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昀不知道顾程潇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倒是乐得可以准时下班,正要收拾杯子时却见顾程潇拿起来一口就喝了大半杯,然后把杯子递给他,“剩下的你喝。”
韩昀:“……”
他无声地表达着拒绝,顾程潇却不依不饶地举着,“喝一点吧,别浪费,反正里边没多少酒精。”
韩昀不想和他多纠缠耽误时间,韩沁可还一个人待在家呢,便接过杯子把剩下的鸡尾酒喝完了,和顾程潇一起离开包房,中途收到5张毛爷爷的小费。下到大厅后,游手好闲的顾先生率先离开,韩昀回休息室换衣服,下楼时走到门口才发现顾程潇两手插着口袋还在外面晃悠着。见他出来,顾程潇迎上前,跟街边流氓似的搭讪道,“回学校吗,我送你回去?”
“我不住校。”
“那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没多远。”
“顺路,没事儿。”
韩昀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到公交站搭车,顾程潇看他上车便也跟了上去。只是这班车有经过学校,现在时间也不算晚,因此乘客很多。
韩昀小时候也是苦过的,挤公交没问题,再说现在车上虽然人多到没座位,但还不到下饺子的地步。然而顾程潇大少爷估计这辈子都碰过公交车,身上更不存在零钱这种东西,眼瞅着他要把一张粉红的毛爷爷往里塞,韩昀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自己多投了一块钱硬币。
顾程潇上了台阶后又不动了,他有些洁癖,看着车里人多就不想靠近,韩昀翻了个白眼,拉着他的手腕往车后面走去。
公交车司机开起车来都是猛开猛停,韩昀看顾程潇根棵芦苇似的左右摇晃,实在是服了这位来体验民生的富二代。
“右手扶着栏杆,双脚分开,可以站稳一些。”
顾程潇照做,惊奇地发现居然真的稳了不少。
他一开始的心情还算不错,但随着后来人越上越多,顾程潇就受不了了,加上夏天的公交车总有股开了很久空调没通风的味道,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向韩昀方向挪了一步。
几秒种后,韩昀身上一股莫名好闻的清香味萦绕在顾程潇鼻间,像是屏障一样将他和其他味道隔开了。顾程潇便又往前挪了一步,和韩昀紧挨在一起。
韩昀面瘫脸:“……你干嘛?”
顾程潇低笑,“这样挨着舒服。”
“顾先生,你这是想被当做变态赶下车吗?”
顾程潇无辜道:“人多,没办法。”
韩昀:“……”
好不容易到站了,韩昀面无表情地拽着顾程潇下车,“我到了,你回去吧。”
“这就是你家?”顾程潇抬头看了眼面前普通的居民楼,“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韩昀:“不。”
顾程潇也不恼,依旧是一副笑模样,“那行,你明早还得军训,回去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韩昀头也不回地上了楼,顾程潇才拿手机给银毛打了电话,“在哪儿呢,过来接我一下。”他走出去看了看路牌,和他说了韩昀家的大概地址。
没多久,红毛开着一辆骚包又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改装过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顾程潇拉开车门坐进去,银毛打量了眼这片居民楼,忍不住嫌弃:“哥,你来这做什么?”
“送韩昀回来。”顾程潇说,一边关了车上正在播放的重金属音乐,“听的这什么歌儿,跟炸碉堡一样。”
银毛撇撇嘴,“送他回来,那你车呢?”
“没开车,和他搭公交来的。”
“搭公交?!”银毛瞪大了眼,“不是吧,你脑子抽风了坐那种东西?!再不济也打的啊?”
