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珩立马站起来,依旧扯着嗓子:“那太好了,我们走吧公主。”
她说完便往外堂走,刚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向赵氏行礼:“奶奶,岳皇设宴,孙儿需要提早沐浴更衣准备一番,就先告退了。”
此时永延也已经很是配合的站起身来,许珩又快走两步挪到永延跟前,拉着永延的手腕便要往外走,边走边小声道:“快走快走,现在不走待会儿就走不了了,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定会留你用午膳的。”
永延刚要说话,就听着坐在上首的赵氏道:“你们两个,用过午膳再走啊。”
永延:“……”。
“不了不了,”许珩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回头,笑的像个得逞的狐狸:“奶奶,我们急着进宫呢。”
许珩说完,也不等赵氏回话,兀自拉着永延已经出了外堂,直到绕过假山穿过回廊,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永延也跟着她停下来,那人依旧保持着攥着自己手腕的姿势,她轻咳一声,神色微动。想着已经任由许珩拉着自己的手走了一路,这一路上她只是跟着许珩风风火火的向前走,半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许珩才把她放开,喘着粗气行了个礼道:“方才多谢公主解围了,奶奶她……她老人家急着抱孙子,公主您多担待啊,千万别怪罪……。”
永延垂眸道:“无妨,奶奶是长辈,她说什么本宫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许珩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气氛竟忽然冷了下来。
天晓得为什么只要一和这个女人单独在一起她就说不出话来,明明每次跟宋南期去醉生楼的时候都口若悬河的,可为什么见了永延自己就说不出话呢?
许珩忽然挫败下来,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没出息透了!
她摇了摇牙,没话找话道:“公主这次过府,真实原因所谓何事?”
永延把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些,道:“本宫方才已经说过了,父皇设宴,请贴上有你我的名字,驸马需要同我一起出席。”
“啊?”许珩忽然觉得头大:“原来公主说的都是真的,我还以为是骗奶奶的借口呢。”
永延忽然严肃起来:“假传圣旨是死罪。”
许珩连忙捂着自己的脖子,生怕下一刻就要被砍头一般,皱着眉头道:“公主啊,若是我再跟你进宫,万一再像上次一样出丑怎么办,我……。”
许珩忽然想起了上次进宫时,皇帝让几位驸马当场作诗,那时候朝廷二品以上的官员和诰命夫人都在场,是一个极好的表现机会,其他驸马都是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不出片刻便做出了文采飞扬的举世佳作,只有她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半个字,纸上依旧空空如也,到最后不了了之。
可一想到皇帝当时文武百官看她那眼神她就觉得肚子疼,皇帝倒是没说什么,毕竟皇帝宠爱永延,爱屋及乌对于她这个女婿怎么看怎么满意,可从那时候起,草包驸马的美名便在诸位大人的口中传开了。
所以这次皇帝设宴,许珩还是本能的打怵的。
“这次是家宴,驸马无需担心。”永延宽声安慰:“本宫记得上次你说喜欢吃宫中御厨做的酒酿果子,等回来的时候,本宫差人去御膳房给你带一些。”
许珩一听吃的瞬间来了神,将信将疑道:“若是有的吃,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永延道:“家宴而已,不必过分担心。”
许珩点了点头,把脸一横,一想到酸甜可口的酒酿果子,她便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别说是进宫见岳父老丈人,便是龙潭虎穴也可以闯闯的。
许珩这个人打小出身就好,吃穿用度都是有人打理,所以对于饮食一度讲究的很。
可自从许家因为许贵的事家道中落开始,许家人便被赶出了许家大宅,一日三餐温饱都成问题,每日都靠着野菜果腹,从那时起,许家三兄弟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也便到了头。
直到后来,许家在许珩的娘孙氏手上重新起死回生,许珩这才又恢复了许家二少爷的快活日子,只是那三个月没饭吃的穷苦日子,已经让她变成了饭饱万事足的性子。
嗯,说白了就是有的吃就好。
第11章 牙疼牙疼
第十一章:牙疼牙疼
