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迷茫过后,凌希总算搞清楚自己的遭遇了,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干脆就这么赖在地上算了!不要起来了!
好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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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孝严看清了被自己摔在地上的人是凌希,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点心疼,他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伸向凌希打算把对方拉起来。可凌希只是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陆孝严的手,并没接受这份好意。任由陆孝严胳膊举在那直到举得发酸了,凌希才慢吞吞略显笨拙地自己爬了起来,边爬边皱着眉头抽着嘴角,看来摔得不轻。
不管怎么说,这事陆孝严也有错,所以他教训起人来语气格外温和:“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还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又不是做贼,鬼鬼祟祟地干嘛?幸亏是我,要是遇上巡逻的警察,搞不好把你当成可疑人物直接开枪了!”
凌希用手抹着脸上的泥水,又低头看向脏兮兮的裤腿和鞋子,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陆孝严的话。
陆孝严只得亲自掏出手帕帮凌希擦干净脸,又蹲下去帮忙擦起了鞋子,殷勤服务的同时嘴上忍不住埋怨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脏了一点嘛,至于顶着个苦瓜脸?金石也是,应该他送你回家的,人呢,跑哪去了?”
说着话陆孝严抬头望向凌希,用眼神表达着疑惑,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老半天,凌希才不情不愿抬手朝巷子外头一指:“车停那边了。”
陆孝严顺势拉住凌希的手:“走,先回去再说。”
刚迈出一小步,凌希忽然情不自禁“嘶”地吸了口凉气,随即保持着一个僵硬扭曲的姿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这回陆孝严真的吓了一跳:“怎么了?是摔到哪了吗?脚有没有事?”
凌希小心翼翼活动了一下上半身,似乎只能活动到某个特定的范围,他蔫蔫瞄了陆孝严一眼:“我好像……扭到腰了……”
陆孝严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可真是……严重吗?”
凌希又试着往前迈了一小步,身体一歪差点跌倒,额头鬓角也随之冒出了汗珠,但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缓了片刻,他只是淡定地嘟囔了一句:“还好。”
有时候陆孝严觉得凌希是个对自身对外界都很漠然的人,受伤了生病了很少喊疼,当然,凌希始终一个人生活,喊了疼也没有人听。从前陆孝严一直很迷惑凌希对自己的感情,摸不透凌希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打个比方吧,如果他指头上割破个口子,沐夏会立刻捧起他的手一边呼气一边嚷嚷着“好可怜好可怜”,可类似状况给凌希看到往往都无动于衷。凌希不但不在乎他生病受伤,还会在吵架的时候对他大打出手,逼急了甚至直接拎着花瓶敲他的头。后来陆孝严渐渐发现,凌希不是不爱他,只是从没被人呵护备至地对待过,所以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和关怀。
这样的凌希让陆孝严既无奈又心酸,凌希二十岁了,是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可在他眼里有时候又像个只有两岁的小朋友,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时半刻不亲眼盯着都没办法放心。
生怕凌希再胡乱逞能,陆孝严走到他面前转身蹲了下来,又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
大概等了半分钟,陆孝严腿都快酸了,凌希终于乖乖爬了上去。
陆孝严毫不费力把人背了起来:“你都不吃饭吗?这么轻!冯导的要求太苛刻,节食也应该有个限度,不能把身体搞夸了,光吃清水煮菜不够的,适当的要摄取些淀粉谷物才行……”
正啰嗦着,凌希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呃……”陆孝严惊觉自己差点暴露了,急忙掩饰道,“我……听人说的。”
可气凌希偏要刨根问底:“听谁说的?”