“什么那种东西,搭公交挺有意思的。”顾程潇懒洋洋地歪着头,回想起和韩昀的近距离接触,对方侧脸的曲线流畅优美,不似同龄人的稚气,却是刀削般棱角分明,离他极近的冷淡眉眼带着几分青年学生常有的清高和干净,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漂亮却又脆弱。
顾程潇喜欢看着花,也喜欢将花捏碎,看着花瓣和□□的汁液一点点的从指缝间流过的感觉。
他此前一直把奢侈淫靡的生活当做常态,和他相处的多是身份相当的朋友,又或是对他阿谀奉承的普通人,然而韩昀这样的人顾程潇却是第一次见到,明明生活已经落魄至此,然而本人看不出半分颓丧之气。
顾程潇对韩昀不向金钱物质低头的傲气颇感兴趣,口中大义凛然地说着类似的话的人他见过不少,最后无一不是向现实屈服。他倒是很好奇韩昀能够坚持多久,顾程潇心中坚定地认为韩昀只是没体会过钱财富带来的便利才会如此天真——更何况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的大量财富,只是需要出卖一点点道德而已。
可道德是什么,能吃吗?穷困潦倒的时候能靠它来生存下去吗?
顾程潇摸着下巴,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他期待着将韩昀拉下神坛,看他在凡尘俗世的肮脏尘土中挣扎翻滚,最终向他低头求饶的那一天。
银毛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那兴味盎然的样子他再熟悉不过。顾程潇喜欢玩,一开始玩赌博,后来飙车,再后来迷上了极限运动,对美色倒是兴致缺缺。他每次刚认识一样新事物前都是这样的表情,后来玩腻了就又恢复成原来那样懒洋洋的软骨头模样。
银毛嘟囔道:“哥,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着。你想包他,那小服务员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比他好看的多得是,另外找一个不就得了。”
顾程潇没理他,银毛年纪小,还停留在玩车玩美人的幼稚阶段。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顾程潇确实是闲的,不仅闲,而且还任性。他就是不乐意按部就班的生活,追求韩昀对他来说是一种增加乐趣的方式,和极限运动差不多。顾程潇喜欢攻克困难的成就感,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和极限运动有很大的不同,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和更高的困难度,难度越大他越兴奋,越有兴趣。
银毛又说:“那要是伯父发现了怎么办?他最近不正给你张罗相亲呢吗?”
“发现就发现吧,有什么要紧。”顾程潇无所谓,“左右不关我的事儿。”
银毛不吭声了,顾程潇就是一闲得没事干的疯子,他不想去掺和他的事。
另一边,韩昀回家后休息了一会儿就打算带韩沁出去走走,毕竟总这么在家闷着也不行。韩沁戴上假发,长长的黑色头发披散在两边遮住脸,短袖t恤外面又穿了件韩昀买的xxxl码男士连帽防晒衫,肥大的外套像是麻袋一样将小姑娘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拉着韩昀的手走出了家门。
现在时间不早,学校的人比街上少一些,韩昀就带着韩沁去学校操场散步。虽然天很黑,韩沁全身上下就只露了双眼睛,但却还是下意识地感到自卑,整个人都缩在韩昀身后,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
韩昀不是没开导过她,但是没用,韩沁还是不愿意见人,哪怕裹成像今晚这个样子也不敢在白天出门。
于是韩昀也不敢再逼她,只能在晚上下班后带韩沁出来走走。
韩沁扯了扯他的衣角,嗫嚅着问道:“哥……要是碰到你同学老师怎么办?”
“碰到就碰到,那有什么关系。”
“我——”
她还没说完,这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韩昀?”
一听到陌生的声音,韩沁顿时惧怕地揪紧了韩昀的衣服,低着头缩在他背后的影子里。
韩昀转头,发现是严云柏,他没有像白天那样一本正经地穿着西装,而是换上了休闲服运动鞋。严云柏应该是下来运动的,身上流了不少汗。
韩昀和他打招呼:“严教授,晚上好。”
“晚上好。”严云柏露出一个5 当前是第: 7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微笑,和白天的严肃全然不同,“这是你妹妹?”
“是,叫韩沁。”
韩沁不想因为自己而给韩昀丢脸,便也跟着叫了一声严教授。
严云柏走在韩昀另一侧,问了他的一些近况,其实这两天军训他都经常去看,所以主要问的还是一些生活上的情况。韩沁那档子事儿他是知道的,对于受了真么多苦的小姑娘自然是心疼的,对读书的同时还要打工并照顾妹妹的韩昀也是下意识多了几分照顾和关心,作为班主任,他自觉有责任对韩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