许珩觉得自己因为几盘酒酿果子妥协实在很没有骨气,可是宫中御厨做的酒酿果子确实又比望江楼好吃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毕竟宫中的御厨都是在整个大魏选出来的一等一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寻常酒楼可比。
这么一想,许珩就觉得自己没那么亏了。
跟着永延一路回了公主府,从守门的小厮到正堂服侍的丫鬟呼啦啦跪了一地,嘴里高喊着:“恭迎公主,恭迎驸马爷。”
永延一路未歇,只是随口喊了声“平身”,许珩倒是因为这阵仗很不习惯,因为若是自己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是绝对不会有这待遇的,公主府中的下人虽然对她恭敬,但绝对不会三跪九叩,因着这次是跟着永延一起,这才刊刊受了他们这一拜。
永延来了正堂坐定,许珩也跟着她坐下来,腿脚伶俐的丫头立马给二人倒了茶,厨房也送来了晶莹剔透的五色糯米小点心,许珩就着茶吃了个粉色的糯米团子。
这糯米团子是半透明状的,外面敷着一层粉,看起来就像个脸上刚扑了粉的大姑娘,诱人极了。糯米团子里面裹着捣碎的豆沙馅儿,原本香糯可口的小点心却全毁在了里面的豆沙上,许是为了提味儿,豆沙竟然甜的发腻。
许珩吃完了灌了一大杯茶水,嗓子依旧觉得齁的难受,再也不肯吃第二块。
永延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问道:“是点心不合心意么?”
许珩砸吧砸吧嘴,捂着右边的腮帮子道:“甜了些,齁的牙疼。”
永延闻言蹙了蹙眉头,扫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丫头一眼,那丫头霎时打了个哆嗦,连忙端起桌上那盘晶莹剔透的点心道:“奴婢马上去厨房叫大师傅重做。”
小丫头说完,飞一般的一路小碎步跑了出去,就像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一般,生怕跑的慢了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许珩只觉得牙疼的厉害,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水,自然没注意到永延的反应,只是一边喝水一边哼哼唧唧的道:“这吃一口甜豆沙牙都疼成这样,将来可怎么吃山珍海味去,哎,真是活该,早知道如今会牙疼,当日就不该吃那么多糖。”
永延看着她一副惨兮兮悔不当初的模样,觉得好笑的很,但又不能笑出声来嘲笑她,怕她伤了自尊,一时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但看着许珩哼哼唧唧的哭惨,又着实不忍心,抬起手来想摸摸她的头,就像哄阿糯那样,可刚把手抬起来又觉得不妥,只能又放了回去。
永延轻声道:“去喊周大夫来给你瞧瞧,你这副哭天喊地的样子进了宫,怕是要闹出笑话的。”
许珩抬起头来,撅起了嘴,自从阿糯中毒以来,永延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虽然之前永延也甚少跟她说话,可如今这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让她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许珩脸红道:“不用不用,哪用得着麻烦大夫,全是我吃糖落下的病根,以后少吃甜食便好了。”
永延却坚持要给她找大夫,许珩拗不过,只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周大夫过来,却是不敢再哼唧喊疼了。
堂上燃着上等的熏香,好闻极了,屋子里也安静极了,永延随手拿了本书,掀开做记号的那页看了起来。
许珩却是百无聊赖的在屋里瞎看,忽然,她歪着头正好看到永延的侧脸,心中惊了半晌,窃喜着幸亏永延不是个丑八怪,要不然自己可亏大了。
可又一想,永延是不是丑八怪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做戏,那么讲道理,永延的脸好看与否也是跟自己无关的吧。许珩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乱糟糟的像个乱线团儿,怎么拆都拆不开。
永延却已经感受到了她做贼一般窥探的视线,依旧面不改色的拿着手里的《战国论策》来看,却是一个字都读不下去了。
小丫头抱了把劈的整齐的柴放到屋子正中的火炉里,拿火折子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正堂开始暖和起来,这火把人身上烤的暖烘烘的,心里也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