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婢女行了礼,回道:“回驸马爷,此茶名为‘云开雾合’,是今年的新茶,是沈公子差人来送给公主的,说是为了向公主道谢。”
“沈公子?”许珩想了半晌,皱着眉头问:“是沈三淼吗?”
小丫头想了想,点头道:“正是他。”
许珩有些不开心:“三哥他是怎么认识公主的?又是道的哪门子的谢?”
小丫头这下犯了难,皱着眉头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许珩摆了摆手,又“啧”了几口茶,确实清香扑鼻,是上等的好茶:“罢了罢了,等下次我见了他问问便是,茶倒是好茶。”
沈三淼跟永延有交集的事许珩压根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永延,她只盼着永延能赶快回来陪着她,她早已想清楚了,等永延回来,阿糯正好也能散了学,她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出去放风筝。
到时候如果风大,她就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永延,如果忽然下起了雨,她就给永延打伞,雨中漫步也是不错的……
只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亥时却依旧不见永延的踪影,她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毕竟这次永延也没派人回来传个话,再加上她听说最近京城的治安不太好,似乎混进来一些突厥人,这样一来,她就更着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吆喝了几个小厮准备好车驾便往大魏皇宫赶。
入夜之后街上基本没有行人,一眼可以望到街道的尽头,却始终没有看到永延的身影。
到了宫门前许珩下了马车,意料之中的,她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大魏朝的死规矩,外臣无召不得进宫,许珩纵然贵为驸马,没有临时的通行令牌她也进不去,因此只能在外面等。
她在宫门前时不时的往里望两眼,只是宫门紧闭着,她什么都看不到,虽然心中惶恐不安着,但得知了永延一直没有出来过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出宫,最起码代表着永延是安全的。
许珩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永延出来,只是这次的永延看起来有些疲惫,她一边揉着眉头一边往外走,压根就没看着许珩在等她。
许珩向着来人轻轻喊了声:“公主,这边。”
永延顿了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立马看向许珩,就见着那人立在马车旁边,正抻着一只胳膊向她招手。
永延弯了嘴角,就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她似乎已经卸下了所有的疲惫,但就算强打精神,看在许珩的眼中她依旧显得有些倦意,眼角眉梢间那股淡淡的失魂落魄让人心疼。
许珩迎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在永延身前站定,笑着去牵她的手,永延方才出了慈宁宫,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站立许久,夜里的风本就冷,再加上她体性寒凉,因此从手心到指尖都是凉的。
可许珩不一样,许珩天生便体燥,手心怎么着都能出汗,于是她揉搓着永延冰凉的手,试探道:“今晚遇到烦心事了?”
永延咬着唇,摇头道:“无事。”
许珩见她这副样子,又哪里像无事,于是干脆把永延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宽慰道:“别怕,我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永延险些绷不住。
今晚的她实在太脆弱了,脆弱到方才看到许珩出现的那一刻,已经险些要流出泪来。
一直以来,无论天大的事都是她自己撑着,从来没有人问她苦不苦,问她累不累。今天却有这么个人忽然站出来,挺着小身板不自量力的对她说,别怕。
“阿珩”,永延轻声唤着许珩的乳名,身体向前倾,把自己身子的重心全部放在许珩身上。
许珩顺手揽过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睛,温和的笑出来:“什么?”
“皇祖母她……,”永延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医说,皇祖母已经药石无灵,怕是……怕是……。”
永延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许珩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里,无声的拍着她的背,宽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能好受些。”
永延只是用力的搂着许珩的脖颈,紧紧的咬着牙,泪珠一颗颗的滴落在许珩的肩头,就是不肯出声。
“公主啊,我小时候呢,我跟大哥还有三弟总是惹娘生气,然后就一起受罚,那时候娘拿着手腕粗的藤条,让我们三兄弟都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挨揍。”
许珩也不管永延有没有听到她的絮絮叨叨,反正她就自顾自的说着。
“然后,然后他俩呢,从来都不哭,所以娘总觉得他们不肯服气,于是就狠狠的打。”
想到这里,许珩垂首,帮永延散落的发丝顺到耳后去,永延依旧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身体轻微的抖动着。
“我就没那么蠢了,提前在屁股下面垫上块缠好布条的木板子,每次娘一打我就哇哇的大哭,哭的特别惨”,许珩嘿嘿笑起来,下巴抵在了永延那带着栀子花香味的黑发上,蹭了蹭,继续道:“然后娘就心疼的下不去手,这招屡试不爽,是不是很聪明?”
永延依旧在无声抽泣,并未作答。
“可后来,这招不管用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许珩担心永延憋太久喘不上气,于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一段距离,借着熹微的月光,与她对视着。
忽然,她咧着嘴向永延笑起来。
永延看着她咧开的嘴角呆愣半晌,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眉目清朗,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干净的就像不染俗世里一切尘埃的菩提。
少年坏笑着:“公主你猜,是什么原因?”
永延摇头,哑着嗓子道:“猜不出。”
许珩重重叹口气,无奈道:“因为我太傻,那时候太过得意忘形了,就把那招杀手锏告诉了大哥和三弟,然后,他俩就向娘去告密了。”
永延总算噗的一声笑出来,嗔道:“哪有人这么傻的。”
“我喽,每次得意忘形总会出岔子,哎!”
许珩见永延脸上的表情总算松动了,这才不再瞎扯糗事逗她,而是握着她的手,认真道:“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改变不了的。”
永延长呼出一口气来:“本宫知道的。”
许珩放开她一只手,牵着另一只,笑道:“走吧,回府。折腾了一天,累了吧?”
永延点了点头,跟着她上了马车。
第49章 太后薨逝,许霖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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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太后薨逝,许霖失踪
两个月后,太后薨逝,举国哀悼。
在礼部的主持下,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国派来的吊唁的使节被安排在了崇申宫,文武百官在华阳殿,许珩陪着永延在宫里一连待了三日,直到太后被送入皇陵,这才算彻底结束。
在回府的马车上,永延难掩哀伤,许珩一直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宽慰着:“太后她老人家宅心仁厚,也从没见她难为过谁,永远都是笑眯眯的,一定会有个好去处的。”
永延拿起手中的帕子把眼泪擦了,这才哽咽道:“皇祖母待本宫极好,本宫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待本宫好过,本宫就……。”
永延再也说不下去,倒在许珩的怀里,无声抽泣起来。
“我懂我懂,我当然懂,外婆去世的时候我也难过,等过了这阵儿就好了。”许珩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别怕,没有了太后,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是你的夫君来的。”
永延看着眼前忙着表忠心的傻人苦笑了声,点了头,轻声道:“嗯。”
等二人回了府,许珩送永延回房,还没坐下来喝口茶,便有守门的下人来通报,说她娘孙氏到了。
永延因为忧伤过度,在宫里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许珩差人给她送了盘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又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的粥上来,这才放心的去正堂见孙氏。
此时的许珩肩上还挂着白布条,大魏的规矩,但凡有人去世,前去吊唁的人皆冠套白罩,肩披白巾。
许珩回府时只把帽子给脱了,依照大魏的传统,肩上的白巾要到七日之后才能脱。
孙氏在上首的主位上坐下来,许珩弯腰行了礼,等行完礼,她才走到孙氏跟前,咧着嘴亲昵的喊了声:“娘,你怎么来了?”
“方才伙计跟我说,他在街上看到公主府的马车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你们回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