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Saber猛然转头。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受。黑暗和少年仿佛融为一体,或者说,少年正是黑暗的具现化。随着他的步伐,身后带出的暗影由平面剪影成为立体的人,待少年站在身前时,已和往日所见一般无二。
保有技能吗?
Rider严肃道:“我和Saber已经达成了停战协议,决定结盟对付那个怪物——如果让它登岸,附近的城市几个小时内就会被吃完。Berserker,你愿意加入吗?”
“当然。”
埃兰询问,“其他Servant呢?”
即使是明知故问,这样的步骤还是有必要的。
Rider无奈,“Archer那家伙,大概还在嘉年华玩吧。”
“应该会出现的。”
爱丽丝菲尔思索着道,“Archer的Master远坂时臣是冬木市魔术的管理者,他不可能放任Caster这样下去。”如果没能阻止这一切的话,非但会将「神秘」现于人前,而且会造成附近城市的灭顶之灾,在卫宫切嗣的分析中,远坂时臣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而爱丽丝菲尔信任她的丈夫。
战斗的步骤很快被商量出来,没有什么新奇的,只是先撕裂肉块,再揪出其中心的Caster诛杀。
Saber提供了许多情报,比如Caster的真名是吉尔德莱斯,生前为法国元帅,因追随的圣女贞德被处于不公正的火刑而坠入邪道,手中的人皮书“螺湮城教本”是其宝具和魔力的源泉。
“那么,Berserker,爱丽斯菲尔拜托你了。”
“放心吧,只是保护一个人而已,我还是有把握的。”
Saber点点头,踏着水面向着海魔飞奔。——亚瑟王受到湖中女神的庇佑,无论是怎样的水都无法阻止她的前进。
Saber是水路,Rider带着韦伯走的是空路,他的战车的确十分方便。
而至今为止,在人前展露的实力仅仅是个冰之魔术师的埃兰,被赋予的任务不是前方作战——
黑发的少年蹲在地上,将手探入河中。
没有咒语和吟唱,水结成冰向着四面延伸,将离那巨大的怪物较近的河岸都封住,又不断向中心扩散,冻结了肉块的周围。
尽管冰层不断被打碎,然而也在不断重组,使得海魔的速度降低、动作迟缓。
银发的人造人蹲下戳了戳坚硬的冰面,好奇道:“Berserker能将未远川都冻结吗?”
埃兰摇了摇头,“Master魔力不足。”
他看向河中。
即使是这看起来狰狞恐怖的怪兽,对于黑暗神而言也无比渺小,毁灭的火焰能将它燃烧得丝毫不剩,然而还是那个原因——
Master魔力不足。
尽管毁灭的火焰有沾到一丝即会将整体燃烧殆尽的特性,但海魔是由无数的触手怪物组成的,换言之,它随时可以舍弃身体的一部分,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便能够逃离消亡的命运。
搭上雁夜这样的Master果然是个错误。
自卑又偏执,临近死亡仍然在自欺欺人。
今晚就纠正这个错误吧。
少年眼眸清澈,轻巧地下了决定。
有人类来了。
岸边传来脚步声,天空之上,飞机的引擎鸣响,埃兰将还未冻结的河水散成雾气,让浓雾的范围进一步扩大,遮天蔽日。
爱丽丝菲尔往前看去,河中Saber和Rider的身影清晰可见,她又往后看去,连原本能瞧清的草木都被拢在了白雾里。
“寂静岭模式。”
“?”
“我是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靠近了。”
这样的大雾,能见度低到离谱,飞行员和指挥塔不会轻举妄动,地面上的人也不敢乱来,只会向干脆调头或向政府部门反映。
爱丽丝菲尔歪头微笑,“Berserker考虑得很周到呢。”
“过奖。对了,爱丽丝菲尔,一个Master可以有两个Servant吗?”
“这倒是没听说过……”
“那么,在爱因兹贝伦看来,这样可行吗?”
