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澄澈的眼神透着全然的信任,看着李瑑,少年小声道:“我叫灵且,住在梅山,本来只是和爹娘一起出来玩的,可是……”
说着说着,灵且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李瑑知道灵且必是想起了与父母分离时的场景,忙过去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你的来历了,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吧。”
灵且瞪着含着水光的眼睛,小声道:“我……我要回家的,我爹娘还在等我呢。”
李瑑搂着少年的肩,顺着灵且的话说道:“好,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就带你回家。”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二百岁了!”灵且有些自豪。
李瑑哑然失笑:“好,你已经长大了,等你像我这样大时,我便带你回家。”
“哦。”灵且的声音低落下来,没有了方才说起回家的兴奋感。
李瑑搂着灵且的肩就要回去,灵且挣扎道:“这样怪怪的,胳膊难受。”李瑑只好放下手,又牵起灵且的手,温声道:“这样胳膊不会难受吧?”
灵且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李瑑往回走。
胡原本要找狐狸,刚从李瑑屋中出来,迎面便看见李瑑拉着上次见过的少年,神色柔和,愣住了,走近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这不是上回和你说过的小贼吗?怎么?捉到了?”
灵且反驳道:“我不是贼!”
“哦,那你是谁?”
灵且不知该怎么回答,旁边的李瑑笑着掩过去道:“他的确不是贼,上次是我误会了。对了,你要是来找狐狸的话,那只狐狸昨夜溜了出去,我府上派人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找回,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胡原这会子不纠结狐狸出逃的话题了,只惋惜地感叹了一声,又笑着逗面前的灵且了。
灵且打开胡原想要摸自己脸的手,嫌弃地看了一眼胡原,躲到李瑑的身后了,胡原叹道:“这小子和那只狐狸对我的态度真是一模一样。”
李瑑看到灵且向自己身后躲避的动作,心中一喜,面上不显,只是牵紧灵且的手,往回走去,任由胡原在身后发出阵阵慨叹。
第27章 生死劫(四)
吴寅见李瑑身后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不由出声问道:“王爷,这位公子是……”
李瑑抬手将灵且拉出,对吴寅道:“这位是我识得的好友,通知府中上下见他如见我,不得苛待,若是让我知道对这位公子有不敬之处,结果你是知道的。”
吴寅怔住,上前一步道:“王爷,这……”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李瑑斜眼看着吴寅,语气中充满质疑与不悦。
吴寅只好低下头,说道:“好,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李瑑带着灵且进了屋,边走边嘱咐:“以后你在府中可千万不要提起你的狐狸身份,就以灵且的身份在府里待着知道吗?如果被外人知道,怕是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灵且不满地想要抽回手:“我知道,自打我刚进入你们人的地界上,我爹娘就告诉过我,可是你们真的是太坏了。”
李瑑见勾起灵且刚被抓住时对人留下的坏印象,放开了灵且的手,转而搂住灵且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可能对人有不好的印象,但你要知道,我是为你好的,若非如此,当初我又何必向皇兄讨了你来。”
灵且看着李瑑认真的神情,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手也不自觉地捂上心口,李瑑忙按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心口痛吗?”
灵且摇头,回答道:“不是,就是心好像跳得快了,就像当初为躲避猎杀在林间跑得时候一样快。”单纯的声音配上不谙世事的表情,让李瑑柔和了笑意,他握住灵且的手,轻声道:“也许现在就有一个猎人等着你,想要捉住你这只小狐狸。”
吴寅领了李瑑的命令,向府里的所有人传达着李瑑的命令,灵且的出现让吴寅心里再次犯了嘀咕:“不知道王爷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位公子,怎么就突然这么好的关系了,就连胡少爷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不过片刻,王府上下都知道自家王爷新认识了一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在王府里得到的待遇还是和自家王爷同等级的,连“见他如见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一时间王府里猜测与八卦同飞。
皇宫里的李胤自然不会错过自己弟弟这样对待一个人的消息,下朝后,李胤将李瑑留了下来,就这件事向李瑑求证真假。
李瑑笑道:“什么时候连皇上也会关注这些街间传闻了?”
