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还一天三十张呢,你昨儿写的那是啥,我都替你丢人,罚你再写五张都是轻的,你要是不成天跟魏金贵他们去对女生耍流氓,就不会看见书就发愁了,你多少把心用在帖子上一点,也不会天天被罚,好好的三张不用功,非得写八张,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柳钰大喊冤枉:“我就是吹了两下口哨,又不跟人家说那些不要脸话,我咋耍流氓了?”
柳凌提着裤腿走进河里:“你对着人家不认识的女生吹口哨,那还不是耍流氓?你还想跟魏金贵一样把人家挤到学校后头去拉人家的手是不是?”
柳钰脸涨的通红:“没有,我才不想呢,我,我我……”
柳葳和柳蕤端着茶缸站在河沿上:“叔,麦季鸟都炒好了。”
柳钰趁机跑过去把两人抱下来:“哎呀,闻着就香的不得了,赶紧都过来吃。”
柳凌忽然想起来什么,笑的特别有深意:“四哥,俺妈说你明儿的字儿再写不好,她给你挑三首诗背背。”
柳钰惨叫一声跳进河里:“啊——大娘是非修理死我不可呀,她上一回就惦记着叫我背《琵琶行》呢,这可咋过啊?”
柳侠正把猫儿的脚放在水里晃悠,不想出去。
柳海给柳葳一个麦季鸟:“给,过去塞您七叔嘴里。”然后自己扔嘴里一个,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嘿嘿,我前儿拆小蕤跟猫儿的小褥子时是谁那么高兴?今儿得劲了吧?”
这里的夏天虽然热,窑洞里却很凉快,睡觉的时候还得有铺盖,柳蕤和猫儿有时候白天玩的很了,夜里就会尿床;前面有两天,柳海的毛笔字连着不合格,孙嫦娥就罚他拆洗俩人尿湿的小褥子,柳海最不喜欢干家务,当时扭着脸憋着气拆洗尿骚褥子,柳钰好一通乐。
柳葳拿着个麦季鸟高兴的跑了过来,柳侠把猫儿悠的高高的,对柳葳说:“慢点孩儿,要不你先吃了,小叔一会儿上去再吃。”
柳葳踩着水里的石头小心的走过来:“不,我喂你,我知道这都是你粘的……啊,叔……啊……”
柳侠的晌午饭是光着屁股趴在被子上吃完的,他不但磨烂了最后一条裤子的裤裆,还让柳葳摔倒在河里呛了两口水,腿上也磕流血了,孙嫦娥用鞋底子给他屁股上来了十几下,柳长青从大队回来听说后又把他裤子脱了按在炕沿上用笤帚疙瘩来了几下,要不是下地回来的柳魁过来抱住柳长青,估计柳侠还有得挨,但就那几笤帚疙瘩,就让柳侠的屁股红肿一大片。
柳钰的裤裆也磨破了一小片,柳长春打了他几巴掌,被孙嫦娥拦着了:“你别打小钰,都是柳侠那小鳖儿带着头儿干的。”
柳侠光感翻白眼不敢还嘴,他知道要是他敢跟他妈犟一句嘴,他伯还得揍他。
那
天以后,柳侠照样每天粘麦季鸟,不过,他再也不会把裤裆磨破了:他现在光着屁股上树,根本就磨不着裤裆。
一家人都拿他没办法,柳长青嫌他十二三(这里的人能把年龄一虚好几岁)了还不知道丑,拿了笤帚准备下去揍人,让柳魁给拦着了:“伯,反正咱这一片也没小闺女儿家,福来嫂根本不让牡丹来咱家这边,俺妈跟秀梅是看着幺儿长大的,光着就光着吧,他不是想让猫儿多吃点肉嘛,我看咱幺儿还怪懂事呢!”
秀
梅看着没羞没臊光溜溜抱着猫儿在河里耍水的柳侠说:“幺儿,你要是把小鸡儿磨没了,以后可咋娶媳妇呢?”
柳
侠看看自己下面,,毫不在乎的说:“咋会磨没呢?肯定是越磨长的越大,你看那枣树,咱妈每年都砍几刀,还有槐树,每年摘槐花的时候,咱不都是使劲扳枝,您不都说槐树是越扳长得越旺嘛,我这小鸡儿也是,越磨长得越旺。”说着还专门晃了两下屁股让小鸡摇了摇。
难得下来河边吃一次饭的柳长青给气得忍不住笑了:“这兔崽子,长大也不知道成个啥人呢!”
