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厄摇头道:“不清楚,这东西很少见。”
这时地上那人忽然开口道:“是弋阳幽冥教。”
系统马上也印证了这个答案,地图上干脆将总坛画圈标了出来。
巧的是地图上还显示燕寻他师傅也在那附近。
沈知离想了想,觉得他这句话应该还没说完,于是开口道:“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信息共享不好么?再者我还得帮这位小兄弟找人,也要往那边去,说不定路上就帮你把这个教给灭了呢?借刀杀人可从来都是兵法里的高招。”
他说完等了一阵子,见地上那人依旧没有要再张嘴的意思,沈知离干脆一摇头,道:“算了算了,反正这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他说着起身给那人翻身转了个向,又抬头看着燕寻笑道:“我要给魔尊换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了啊。”
燕寻愣了愣,然后直接抬腿从自己坐着的树干上跨过去,面朝树林背对他们继续坐着。
沈知离抿唇一笑,心道这孩子实在是乖巧。然后才坐回虞厄身边去,拿出伤药来,见那人依旧没有半点要自己动手脱个衣服的觉悟。
沈知离:“……所以魔尊大人你现在依旧是动作不便吗?”
虞厄看着他笑道:“不是说我救驾有功?”
沈知离:“……”
沈知离一边剥虞厄的衣袍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做这事情真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不知道将来这项手艺会应用到何种场合去。
虞厄大臂上侧的一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不用再包了,但下头两处像是伤口长好又被撕裂了,出血不多但白布上也能看出洇出来的血红。
血色十分新鲜,应该是刚刚他接自己的那一下因为受力问题撕开的。
沈知离心里一阵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小心给虞厄将那两处伤口包好,又替他合上衣裳,这才转头对一旁燕寻道:“好了燕寻,转身吧,睡一阵子,明天咱们找你师父去。”
他说完,将手上的药瓶扔到地上那人怀里去,道:“虽然你到现在也没跟我道谢并且还恩将仇报,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你现在失血过多,夜里最好离得火堆近一点,免得一会闭了眼明早就睁不开了。”
沈知离早晨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是靠在虞厄身上的。
这个场景他已经见了太多次,以至于早就能见怪不怪泰然处之了。
燕寻还没睁眼,靠在树上睡得哼哼唧唧。不过原本在底下的那修士倒是已经坐了起来,此时正靠在不远处一棵树上闭目调息,看样子应该是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沈知离叫醒燕寻,又把地上还有些余热的火堆用土盖住,收拾妥帖正要动身,忽然听身后调息的那人闷声道:“玄冥教是这几十年才在弋阳生出来的,往日与汇观山和寒桐都没有往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袭击,而且他们今次是暗伏。”
“其实汇观山从你们进入地界开始就在往寒桐传消息,前后放出去了三帮人都没回来,跟寒桐要的援兵也都没到,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那道魂取走。”
“干爹他知道情况不对,所以今回特意加派人手,先放了六个人走官道在你上山之前一天就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你走之后我们六人又在暗夜里从山中暗道出山送消息,可没想到刚刚出山不久就碰上了伏兵,当时就死了两人,剩下我们四个被那些黑影围在山中一路追杀,最后迫不得已才散开各自找出路……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沈知离微微一蹙眉:“你们送的消息是什么?跟他们有关系?”
那人摇一摇头:“从来都只是告诉寒桐你的事情。”
那这就很诡异了。
沈知离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那消息应该不在你身上,在你那马鞍身上。”
对面那人点一点头:“在马身上没人注意最为安全,很多时候即便人到不了马也能到。”
沈知离听他说完,觉得后面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点一点头,想了想有将之前买的蒸饼取出来扔给他,又迈开步子,对他道:“既然现在马鞍已经跟你分开了,消息不在你身上,那就说明你没什么性命之忧,我现在要去帮这小兄弟找他师父去了,你就早些休整回山吧。”
地图上圈出来的是一个圈并非一个点,放到现实中地方基本就是一个小县城。三人山中赶了一天,第二日到的时候接近日午。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三人先在县城里找一处馆子吃了些东西。吃饭的时候沈知离问燕寻:“你跟你师父是在哪里走散的?”