陆孝严支吾半天,凶巴巴吼道:“闭嘴,别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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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出巷子,刚好金石也回来了,见两人搞成这幅模样,金石有心问问发生了什么,可看到老板黑着一张脸,他又把冒到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在陆孝严指引下开车送凌希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老牌跌打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般的肌肉拉伤。但老师傅给出的建议是起码卧床休息两个礼拜,每天还要贴膏药并定时用药酒进行按摩。
眼看电影就要开机,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档期都排好了,想请假休息肯定是不行的,可凌希还年轻,恢复得不好万一将来落下病根麻烦就大了。凌希一个人住,腰受了伤行动又不方便,自己敷药按摩根本应付不来,陆孝严思前想后,走出诊室打了个电话给林广乐,说是凌希腰伤需要照顾,想把人送到林家暂住几天。
不想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比菜市场还要嘈杂,林广乐完全是自身难保了:“我家?抱歉孝严,我也是爱莫能助。我家出大事了,都怪老太太一天三遍地问我宝宝是男是女,我心里一烦,就跟她说孩子没了,流掉了。结果她们一个个都要死要活的,我奶奶绝食一晚上了,姑姑正在上网搜索里岛居住条件最好的尼姑庵,说是生无可恋要斩断红尘,小婶娘伤心过度收拾行李回娘家了,姐姐正在和律师商量怎么冻结我的银行户头呢……”倒了半天苦水,他才想起问候凌希,“话说回来,凌希怎么会受伤呢?不是又跟程澈跑去打篮球了吧?”
“啧,”陆孝严烦躁地皱起眉头,“刚才他突然出现,从后面拍我肩膀,我还以为是……就……”
“你弄伤的?那你自己承担后果喽。”林广乐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你告诉他,天星现在就他一根独苗,叫他务必老实点,公司将来可还要靠他这个天皇巨星打响招牌呢!
”然后果断挂上了电话。
陆孝严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喂喂喂”好几声,那头已经是忙音了。
既然林广乐靠不上,只好转而求助宝妹住到凌希家照顾几天了,可万万没想到宝妹的处境并不比林广乐强多少,电话那头分明是另一处菜场:“陆少,抱歉,我也是爱莫能助。我家出了点事,现在被铺子里送补品的伙计塞满了,外头还有三位老中医在排队呢,总之……唉,不说了。不过凌希怎么会受伤呢?不是又去打球了吧?帅哥总裁说了,天星现在就他一根独苗,你叫他务必老实点,公司将来可还要靠他这个天皇巨星打响招牌呢……”
听着听着,陆孝严将电话拿到手里,很嫌弃地斜眼看了一会儿,果断按下了挂机键。
其实不管林广乐还是宝妹,陆孝严都并不十分信任,更别提临时雇用的工人了,也只有把凌希带回自己家里照顾才能让他完全安心。可眼下腾华和陆家都不太平,他也吃不准这个时候和凌希走太近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走廊上正思索着,金石主动提出建议道:“陆先生,不然等会我过去陪着凌希吧,我们之前训练经常磕磕碰碰,擦药酒按摩这种小事都做得来。”
陆孝严看看金石那条肌肉快从袖管里爆出来的胳膊,又看看金石骨节分明布满厚茧的手掌,果断作出决定:“不用,待会直接送他去我家,回头你把他平常用的东西整理整理一起带过来。”
把这决定跟结束完治疗的凌希一说,不出所料凌希是拒绝的:“我自己有家,干嘛去你家。”
陆孝严鼻子一哼,指指凌希摆在床边的运动鞋:“你说干嘛?有本事你自己把鞋带系好!”
凌希这会儿热敷过了老师傅的药包,已经可以活动和走路了,只是不能一直站着,也弯不下腰去,穿鞋子的话他还可以直接把脚往里一伸,系鞋带可就没办法完成了,他试了两次没成功,坐在那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了。
“你看嘛,你看嘛!”陆孝严笑嘻嘻蹲在了凌希跟前,动作麻利地帮忙系着鞋带,脸上写满了“就知道你没有我不行”的得意劲头,并丝毫没察觉到这行为多么有违自己陆大少爷的尊贵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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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凌希先去洗了个澡,陆孝严帮他把干净衣物放在浴室门口的台子上就退了出来,但是并没有走远,就那么一直站在门外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他可没动什么歪脑筋,他是担心凌希行动不方便,万一需要人帮忙可以及时冲进去,可又怕这想法说出来凌希会误以为他在动歪脑筋,于是就选择了这种更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方式守在外头。所以说人脑子里想法太多,往往会被自己搞得左右为难瞻前顾后,倒显得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