,不怕听见不同意见,于是跟白砚握了一下手,“希望合作愉快。”
小老板是制片人,白砚自己出任艺术总监,导演定了,接下去,小老板负责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招聘,白砚和俞导则负责选角。
别说草台班子本身还有一帮人,试镜才能给这些人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位置。而且,公开选角,这帮孩子会不如人?白砚不信。
这次选角秉承公开公正的原则,试镜公告在网上发布,报名者蜂拥而至。看一眼报名表格的数量,白砚才真正明白有多少新人等着在这个机会,他们的戏实在不算大制作,可是这些没什么门路的孩子,只要有一线出镜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他们必须对这些人负责,所以连最初一轮的海选资料都亲自过目,白砚加上导演本人用了三天才看完全部。
到第三天晚上,俞导自己乏得不行,直冲着白砚笑:“自己演戏累,选人演戏还这么累,我听说你最近自己也要试镜,是不是?”
这倒是真的,谭清泉导演的新戏,不日后也要开始试镜,白砚私下也在做准备,所以,这一个正月,各种公私事务撞在了一处,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白砚也微微笑,“能者多劳,我是,您也是。”
没有人计较白砚是否谦虚,手头上大事完成一桩,俞导也挺高兴。关键,这三天刷新了俞导对白砚的认知,外边都传白影帝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可眼下在俞导看来,这全是混子们的诋毁,事实上,只要合作者足够认真,白砚就特别好说话。导演瞟一眼门口,“你快去吧,我看等着你的那位也挺能,一下午坐在这儿吃了十几根棒棒糖。我家三岁儿子都不这么吃糖。”
白砚朝门口望去,裴挚高大的身子杵在那,独自对着空荡荡的走廊。
他立刻收拾东西起身,对俞导说:“明天见。”
“明天见。”
路过沙发时,白砚瞥一眼茶几旁的垃圾桶,果然上边一层都是糖纸。裴少爷特别闲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叼点什么,如今烟是不能抽了,棒棒糖好像成了唯一的慰藉。
他顺手拎走扶手上的大衣,出门冲着裴挚的背影叫唤:“看什么呢?”
见裴挚转身,他把大衣朝裴挚扔过去,“走吧,回家。”
裴挚结果大衣,缓慢套上,“收工了?”
白砚说:“收工了。”
俞导出门,跟他们擦身而过,对裴挚说:“谢谢款待。”
款待是什么意思?这一天,他们吃的喝的,午餐晚餐,奶茶咖啡全是裴少爷让人张罗的。
裴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您千万别客气,欢迎明天再来。”
俞导笑了。所以,外边人疯传白砚身边这位纨绔少爷性子特别恶劣,特别能仗势欺人,看来也是假的。
事实上,这俩孩子都挺随和。
白砚跟裴挚一块儿往楼下去,忙的时候不觉得累,这会儿停下来才觉得肩膀酸痛,脑子也不太清醒。在电梯里,他跟裴挚谈了下吃糖的事儿,抽烟有害健康,糖吃多了也不好,至少不利于钙质吸收。
裴挚早有准备,“就知道你在这儿等我,”立刻从口袋掏出根棒棒糖塞他手里,“给你,无糖的。”
白砚抬手一瞧掌心,还真是无糖的。裴少爷叼在嘴里也就是个念想。
白砚问:“你怎么不找个游戏来玩儿?”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裴挚微微睁大眼睛,特别认真地说:“你们替我赚钱,忙得连撒尿都得计时,我在一边玩游戏,合适吗?”
白砚笑了,“去!”哪有那么惨。
裴挚一手搂住他的肩:“所以我得把后勤工作干好,你跟导演是剧组的灵魂人物,把你们安置好了,戏才能好,你说是不是?”
是,没错,可人好不好安置还得看天。
次日,倒春寒来袭,气温一下降了十来度,白砚起床,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裴挚瞧着不对,做早饭时特意在粥里多添了点儿姜。
白砚喝着粥,头闷闷的,只觉得自己状况像是不妙了。
裴挚有些担心,“你没事吧?吃完饭记得吃药,得,待会儿出门我给你把感冒药带上。”
白砚点头,又出言安抚裴挚,“没什么事儿,每年春天都有这么一回。”
裴挚:“……”这台词听起来挺耳熟?
他忍不住说:“你上次感冒,好像说过,每年秋天都有这么一回。”
白砚:“……”那就是句宽慰人的话,就好像,例行感冒,几天过去就好了,不用担心。那么较真干什么?
不过他的确春秋季特别容易感冒,说到底就是忙的,人长期劳累疲倦,免疫力自然比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