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眼睛一亮,假如只要五十两银子便能置下一间铺面,省下来的银子他能做很多事。
和牧琛对视了一眼,岑乐笑容满面道:“那就多谢宋少爷了。”
宋云修笑了笑,话里有话道:“不必谢我,该是我谢你才是。”这后半句话,他是对牧琛说的。
说完话,宋云修就偏过头,视线落在正专注吃着爪子仁的秦明,眼底渐渐浮起宠溺的笑意。
他的这份人情,首先是送给牧琛,其次才是送给岑乐的。
牧琛当年救了秦明一命,宋云修同样感激不已,若是失去秦明,他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岑乐起先有些不解,但当他注意到宋云修望着秦明的眼神时,便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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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府里的一名下人送来铺面钥匙,宋云修就招来店小二,结账离开。
从茶楼出来,再走一盏茶的时间便是西街。
宋云景本来也是要跟着去的,可还没走几步,却被宋云修一瞪,半句话不敢提,乖乖回了家。
半个时辰后会有先生会去府里授课,宋云修不可能让他逃学的。
送走宋云景后,四人才继续走。
西街依旧热闹,各类人群混杂,宋云修和秦明走在前面,给牧琛和岑乐领路。
走到一间牌号写着“九十七号”的铺面,宋云修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一楼的面积不是很大,站下十几人已经会觉得挤,但它有一个楼梯可以去到二楼,二楼就大了,足足宽了楼下四五倍,且采光很好,窗户往下看,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远眺又是云雾缭绕的山涧。
岑乐绕着铺面走了几圈,有些犹豫。
秦明也转了一圈,满脸嫌弃,他轻轻戳了戳宋云修的腰窝,凑过去小声说道:“你这铺面一楼未免太窄小了吧,都站不下几个人,就是二楼再大又有何用,怎么用来开铺子?”
宋云修腰间敏感,他拍开秦明的手,故作镇定,“这本是做库房用的,自然不会很大。”
牧琛站在岑乐身边,见岑乐犹豫不决,便轻声说:“现在时间还够,你若是决定不了,我们可以再看看其他的,至于银子,我这里还有一百多两,可以都给你。”
闻言,岑乐弯起眉眼,笑容甜滋滋的:“我的银子够用的,你的银子好好攒着,等以后需要了,再拿出来。”
他又走向宋云修,拿出纸笔写道:“这间铺子,你真的愿意以五十两银子卖给我?”
宋云修问:“你不觉得它太小了?”
岑乐请牧琛帮忙翻译:“一楼确实是小了些,但如宋少爷你说的,它的地理位置很好,不仅与唯有的两间胭脂铺子都离得远,而且又恰好在茶馆和酒楼旁边,秦少爷的铺子也离得不远。
“便是撇开位置不谈,一楼虽小,可二楼却足够宽敞,只要好好修葺规划一番,会是一间非常好的铺面,你愿意以五十两卖给我,实在是我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楼梯可以改成旋转楼梯,上头点缀些许盆栽,而一楼设一个柜台,不仅用来收银,也在上面放些试用装和铜镜,再找几名容貌上乘的店员,往门口一站,大概会特别引人注目。
宋云修道:“既然你不嫌小,我便卖给你,不过我今日没带房契,而且这样的买卖还需要到官府过户,等明日再交接可行?”
岑乐呆了呆,“官府过户?”
秦明帮忙解释:“之前每年都有因房屋过户而闹出的事故,甚至还闹出过人命,所以去年就新出了条例,条例规定,凡是置够宅邸、买卖铺面,都要走一次官府,信息登记完毕,官府又双方的契约都落下官印才能作数。”
“会麻烦吗?”岑乐问。
“不会麻烦,只需登记姓名,户籍就可。”秦明问,“怎么,你有难处吗?”
