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在外放风的中年男人看见了他,大声让他停下,又通知了村里人,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站在路口,警惕地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金十月。
金十月站在原地,举了举手中的兔子,说道:“我就是来借个锅……”
“不许过来!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中年男人大声喊道:“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金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对方的做法,毕竟这种时代,没有保护人民的官府,到处都是横行的流寇和强盗,派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探子打探消息,再来一波大部队把一个村子一网打尽,这种套路简直是烂大街了。
说实话,在野外也不是不能生火,烤个兔子吃顿饱饭也能做到。但他现在有点冷,想喝口热水——总不能让他现烧个陶罐出来。
他之前还让系统给他来件棉衣呢,被拒绝了……
之前心虚的时候倒是好好伺候他,要什么有什么,现在一看他不计较了,立马踢开,要什么什么都没有,真过分。
金十月无奈道:“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喝口热水……”
再一抬头,发现村民们已经把什么锄头,木棍,都拿起来了。
虽然金十月不怎么怕,但总不能真的跟人动手,当下也只好边倒退边道:“好好好,我不过来了。”
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金十月要真过来,他们也是不敢动手的,要是有那个胆子杀人,他们也不至于窝在这里当农民了。
金十月往回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对村民们道:“你们就不怕我是回去通风报信的吗?”
说着,金十月还装模作样地查了一下人头,说道:“都在这里了吧,人也不是很多嘛。”
为首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他身后的村民也一下子慌张起来,甚至有女人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孩子开始掉眼泪。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场面变成这样,金十月愣了一下,他那个时候的村子虽然也不大,但也没有像眼前这群人这样,一听到强盗,反应居然如此之大。
看来这里的匪患已经很严重了啊。
金十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抱歉道:“啊,不要哭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真的不是强盗,只是想讨口水喝的路人而已。”
但村民们明显已经被弄糊涂了,并不敢轻易相信他。
金十月将自己的双手平举在身前,对为首的那人道:“这样吧,你们把我绑起来,我就喝口水,喝完我就走,怎么样?”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金十月,金十月微微歪头,朝他一笑,不像是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男人这才拿了麻绳,将金十月绑住,村民们也簇拥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金十月推进了村子里。
金十月还以为终于能喝水了,没想到二话不说把他绑在一个草屋里的木头桩子上了。
从这里的气味可以闻出来,这里以前应该是养牲口用的地方……不过这个光景,可能被吃了,可能被卖了,或者死掉了,不然也不能给金十月腾出位置来。
金十月坐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着,无奈道:“我就喝口热水……”
为首的男人道:“我们不能放你走,万一你去通风报信,我们整个村子就全完了!”
金十月:“……”
真是嘴贱,说这种话干什么,现在被人家噎得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金十月道:“那你要绑我多久?”
这回轮到中年男人被噎住了。
不能放他走,也不能就这么把人饿死,关在这里还得浪费他们村里的粮食呢!
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说道:“这个人虽然看着邋遢,但长得也不错哩,他还会打兔子,不如就把他留在村子里吧,咱们村子里男人太少了,也有姑娘没有着落呢。”
金十月:“……啥玩意儿?!”
中年男人紧锁眉头,似乎在考虑女人提议的可行性。
那年纪大的女人可能有些身份,她推开几个人,挤到金十月跟前,对他道:“做山匪,天天打打杀杀,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把命丢了,更何况你还是个探子,不如还是安安分分地在我们村子里生活吧,我们这里很隐蔽,很安全,从前有山匪路过都没有发现,你还是第一个来村子里的陌生人……”
现在这个年代,有什么比吃饱饭,过上安稳的日子更重要呢?
女人说着,那个中年男人似乎也觉得颇有道理,好像金十月一定会被说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似的,在一旁连连点头。
金十月:“不是……”
女人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咱们村子里的姑娘,只要是看上了你的,你随便挑,用不了两年,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呀!”
金十月:“……”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上这种逼婚的剧情,总不能为了一口热水就卖‖身吧!
金十月只好消极抵抗道:“反正我就只喝一口热水,你们爱关多久关多久好了……”
女人摇头叹气,中年男人便道:“那就先关着吧。”
说完,一群人又出去了,金十月叫道:“热水!我的热水!谢谢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木头做的门被走在最后的人关上了,不过缝隙很大,外面的光亮都能照进来。
当然也包括风。
金十月:“……”
好冷啊!
金十月打了个哆嗦,外面渐渐传来食物的味道,虽然说不上多香,但还是让金十月有了饥饿的感觉。
他又开始怀念当鬼魂的时候了。
差不多在太阳落下山的时候,金十月已经就着昏暗的光线,迷迷糊糊要睡了,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纤细的身影捧着一个土陶罐走了进来。
光线很暗,金十月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从身影判断,应该是个女孩子。
大概是来走怀柔路线的吧,金十月想着。
不过那个女孩儿并没有像金十月想的那样,对他温声慢语什么的,她只是直愣愣地走过来——大概是因为夜盲症看不清路,她还被绊了一下。
不过土陶罐里的东西并没有洒。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金十月身边,用木头做的凹凸不平的汤勺从土陶罐里舀出热乎乎的汤,送到金十月嘴边。
既然对方什么条件也没说,金十月当然不会客气,十分自然地把汤喝了下去。
十分寡淡,但已经不错了,这种藏在深山老林的村子,想弄点盐也很不容易,重要的是,终于有热乎的汤喝了……
女孩儿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喂起他来。
几口汤,再来一块兔肉——这是金十月拿来的兔子,肉有点柴了,如果是他自己烧的话应该会好吃很多,但是作为一个俘虏,有的吃已经不错了,更何况还是肉。
金十月注意到,女孩儿还把鸟蛋也喂给自己了。
吃了一半,金十月道:“你不吃么?”
女孩儿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来对方说不定看不见,这才出声道:“我们都吃过了……这是你自己的兔子,还有鸟蛋,还剩一半,明天煮给你。”
金十月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兔子会被当做战利品……难怪这个陶罐里这么多肉,他们应该没有动一口吧。
这里的人伙食应该也只是勉强吃饱而已,不然之前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也不会把他能打兔子当做优点说出来,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去动俘虏的东西么……
不过说起来,他们应该也没把他当俘虏,应该是当村里的预备役壮丁?
金十月无语了一下,女孩儿已经把下一口兔肉怼到了他的嘴上,对他道:“快吃,喂完你我还要去睡觉。”
俨然是把照顾他当做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了。
金十月只好配合着女孩儿,大口地吃起来。
就在他快被兔肉腻到干呕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木勺刮在瓦罐底部的声音。
吃完了。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举着陶罐凑到金十月嘴边,想让他把剩下的汤喝完。
金十月连忙道:“我吃不下了,你吃吧,你吃吧。”
女孩儿愣了一下,问道:“给我吃吗?”
金十月道:“嗯,谢谢你来照顾我,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