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回来了吗?”张则摸了摸脖子,伤口不深却是一手的鲜血。
侍卫生怕惹恼了面色漆黑的统领,低声回答:“没、没有。”
张则果然一怒,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侍卫余光瞥见有人正朝这里赶来,连忙说:“统领,人回来了!”
张则顺着侍卫所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报信的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皇上身边的红人海公公。
“海公公。”张则快速的说了一遍前因后果,最后说,“未能拦住明玉公主。”
“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带杂家进去!”海公公着急的说,连声音都变了个调。
身为皇上近身伺候的人,外人不知道的事,海公公全都知道,这包括皇上对镇北王方瑜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一听闻此时就立刻赶了过来。
“是是。”张则也怕担上责任,直点头。
幸好明玉公主还未进到镇北王府的里宅。
“公主。”海公公上前,心想以他皇上面前的近侍这个身份,明玉公主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明玉公主明知故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海公公你这个大忙人也来了。”
海公公弯着腰赔笑道:“奴才是听闻明玉公主要来探望镇北王,这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
“怎么,难道孤探望身受重伤的镇北王,倒是什么大事一般,一个两个都拦着。”
“那倒不是。”海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解释道,“只是太医吩咐了要静养,公主这般贸贸然进去,说不得会加重镇北王的伤势。”
“海公公这么说,那孤就不进去了。”
海公公没想到明玉公主这么好说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镇北王如今是什么人在跟前服侍?”明玉公主问道,“唤上前来,孤仔细询问。”
这倒是难倒了海公公,镇北王其实并不在王府里,平日里伺候镇北王的人早早的就被关押起来集中看管了,现在根本没有人在伺候。
还是张则想了个托词,说:“镇北王伤势严重,怕是那些奴婢脱不开身。”
“孤听闻镇北王身边有两位花容月貌的侍女,一位名为银弩,一位名为金戈。”明玉公主指名道姓的指出了人,“就让她们二人上前回话就是了。”
“这……”张则根本没听说过有这两个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叫出来回话。
“孤看你们根本没有用心伺候镇北王。”
“公主切莫生气,身子要紧。”李维哄道,“既然他们不用心,那公主亲自派人照顾镇北王就是了。”
以明玉公主女眷的身份派人照顾至今未婚的镇北王,说起来倒是有些不合情理,但李维绿帽驸马的名声太过深入人心,导致大家对他所说的话都没有异议。
“你便留下来伺候镇北王。”明玉公主指了指方瑜。
海公公和张则都默许了,毕竟一个宫女而已,在镇北王府内还不是随便拿捏。
李维也想到了这一点,加了一句话:“既然是奉了公主的旨意,那本驸马的这些侍卫就留在这里供你驱使。”
一个人容易解决,一群人却是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驸马,这、这不合规矩。”
明玉公主却容不得张则拒绝,根本不理睬他,只和李维谈话:“难得出来一趟,孤倒是想尝尝外面的手艺。”
“公主想尝哪一家的手艺?”李维·狗腿的过去扶住明玉公主的手,“我这就派人过去清场。”
“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起哪家的吃食好。”
明玉公主与李维就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出去,只余下方瑜和六名侍卫。
方瑜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位大人不用担心,镇北王就由我来照顾了。”
第14章
张则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朝会的时候,竟然有御史参了他一本。
上书:近卫军统领张则渎于职守,奉陛下命令保护镇北王府,却私自阻止太医入内医治。镇北王乃国之栋梁,陛下股肱之臣,张则此举其心可诛,因一己私欲,使镇北王陷入危险之中,实让臣等心寒。
此话一出,张则不敢辩解,只能从大臣的列队中出来,朝皇上跪下稽首:“还望陛下明鉴。”
天子昭清端坐在皇位上,无人敢直视帝王,也无法看到冕冠上垂下的琉璃珠后昭清的神色。
与镇北王交好的武将也一一出列。
“陛下,镇北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被人行刺就至今未康复?臣瞧着就是有小人在作怪。”
“正是,还望陛下准许臣前去看望镇北王。”
“陛下,要是宫中的太医治不好,那臣府上的赤脚医生也好借给镇北王使唤使唤。”
武将大多不拘小节,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离不开散了朝会后去探望镇北王。
昭清端坐其上,等下方的臣子讨论完毕后才开口:“今日是朝会,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皇上开口,臣子们全都闭嘴了。
“镇北王这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安国公,其中情况是最清楚不过的。”
安国公正是镇北王方瑜的父亲,他听闻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皇上的口中,出列回答:“镇北王府日日煎药不断,太医悉心照料,怎么会有御史所言?”
武将心直口快,马上就戳穿了安国公所言:“安国公,你怕是连儿子家的门前都没路过过,了解得这么清楚?”
自从镇北王出事以来,安国公确实是没有上门过,一是唯一的嫡子即将被册封为男后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庶子,二是方言璟也暗示过他不要多管闲事。
但此时安国公却振振有词的回答:“臣担心镇北王伤势,日日夜不能寐,只是太医吩咐了镇北王需要静养,又怕会有反贼再次潜入镇北王府,臣只能在家中等镇北王康复的消息。”
“行了,朕会再派位医术精湛的太医上门医治。”
昭清说完后,身边的太监就心领神会地接上了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朝之后,换了常服的昭清坐在御书房内,想着该如何解决镇北王这件事。
原本他是打算等事情风波过去后,再宣布镇北王不治身亡,可如今有人提出上门探望镇北王。
若是明令禁止不准人前去探望,朝中不免有多猜忌;若是允许上门探望,倒是被人戳穿,也是件麻烦事。
站在门口等待着皇上吩咐的海公公弯着腰进到御书房内。
“皇上,方公子来了。”
海公公口中的方公子指的自然就是方言璟,他是皇上的心爱之人,即使没有任何官职,也有出入宫廷的权利。
不过方言璟和昭清还未完婚,宫中的人皆称他为方公子。
“昭清,来尝尝我亲自为你准备的松茸乌鸡汤。”方言璟带着随身侍女进了御书房,将一蛊汤品放在了小几上。
说是亲自准备,不过就是厨房做的时候方言璟在一旁吩咐几句。
昭清虽没有胃口,但也不愿意辜负了方言璟的一片心意,于是与方言璟坐到了塌上。
方言璟打开汤蛊的盖子,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松茸乌鸡汤。
松茸是刚从云南那边送至的贡品,与乌鸡一起用文火慢炖,要炖到乌鸡骨肉分离,直至所有的鲜味化在汤汁中。
等到装碗时,其余的乌鸡和松茸全都舍弃,只取最精华的小小一蛊,连汤汁上的浮油都撇去,只余下浅黄色的汤汁。
昭清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确实鲜香无比,只有松茸和乌鸡的清香,又不显得油腻。
“昭清。”整个皇宫里也只有方言璟敢直呼皇上的姓名,他欲言又止,“朝会上的事我听说了……”
“怎么了?”昭清放下了汤勺,看着方言璟。
方言璟和方瑜长得很像,即使他们并不是同胞兄弟,也不是一母所出。这导致昭清在面对方瑜的时候,会以为他是方言璟。
如今却是情况相反,昭清看着坐在对面的方言璟,仿佛是在看方瑜。
“这么推脱也不是个办法。”方言璟在昭清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昭清你说呢?”
“那言璟有什么好办法?”
方言璟得到了许可后才大着胆子说:“不如找个身形差不多的男子来伪装成镇北王,重伤在床的人容貌变化是很正常的,倒是略微将容貌修饰下就能掩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