燕寻从碗里抬起头来眨了两下眼,对沈知离道:“离这里不很远,但还不到分宁界。”
沈知离道:“你们来过这里?”
燕寻点了点头:“本来要在这里住一夜的,但还没进城的时候听人说一旁有个县城有凶尸,便连夜赶路过去了,没在这里停留。”
“然后你就跟你师父走散了?”
燕寻嗯了一声,道:“抓完凶尸之后我跟师父被县丞请到家里住了一晚,早晨就没再见到我师父,只留了一张字条让我先去分宁,说他事情办完就去找我。”
沈知离道:“所以就是说你师父现在还没办完事呗?”
燕寻拧着眉头又将头低了回去,扒了两口饭,看着自己碗里咕哝道:“不会。就是没办完事我师父肯定也会给我消息的。”
沈知离觉得要是燕寻是一只狗,现在他的耳朵绝对是耷拉着的。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沈知离都觉得燕寻的“耳朵”没支棱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他心里不禁稍微冒出了一点责任心,吃完饭便想要替他四处打听去,结果刚站起来还没出门就被虞厄给拽住了。
虞厄递了一粒金光闪闪的小珠子连同酒盏一并给他,道:“和酒把它送下去。”
沈知离提鼻子闻了闻,一股又苦又凉的味道直冲颅脑。
这熟悉的味道……他脑子里立时就闪现出“金嗓子”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沈知离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虞厄:“易容丹。”
沈知离:“我为什么要吃它?我又不需要易容。”
结果虞厄反问他:“你觉得玄冥教为什么要堵上汇观山的嘴?”
沈知离道:“可能……因为怕寒桐来的人多了,顺手把他们这种新生恶势力给端了……”他这句话才说完,忽然发现虞厄下颌上的那两颗竖着排开的痣点不见了。
再仔细看,就觉得这人的眉眼好像还有了些变化,鼻梁依旧高挺,下颌曲线依旧薄凉有若刀削,但眉眼之间却没了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邪气,虽然还是一张挺好看的皮相,不过一下子变得有些庸常。
于是沈知离尚未出口的一句话转了转,变成了“你怎么好像……变难看了?”
虞厄:“……”
虞厄二话没说直接将那小珠子按进了沈知离嘴里,二指在他颈间一顺,直接将那只珠子顺了下去,然后将酒盏塞进了沈知离手里。
沈知离瞪着眼睛,心里一片的“卧槽”,他震惊道:“你就这么……给我吃下去了?”
虞厄微微一笑:“酒也要本尊喂你喝?”
“不不不,岂敢劳您大驾。”沈知离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现在听虞厄这样一问,立马万分乖巧一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要真让虞厄来灌酒,怕是自己要折在这里。沈知离深谙此理。
这东西喝下去之后事实上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从燕寻的眼神上看应该是有效果的。
三人吃饭的地方是酒馆里的雅间,沈知离在屋里四处看了个遍也没找到镜子,末了还是在自己手上的酒盏里临水做镜照了一回影——变化也是在眉眼上的,不得不说眼睛的确是心灵的窗户,说不出哪里有变化但总体看上去的确是不一样了。
简言之也是难看了……说不清道不明地就变难看了。
沈知离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心里有点不情愿但又不好说出来,于是旁敲侧击问:“这东西要起效多久?”
虞厄平静道:“五日。”说完稍一停顿,又道:“现在还不好说有没有人跟踪。”
听他这样一说,沈知离更加没法反驳了,只能老老实实点头称是。
三个人下午在县城里人多热闹的地方问了个遍也没什么收获,只靠描述实在有点含混不清,燕寻他师父又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东西,说来说去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跑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