迟疑了一会儿,岑乐道:“确实有些麻烦,我在大燕,并无户籍。”
他又将之前那套从海外而来的外族人说法,向秦明和宋云修简单说了一遍。
秦明恍悟:“难怪那些编织的饰品我会从未见过,还觉得十分奇怪。”
“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提起。”
“这也无妨,你来自哪里,是否是大燕人,又有何干?我结交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身份。”秦明爽朗笑了笑,然后又撞了一下宋云修。
看着秦明,宋云修勾唇附和:“的确如此。”
移开视线,他又对岑乐说:“你若是想长久留下,将户籍落在苏州,我倒是可以帮上忙。”
宋家原是书香世家,出过不少的状元探花,但到宋云修祖父这一代忽然分成了两支,一支入仕,一支从商,宋云修的父亲对仕途毫无兴趣,便从了商,而他的伯父和小叔,都入了仕,一个官拜户部尚书,一个是江南巡抚,也因此,在没有大过的情况下,知府总会卖宋云修一些薄面。
故而替岑乐落户的事,对宋云修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闻言,岑乐欣喜不已,“真的吗?”
牧琛也看着宋云修,他最怕岑乐因为没有户籍,到时会被人借此生事,惹上麻烦。
“可以。”宋云修颔首。
岑乐朝宋云修拱了拱手,感激道:“如此,便多谢宋公子了。”
“不必客气。”宋云修摆手,“不过今日有些迟了……这样吧,明日未时你到秦明铺里等我,我再带你去办户籍还有交接房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继续,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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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宋云修和秦明还有事, 所以在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辰、地点后,牧琛和岑乐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回到村里,又碰上了陈盛带着陈俊,背着一篮子的野菜,正准备回家。
出城时, 岑乐遇见了几名同样要出城的菜贩子和肉贩子,他们的菜和肉都还没买完, 岑乐瞧着价格便宜, 就买了不少, 这会儿看到陈盛和陈俊, 便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陈盛本来是要拒绝的, 但岑乐说找他还有其他事商量,他犹豫了一下, 就同意了。
于是四人便一起回了牧琛家。
安置好陈盛和陈俊,让他们自己在堂屋和院子玩一会儿, 岑乐便和牧琛一起,去准备晚饭了。
晚饭是牧琛负责打下手, 岑乐做菜的。
花了约莫半个时辰,饭菜就陆续出锅了。
一道水煮肉片,一道清蒸鱼, 一道红烧小排, 还有刚摘下来的时令青菜,最后一道简单的瘦肉青菜汤,一共是四菜一汤。
四道菜色香味俱全, 光是看颜色,闻着满满的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饭菜上桌,牧琛去院子叫了陈盛和陈俊来吃饭。
陈俊面色苍白,他抓紧陈盛的衣角,才慢吞吞站起来和陈盛一起走进堂屋。
但是来到桌子旁边后,陈俊却久久没有坐下,一直躲在陈盛身后,一言不发,头也不抬。
岑乐看了,正想伸手拉过陈俊坐下。
可是岑乐的手还没碰到陈俊,陈俊就用力推开岑乐的手,之后蹲下去抱住脑袋突然尖叫。
岑乐被吓了一跳。
陈盛面色一变,他连忙抱住陈俊,又轻拍着他的背脊,低声去哄他,好半晌过去,陈俊才慢慢安静下来,可并不从陈盛怀里出来,身子也抖得厉害。
岑乐皱了皱眉。
之前陈俊的胆子虽然小,可在他面前,还是很活泼的,而且大概是总吃不饱、饿多了的缘故,见到吃的更是眼睛发亮,同时也很乖巧听话,是绝对不会怕他的,现在这样,很不对劲儿。
思及此,岑乐让牧琛问陈盛:“陈俊怎么了?”
陈盛抱紧怀里的弟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从衙门回来后,不少的小孩都说他贪吃害人,是帮凶,还将他推进了水里,被救起来后,他就一直这样了,顾大夫说是受了刺激,自我封闭起来了。”
“那几个小孩呢,受惩罚了吗?”岑乐有些生气。
陈盛道:“他们爹娘都来道了歉,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陈俊很害怕,现在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说话间,陈俊又顺势躲到了陈盛身后,只探出一点点脑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几本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