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层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对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段墨初自然不会硬碰硬,笑了笑:“哦?我不知情,我需要见我的律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但也是正常的法律程序,段墨初还能再挣扎一下。证据确凿又怎么了?段墨初后台够硬,而且南亚的局势足够复杂,犹如一滩浑水。
可他话音刚落,警服男人突然扬起了手臂。
裴挚终于意识到宋憬闻为什么要捂东晓的耳朵,猛地抬手盖住白砚的眼睛,把白砚的头用力按进自己怀里。
“咔嚓”上膛声整齐划一。
而后,连续不断的枪声几乎震破裴挚的耳膜。
裴挚是亲眼看见段墨初被爆头的。
就在段墨初要求见律师后。
爆头,字面意思,爆!
开始,段墨初额头被打出一个血洞,接着第二下,段墨初半块头盖骨都飞了出去。
一分钟后,枪声停,场上一片死寂。
白砚被蒙住了眼,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这突如其来而又未曾经历的血腥场面震得完全动弹不得。
他被裴挚推着转了个身,眼前才恢复光明。
裴挚脸色也有些发白,“都死了,别看。段墨初和那几个打手手上都有人命,哪一个都死得不冤。”
五具尸体,一地的血,真没什么可看的。
警服男人站在原地,声音高昂得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段墨初集结亡命之徒,劫持人质,暴力拒捕,持械袭警,负隅顽抗,已被当场击毙。”
第56章 我的白月光
回码头的路上,白砚才看清这一路的狼藉。
段墨初的防备不算薄弱,这些上岛的警察很显然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在不惊动段墨初的情况下闯进别墅花园。
风景怡人的岛屿,此时像是被捣毁的恶魔巢穴。
白砚上船,等游艇开出老远才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他希望,在这个岛屿上发生过的所有罪恶,全都随着段墨初的死消散得一干二净。
到港,救护车已经在岸上等着他们了。
东晓依然昏迷不醒,白砚干脆拖着裴挚把自己装成家属一块上了救护车。
大夫略作检查,对他们说:“他在发烧,肺部可能有炎症,但是生命指征正常。昏迷很可能是药物作用引起的,具体情况,得到医院做完详细检查才能确定。”
东晓的袖子被大夫撸到肘关节以上,一条枯瘦苍白的小臂,手腕那一圈的皮肤颜色显然比其他位置深了许多,应该是长期摩擦所致。
那是镣铐在东晓身上落下的痕迹。
虽然,凭想象也能推测出段墨初禁锢东晓的手段,可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白砚怔怔瞧着,恨、却又庆幸,幸亏东晓没放弃,幸亏,他们也一直没放弃。
宋憬闻目光也锁在东晓的手腕,一直内敛的男人终于伸手握住东晓的胳膊,宽大的手掌,指腹贴着那一圈突兀的痕迹摩挲,许久都没放开。
手被裴挚拖过去握住,白砚这才收回眼神,转头。
裴挚坐在他身侧,皱着两条飞扬的浓眉,眼神深深望着他。
白砚知道裴挚还在后怕,是,他也曾经被恶魔盯上,自己细想也觉得毛骨悚然,裴挚怎么会不后怕,更何况,眼下,他们还直面了受害者。
可现在,东晓重获自由,他们虎口脱险,段墨初骨头都凉了,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白砚见裴挚头发上还沾着草屑,顺手给他拈了下来,“瞧你。”
裴挚却没让他把手收回去,拽住他的手腕,让他掌心贴住自己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笑了。
因为东晓的身体,他们没有立刻回国,而是径直去了医院。
等着东晓的是一系列的检查。
让人欣慰的是,东晓的情况不算太遭,一直昏迷,的确是被注射过药物,没有器官缺失,毒检呈阴性反应,有一处骨折愈合的痕迹,不过据大夫分析应该发生在五年前。
单从身体上来说,没有不可逆的损伤。
可在东晓醒来之前,所有人还是捏着一把汗,七年的拘禁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心理创伤,根本无法估量。
