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庭正拿着毛巾擦头发没留意他的动作。
“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虽然还有一个月,但他想提前准备,毕竟这是江悦庭十八岁的生日。
江悦庭沉默了会,语气冷淡:“每年过生日你都这么问。”
“那你每次不都说没有。”
江悦庭低头擦着头发,闷闷地说:“你知道我想什么,你给吗?”
温睿垂眸没说话。
江悦庭看他不悲不喜的模样,陡然间有种悲哀的感觉,这个人可以无条件的爱他,可偏偏不能喜欢他。
“哥,你分得清你对我究竟是哪种喜欢吗?”
“重要吗?”温睿反问,语气平静,“我和你在一起,喜欢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江悦庭看着他,良久以后点点头,是他钻死胡同里了,他哥说得对,无论他哥对他是亲情的爱还是爱情的爱,他在他哥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人,他还想要什么呢?
“洗澡吧,我去书房看直播。至于礼物,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江悦庭说着自顾自去了书房。
温睿在原地站了会才抬腿往浴室走去。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他手撑着白色的瓷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身形,隐隐约约露出光洁的后背和股沟。
他细细咀嚼着刚刚心剧烈跳动的滋味,颓然地将头枕在了白皙的手臂上,他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水,有些难受。
爱这种东西从来没个明确的界限,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江悦庭动心了。
是放任这种感情继续发酵,还是按耐住躁动就此止步,保持着如今暧昧的姿态,用“我还没想好”这种话搪塞对方,他真的不知道。
霍启鸣问他是不信任江悦庭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都有。
他一直认为江悦庭喜欢他是因为对方感激他,再加上他的长年陪伴,让对方模糊了那种情感。
江悦庭问他,哥,你分得清是哪种喜欢吗?他也想问,那你呢?你真的分得清吗?
他一直在等,等江悦庭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心境会随着眼界的改变而改变。
万一有一天江悦庭遇到了更合适自己的人,那对方会不会幡然醒悟?浓烈的爱渐渐退却重新变成了兄弟之情。
倘若他现在无所保留地表达对江悦庭的爱意,到那时他对江悦庭而言不过是负担,倒不如假装没心没肺,给江悦庭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得过且过,真等到那天了,他倒可以装出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庆幸对方终于回到了正轨,潇洒地祝他幸福,那样江悦庭就不必背一个薄情的罪,没有负担地离开他了。
不是他高尚,是他自私,与其苦苦哀求低到尘埃里倒不如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用那种骄傲的姿态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颗被扎得鲜血淋漓的心,好像那样被抛弃就不会显得太丢脸。
温睿叹了口气:“悦庭啊,我该怎么办?”
出了浴室,他站在外面的洗手台前洗脸刷牙。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看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伸手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他细细地看着自己的眉眼,他比上辈子的自己年轻了很多。
江悦庭出来倒水喝,看他站在那里对着镜子发呆刚想问他干嘛,温睿就扭头看向了他,江悦庭愣了愣。
温睿将柔软的额发用手梳到了后面,露出了光洁的前额,可能在浴室待得太久,他被水汽熏得面色红润,眼睛里也带着些许的水光,两边的眼角被红色晕染,淡色的唇此刻像被人拿血涂抹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妖冶的气息,和平时柔和的气质完全不同。
温睿见是他急着掩盖自己的情绪,没留意他的异样,“倒水喝吗?”
“嗯,你怎么还不休息?”
“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你能喜欢我多久?”温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人都喜欢听情话,他自然不能免俗,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江悦庭闻言皱了皱眉,他哥话里带着几分揶揄,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温睿不敢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只能伪装成这幅模样,可他的心紧紧地吊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可等了片刻,就听对方冷淡地说:“早点休息吧。”
温睿的肩垮了下来,他垂下眼眸,眼中透着丝丝缕缕地自嘲和无奈,“嗯,你也是。”
江悦庭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低了下去,等他哥经过他身边时他忍不住把人拉住将人拽进了浴室里,他顺手关上门。
浴室里还残留着水汽,非常的湿润闷热。
江悦庭皱了皱眉:“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睿站在那里,倔强地抿了抿唇角。
江悦庭明白他心里藏得事很多,比如昨天半夜不睡觉等待着什么,比如现在。
他伸手摸了摸温睿的脸,用拇指摩擦着他哥的红唇,他的力度不轻不重,他淡淡地说道:“话说的那么好听,总让我心里有事告诉你,你自己做到了吗?”
温睿微怔,他瞥开脸躲开了对方的手。
江悦庭阴沉着脸不发一言,他不明白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一起跳舞,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
两人之间的空气格外沉闷,让人心生烦躁。
联想到他哥刚才的问话,再看温睿此刻失落的神情,一个念头在江悦庭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不信我对吗?”
温睿被人戳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他扯了扯嘴角,“什么不信你?早点睡吧,很晚了。”他说着就要走,却被江悦庭拦住了。
江悦庭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这儿动心了?但又害怕我是闹着玩,所以才会问我那个傻问题。”
他声音很轻,但却像重锤一样锤在了温睿的心上,让他心头一颤。温睿知道他一旦承认了他就不能回头了,他抬高音量惊恐地反驳:“不是!我没有!”
听对方欲盖弥彰的回答,再看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江悦庭更加确定自己的答案。
“你想让我怎么说?哥,我会喜欢你一辈子?我说了你就信吗?”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的……我没有。”温睿不甘心地辩解,可说来说去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
江悦庭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把人拉到面前,“哥,你还记得你曾经和爷爷说过什么吗?”
温睿抬眼看他,眼神儿疑惑。
“不要把自己困在小房间里,与其活活饿死,不如放胆出去,外面没有野兽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这些话是当年他拿来开导老人,可……
温睿苦笑,他喃喃说道:“可情况并没有好太多,我没有办法带回爷爷,反而给了他一个没法儿完成的念想。他现在过得还是不开心。”
见江悦庭还要再说,温睿连忙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住他的心、他的情绪,就这么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交代在了这里,那他可就真没有回头路走了。
江悦庭身子微僵,手虚扶着对方的腰,想说的话就那么挂在了嘴边。
温睿枕着他的肩头,微嘲地笑开了,他缓缓开口,“悦庭,我们就这样算了好不好?”
江悦庭眉头轻拧,什么叫就这样算了?
“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这样我不会太为难,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江悦庭就把他推开了,“为难?我也怎么样?我就满足了吗?”他眼神儿阴鸷,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地质问温睿。
温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张了张嘴,他想解释又无从解释,最后心生疲惫索性一了百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承受着江悦庭的怒气。
江悦庭看他神情冷淡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肯说,就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爱,他本以为他哥是动了心,心生害怕不敢承认,现在才发现对方只是疲于应付他。
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原来我让你为难了,所以你说的什么发芽是在骗我?和我亲热是不是特别恶心?应付我是不是就像应付一条发情的公狗?”他声音不温不火,可眼神言语犀利尖锐,一针见血。
温睿闻言震惊地看着他,无措地说:“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