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若有天生灵智,威力自然要高数百倍。”沈行之道。
“不错,是天生灵智,别的剑最好的也不过是在天地间找的天生灵智,再将它熔铸于剑中,可那灭魔剑却并非如此。”司刑缓缓说。
沈行之皱眉,“……那它是?”
“它是自己造灵。”
“造灵?!怎么可能!天地间的任何灵智,哪一个没用数万年就形成了的?”沈行之觉得有些荒谬,“更何况,我只知道灵智是无生命之物吸收天地精华而生,哪里有人为而成的?这话也未免太荒谬了!”
“可以。”
“什么?”
“可以制造出来。”
沈行之:“……”
“你别不信,这是真的,天地孕育着几种族类,人、妖、鬼、灵、仙、魔、神,越往上,它的能力就越强,灵就不说了,如果能够用其他几种族类来祭剑,那铸成的剑,就会天生有灵,剑就是灵,灵就是剑,不会出现剑灭灵存或者剑存灵灭的现象,因为它们就是一体。”
“即便可以,这种剑也不可能做出来。”沈行之当然明白了司刑的意思,他是说那灭魔剑就是这样做成的,怎么可能!
别说那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了,就连仙魔都是他们修真界根本没有的,怎么铸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我拿走灭魔剑那么久,做了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去研究它了,最后终于明白了。”
“怎么回事?”
司刑笑了笑道,“人、妖、鬼这些不难,难的只是仙魔神,我说过,越往上的族类力量越强,用人祭剑,需要上百个,妖和鬼都需要几十个,可仙魔,却不需要那么多了,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生灵都不需要,魔气,它只需要一个值,这个值甚至不是能够铸剑的最佳值,因为他还要隐瞒,隐瞒这种邪恶的铸剑方式,不能暴露出半点邪魔妖道中的东西,所以魔气这东西,它有的很有限,而仙,这灭魔剑出世也有千年了,虽说来历妖邪,可它也确实斩杀了不少邪魔妖道。”
“我记得那灭魔剑已经算是半仙器了。”
“没错,半仙器,虽然也有个半,但也沾了个仙字,它自己本身就含有一些仙气,所以算是自给自足了。”司刑笑的微微有些嘲讽,“我上次发现,它里面的魔气仿佛被封印了,想来是严以律发现这把剑越来越不为他自己所控制,以为是里面的魔气捣鬼,于是干脆将它给封印了,这样一来,即便威力下降了不少,可他现在也鲜少使用灭魔剑了,它的作用从斩妖除魔的神剑变成了镇守宗门的吉祥物,肯定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他就发现了。
“你怎么发现的?”沈行之问,“难道……你试了?”潜台词也是用它杀了人?
司刑看着他,忽而一笑。
“你笑做什么!”沈行之有些恼怒。
司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告诉你了,你说的话我一定听,所以你是不是也要信我一回?”
沈行之之前一直浮躁的心,不知怎的,竟然就这样被这一句话给安抚了下来,半晌,沈行之回抱住他,轻轻闭了闭眼,是了,说了要信他的,为什么会着急?
轻叹了口气,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司刑轻声说,“我能看出那剑里的魔气被封印了,是因为那里面的魔气和我身上的魔气同出一源。”
沈行之微惊,“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司刑愣了愣,随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够准确,事实上,我们就是一个个体。”
沈行之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乱,各种信息在里面乱窜,让他想抓都抓不住,并且仿佛还有什么至关重要东西被他遗忘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染了尘埃。
“他抓了你来祭剑?”他听自己轻声问了句,可不知怎得,心里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
司刑沉默。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肯定了沈行之的话。
“可是……可是……千年前,你顶多是个孩子,甚至还未必走上了修炼之路,哪里来的魔气……”这话刚说出来,沈行之就顿住了,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本来想要问司刑的话,他的身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给他疗伤的时候全部魔化?
到了这儿,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哦,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沈行之听见司刑用平常说他喜欢吃这个糕点不喜欢吃那个果子的语气说,“我是人魔之子,天生魔体。”
人魔之子,天生魔体,即便不修魔,体内也会自行产生魔气。
“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运气好,我生来便在凡间生活,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和周围的人不是同一个族类,只是靠近我的人,都会生病,身体都会便差,久而久之,就没人来往了,父亲带我搬到了一个有人、各家各户却不来往的地方住下,一住两年,父亲也死了,我那时候……应该是五岁吧?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沈行之有些揪心。
“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平平安安地长到十岁。”
“这是……”
“百家饭。”
“……”
“也是因为百家饭我才知道,住在那儿的人,都是命运苦厄,自以为自身不详的人,他们有的生而残疾,有的全家皆亡,唯自己活的好好的,有的是因为身体有疾而被亲人抛弃,有的是因为身为女流之辈被迫害,太多了。”
沈行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忽然想到放命灯那个屋子里的一百多个牌位,他隐隐猜到了后面的事,可是……
怎么忍心!
“那些人都有疾,或是身,或是心,多多少少,深深浅浅,所以那个地方叫天残村,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善,因为我活下来了。”
司刑说的平静,实际上他的心也平静,千年的时光有多长?太长了,长到他如今连那些人、那些经历都变得似是而非。
可最主要的事他却是忘不了的。
像忘不了那些年的恩,忘不了那一夜的满天血腥。
他们从不会和他同桌吃饭,只会把饭菜放在他家门口,司刑知道,那不是像以前的人那样嫌弃他会让他们生病,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厄运沾染给他。
他不认识严以律,甚至不记得当时严以律的模样,在他重新见到那把灭魔剑之前,那个在那一夜大肆屠杀的人也只是一个再模糊不过的影子。
可是谁让他又再见到了呢!
那一百多人死了,唯独他的身体被那人发现,偷偷带到了修真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每天那人来抽取他身上的魔气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活着。
被强行抽取魔气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他当时还没修炼,每次对他的身体来说都是折磨,可他却很喜欢,因为疼痛使他清醒。
不然,后来他也不能逃出来了。
被追赶至冥渊秘境,从此走上了修魔之路,这才有了现在的司刑。
“如果按你所说,现在灭魔剑的剑灵已经醒了,并且主导他的还是你重新解开的魔,那它现在……”沈行之犹豫道。
司刑轻轻一笑,“是啊,它现在就是个魔物,大概甚至可以化形。”说完又补充了三个字,“很危险。”
见沈行之满脸担忧,他又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它还没有得到神或者神的力量,其实还不算完整,威力没有那么大的。”
沈行之:“……”他为什么没有半点被安慰到的感觉。
第56章
“你在担心什么呢?”司刑这样问。
他在担心什么?
沈行之自己也不知道, 可他就是不安心, 如鲠在喉的感觉, 仿佛不将他□□自己就不舒服。
他想了很多东西, 也想了很多人,他这一生,不曾将多少人真正放在心上, 长华虽是他长大的家, 可要说他将每一个长华弟子都放在心上那是不现实的。
一个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大,曾经是师尊、无画,还有其他关系近的师弟妹住在那里, 如今被司刑占去大半之后,剩下的就更少了。
所以他又是在担心什么呢?
最终沈行之将这些归之于自己在听到一件超乎寻常的事情之后感到了震动和不安,没有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