“抱歉,我不清楚。”
银发的女子摇头,神情间满是歉意,温婉而柔美,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埃兰心中一动,问道:“爱丽丝菲尔,你多大了?”
“咦?”
埃兰换了个说法,“距离你被造出来有多久了?”人造人的年龄和外表无关。
“9年。”
“听说你是8年前嫁给卫宫切嗣的……”
“啊,其实还要早一点,8年前我们的女儿伊莉雅出生了哦。”美丽的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恬静而美好。
魔术师世界里的爱情和亲情吗。
埃兰的视线再次落在河中。
巨大的怪物被Rider和Saber斩断肢体,却又不断再生,情况僵持住了,现在需要的,是变数。
天际。辉舟之上。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完全被遮挡,即使下降了一段高度也依然被浓雾包裹,他在观赏戏剧和返回嘉年华之间犹豫。
时辰的声音透过连接传来,恭敬而恳切,「王啊,那只巨兽是毁坏您花园的害兽,请对它施以诛杀。」
即使现在时辰的视线被浓雾所遮蔽,但方才他已看见了河中那巨大的肉块,还有攻击徒劳无功的Saber和Rider。
「那是园丁的工作。」
英雄王立即回绝了这个请求。
「王……」
时辰还想再劝。
早在监督者言峰璃正暂时更改了圣杯战争的规则时,这位老神父就和时辰达成了共识:不管其他人如何,杀死Caster及其Master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属于Archer的,如果能将整个讨伐的功劳握在手中当然是最好的。
两人都不愿意将令咒让给别人。
然而想象和现实总是存在差距,比如说Caster弄出了这样恐怖的怪兽,比如说Archer拒绝了他的请求。
Master和Servant之间,有着诸多的不对等。
除了众所周知的规则外,还有许多隐藏的内容,举个例子,Master虽是魔术师,但还在人类的范畴。
除了间桐脏砚这种把自身融于虫子的,魔术师的寿命不过百年而已,圣杯战争每60年举行一次,也就是说,对寄托愿望于圣杯的Master而言,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如此珍贵,为其付出多少都有可能。
可对Servant呢?
被召唤而现界虽然很是难得,但或许看得不如Master那般重。
当然,这些也是要分情况的,雨生龙之介显然不在此列。单独说远坂时臣和吉尔伽美什的话,前者正是想要借由圣杯实现夙愿之人,后者则以一种玩乐的心态行走于世间,追寻的并非胜利这样的东西。
投掷出的宝具是会收回的。
Archer不愿意让宝具沾上海魔这样的污秽之物。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打个比方,白瓷杯子里爬满了蚂蚁,即使洗干净消过毒了,你还愿意用它喝水吗?
时辰找到了措辞,「这是显示英雄之神威的大好机会,请您决断。」
「看到这雾气吗?」
时辰不明所以,「是的。」
猩红的眸子眯了起来,吉尔伽美什一手托腮,辉舟降低了高度,却还是处在浓雾之中——「连本王也看不清那个污秽之物了呢。」
「……Berserker?」
「时辰,你莫非要本王去到那个怪物的身旁?——准备撤退。」
怎么会这样?
未远川不远的一栋建筑物天台上,时辰愤恨地握紧了拳头。距离足够近,他能够通过Master与Servant的联系和英雄王对话,但也仅仅是以臣子的身份劝谏而已,如果说要命令的话……
时辰不由得看向右手背上的圣痕。
只剩下两道了。
为了达成夙愿,必须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至少剩下一道,如果在这时候使用的话,按照英雄王的性格,以后就再也不会理睬自己的——相当于失去了这个Servant。
远坂时臣遥望着海魔的方向,感受着传来的魔力波动,心中不断地思索着扭转局面的方法。
天台的门开了。
时辰转身看向来人。
“……间桐雁夜?”
和以往的印象中相比,青年的模样变化得太大了。干枯的白发、狰狞的面容、一拐一瘸的前进方式,更令时辰意外的,是雁夜的神情。
毁坏的左眼,没有光泽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