在病房躺了三个钟头,东晓终于醒了。
这时,白砚跟裴挚都在房间里。
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白砚急忙起身,回头推一下裴挚,“去叫大夫。”
他几步蹿到床前,拿出自己此时能做出的最温和的笑,“东晓……”
东晓目光涣散且茫然地扫过他的方向,一跟他对上,就怯生生地躲开了。
白砚心脏一阵猛缩,笑容却不变。他小心地说:“东晓,这是医院,我在,宋先生也在,我们都在……”
所以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段墨初已经死了,可白砚不想提这个名字。
东晓迷蒙的双眸转动得十分缓慢,目光在病房迟钝地扫视一周,似乎还没弄清自己眼下的处境,接着,才重新游移到白砚的方向。
他跟白砚对视了一秒,只是一秒,东晓猝然闭上了眼,睫毛不停颤动,可见其心情有多不平静。
白砚唇角的弧度彻底僵住了。
也是,仇安平在段墨初那见过他的画像,好几年如一日地排斥他,东晓可能也见过,那个司机当初看上东晓,就是因为东晓身架子跟他像。
是,完全有可能,东晓并不愿意看见他,至少现在是。
白砚站直身子,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方式退场,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见宋憬闻行色匆匆地进了屋。
宋憬闻像是顾不上其他,眼光直冲着东晓去,很快,就大步迈到床侧。
男人深邃眼光坚定地垂向东晓的脸,开口时声音沉稳浑厚,“东晓。”
东晓眼皮颤了颤,而后缓慢地睁开了眼。
看清宋憬闻,东晓连摆在身侧的手都抖动起来,嘴唇张张合合,没发出一个音节。
宋憬闻问:“你还记得我吗?”
东晓缓慢地抬起了胳膊,犹豫,而瑟缩。
宋憬闻握他的手,东晓受惊似的立刻就把手臂往回抽。但宋憬闻察觉他的动作,猛地收拢手掌,把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男人的声音跟动作一样有力:“不怕,我来接你了。”
不知道是东晓本人更倾向于宋憬闻陪着他,还是白砚因为某些原因在主观意识上这样判定,从而对东晓这位旧友望而却步,总之,这天整个下午,在病房守着东晓的是宋憬闻。
天黑时,宋憬闻对白砚说:“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回住处的路上,白砚这才得空欣赏这个异国城市充满海洋风情的夜色,不可否认,他心情不错。
虽然东晓精神状态不太好,可是,东晓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
裴挚见他一直往窗外瞧,说:“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白砚立刻回头,“有点累,想回去早些休息。你很想出去?”
裴挚特别认真地说,“你想去哪我就想去哪。我一颗红心向着你。”
白砚嘴角抽了抽,小混蛋又开始没正形了。
可是,他家裴挚其实还是挺靠谱的,对吧?这次行动,从头到尾,裴挚跟他配合得多好,一路唱作俱佳,该认怂时就认怂,该霸蛮时半点不含糊,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演,裴挚居然还一直没崩人设,果然是影帝的男人。
白砚抬手摸摸裴挚的头,“你乖。”
语气不无愉快。
裴挚一把揽住他的肩,看一样司机,脸偏到他头侧小声说:“就这一句啊,我以为你今晚得给我来个表彰大会什么的?”
是不是?又开始打蛇上棍了。
白砚侧过脸,毫无回避地跟裴挚对视。
片刻,他嘴角一扬,压低声音说:“行啊,得隆重点儿。”
裴挚本来是即兴调戏他哥,见白砚这么痛快,反而怔了。
车稳稳前行,白砚又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幽幽地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姿势?”
这一阵事儿多,他俩好久没做点什么了。
裴挚耳朵细细的痒,被这话触发了些不太纯洁的联想,身子酥了半边,那儿立刻就硬了。
这晚宋憬闻不回,别墅主楼只剩下他俩。
一进门,裴挚就把白砚抱住用力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