李胤拍了拍李瑑的肩,同样笑道:“你是我的兄弟,关注这些事不是皇兄当然之责么?如今坊间这些消息流传甚广,甚至有那不堪的,编排你的话都出来了,皇兄就算想要冷静不理,也不能不顾及皇家颜面,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将那实情说出吧。”
李瑑点头笑道:“皇上,臣弟倒是不知坊间如何编排,不知皇上可否告知,也好让我知道不堪到何处。”
李胤瞪了一眼李瑑,说道:“你倒是有闲情,那些不堪下作的话你倒想听,有这时间不如告诉我你与你府中的少年公子到底是何关系,自己身上满身的污泥不洗净反倒想欣赏。”
李瑑不急,仍是温吞笑道:“皇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与那少年的事是我自己的事,只是我对于皇兄所说的那些流传的确有所好奇,毕竟我在府中,不常与外接触,外界流传我是实在不知,皇兄就为我解惑吧。”
李胤对李瑑这么不急不忙的样子无奈了,唤来张喜道:“张喜,将外面说的安王的那些不堪传闻一一告诉,也好让安王也心生羞臊。”
张喜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辨喜怒的李胤,又看了一眼满脸温和带笑的李瑑,低声道:“外面都说,安王爷有断袖之癖,年纪如此之大不仅不成亲还成天围着一个少年转,定是成天在行断袖分桃之事……”
话未说完便被李胤拍桌打断了,李胤看着不仅不生气反倒一脸自得的李瑑怒道:“怎么?你倒是好性,被这么说也不气,莫不是偏偏说中了吧。”
张喜在底下看着李胤发怒,接下来的话也都吞进了肚子里。
李瑑仍是不着急不上火,但对上怒火中烧的李胤,还是沉声道:“皇上息怒,皇上也是知道这些坊间传闻最是不能听信的,又何必为这些事生气呢?”
“你是淡定,我皇家颜面又何存!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些道理你是不明白吗?”
“臣弟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任由其流传,抹黑,你不稀罕你的清誉,说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话,我皇室的颜面呢,何人来清?何人来洗?”李胤的声音越来越大,怒气越来越盛。
李瑑深知这时候不能继续说话,不管是辩解还是反驳只会让李胤的怒火燃烧的更旺,只好保持沉默,面对沉默以对的李瑑,李胤注视了他片刻后,直接发话:“北疆可汗将公主送来期望以和亲取得我们两国的和平,我已决定将公主许配与你,回去后准备迎娶公主吧。”
李瑑愣住,下一瞬跪倒在地求道:“皇上,臣不能迎娶公主,求皇上收回成命。”
李胤盯着李瑑,低声道:“怎么?被下作的坊间传闻说中了,你有断袖之癖,与女子不得相亲吗?”
李瑑顿住,咬牙答道:“回皇上,臣实在是有隐疾,不愿糟蹋别人家的清白女子,断袖之癖一说纯粹是谣言。”
李胤被这一消息骇住,冷静又道:“即使你有隐疾这亲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成亲既可以破了你断袖谣言,隐疾一事也可瞒过去。”
“皇上……”
“好了,你不用说了,下去吧。”
“皇上……”
“下去!”
一声怒喝惊醒李瑑,皇命如天,成亲一事避不得,流言一事躲不得,丧然如李瑑只得转身离开这金砖玉瓦的朝殿。
魔尊卑罗将陆离一人留在忘川河边,丢下一句话:“要想救你的朋友,就顺着这条忘川河走过去,寻到奈何桥再问吧。”
陆离看着曼珠沙华摇曳着,鲜血浸染的花带着别样的妖冶,黄沙埋骨,河水潺潺,一种死寂的平静在陆离心中蔓延,一股钝痛突然再次袭入陆离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