没人约束光屁股柳侠的结果是,柳葳、柳蕤现在几乎一天到晚都一丝不挂,柳海怕磨破了裤裆挨打,上树的时候也光着屁股,下来的时候再穿上,柳钰和柳凌大几岁,不好意思光屁股,就只留一条裤衩穿着,几个人都被晒的浑身上下一张皮,棕色的。
他们一家半大小子光溜溜在河滩痛痛快快的避暑,西边邻居牛三妮儿给气的不轻,到处宣扬柳长青家孩子一个一个都给惯得没了个人样,都快娶媳妇的小子了还成天价光着屁股在外面跑,惹的一个大队都知道了。
差不多九个月的时候,猫儿终于能稳稳当当坐着了,柳侠看着猫儿坐的周周正正的自己抱个奶瓶喝奶,特有成就感:“猫儿,咱都能坐的这么好了,明儿咱开始学说话吧?”
猫儿把奶瓶嘴往柳侠嘴上按:“啊,啊啊!”
柳侠吸了一小口,又把奶嘴让猫儿噙着:“猫儿说,小叔,小——叔——”
猫
儿喝一大口奶:“啊——啊呀——”
柳海说:“咱猫儿是不是因为没吃过他妈的奶所以比人家家的孩儿都笨啊?柳淼说长发叔的孩儿早都会喊妈,喊爸爸了,他比咱猫儿才大俩月。”长发是三太爷最小的孙子,和柳魁同岁,长发的小儿子比猫儿大两个多月,据说嘴特别巧,九个多月就会喊人了。
柳侠抬脚给了柳海一下:“你才笨呢,哼,他孩儿会喊个妈喊个爸爸有啥稀罕的?咱猫儿是没妈没爸爸,要是有,猫儿也早就会喊了,爸爸爸爸,他咋不干脆喊屎撅呢?”
他们平常把小孩儿拉屎也叫拉粑粑。
前两年望宁的年轻人有了孩子都不叫伯了,都学着城里人叫爸爸,最近柳家岭的人也有教着孩子叫爸爸了,柳侠听着就生气:爸爸、妈妈多容易叫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来了,谁知道他们的孩儿是不是正巧碰了一下,有啥显摆的!
柳钰已经做了几次高级弹弓都没成功,准头依然跟柳凌差距巨大,比柳侠都差一大截,他的理由是每次弄的树枝枝杈都不得劲儿,这会儿他又折了一个带树杈的树枝在削,准备继续做他的高级弹弓,闻言想说什么,吧咂了下嘴又咽回去了。
柳
凌看看柳钰:“你那啥水平,幺儿大黑天的随便折根树枝做的弹弓,俺俩都把那丑八怪女的给修理了,你残害多少树枝了还没弄成。”
柳侠看着柳钰做也别扭了半天了,他把猫儿放席子上坐好:“猫儿,自己坐地上凉快一会儿,小叔给您笨蛋四叔做个武器啊。”
柳钰有点泄气的把树枝和小刀递给柳侠:“不是我笨蛋,这刀太笨了,跟木的差不多。”
柳侠接过来,没削,先走到河边儿一块大石头上,把树枝放上去,然后用脚踩着,猛的一折,一根树枝断的只剩下大约一尺长,他又把小的枝叶也给折的差不多,才过来拿起小刀准备削。
猫儿看着柳侠:“啊——”
柳侠对他笑:“小叔把这一削好就抱乖猫儿啊!”
猫儿咧着小嘴笑,看着自己两腿之间,用小手指去够:“咦?呀?”
柳侠一边削一边冲猫儿吹口哨:“咦!呀!猫猫儿好乖呀!”其他几个人围在他身边看他削。
猫儿还是咧嘴笑,看着自己两腿之间:“呀?呀呀呀?”
柳侠忽然觉得不对,扔了手里的东西跳起来,跑猫儿跟前一看:猫儿的小鸡鸡正往外出水儿,小褥子已经湿了一片,猫儿用小手指沾了一下,高兴的举着手指给他看:“咦?”
柳侠跪在猫儿的跟前,捏着他的小脸儿往两边扯,表情阴森森的咬着牙说:“猫儿,你是看小叔的屁股消肿了不是?
山里的午后呈现一派奇异的宁静,风在吹,鸟在鸣,小河在流淌,麦季鸟的鸣唱高高低低此起彼伏,躺在河边睡觉的人横七竖八,还有人打着呼噜,可这许多的声音却交汇出了这深山空谷特有的安然静幽。
柳侠枕着小褥子,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肚子上的猫儿跟只小青蛙似的趴着,睡的正香,小脸儿侧向一边,口水流在柳侠的肚皮上。
柳侠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别人睡觉时他就自己满世界的野着玩,这个暑假有了猫儿,猫儿得睡午觉,还得让他抱着睡午觉,他就把这个时间固定成了每天复习新功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