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如今她也不是一个人了,她把钱给了余和平,余和平要接的时候她忽然又收了一下手:“你光知道要钱,怎么不知道叫爸爸?这钱可是你爸爸的钱。”
余和平忽然说:“你都给我,我就叫。”
余欢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打余和平,手都扬起来又忍住了,冷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她觉得余和平变了,变得有了刺,总是扎她的心。
但是余和平如今的样子很是可怜,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大概是高考的压力太大了,嘴角还起了泡,都是红肿的,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她想,都是同样要高考,怎么楼上的陶然就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说到底还是余和平成绩差,临时抱佛脚,所以才着急上火。
陈平出去给余和平改名字却出师不利,如今抓的严了,改名还要出生证明。余和平哪来的出生证明,原来都是非婚生子,压根没有,后来余欢帮他上户口还费了不少功夫。
“不改就不改吧,不姓陈也是你儿子。”余欢安慰说。
但是陈平心里却不大高兴,余和平的是一定要跟他姓的,他决定过两天再打听打听。
吃完午饭陶然也没闲着,跟着刘娟去了一趟他姥姥家。他姥姥最近身体不好,他去看了,气色还行。他两个舅妈破天荒地都给了他十块钱,让他买点零食吃。
陶家比刘家条件好,穷人多烦恼,两个舅妈平时也抠的很,前段时间因为陶然他姥姥生病花钱的事还拌过嘴。陶然不肯收,俩舅妈就硬往他兜里塞,陶然只好收了,扭头去看刘娟,刘娟垂着头,也没什么反应。
他姥姥一直说刘娟黑了,瘦了,刘娟怕陶然听了多心,笑着说:“我才几天没来,哪就一下子黑了瘦了。我一到夏天就容易晒黑,等到一入秋就又白回来了。”
说到黑白,他俩舅妈就开始夸陶然生的白。陶然是真白,比刘娟还要白,自然也比刘家这种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家人都白,身上还有种读书人的书卷气,一看将来就有出息。
从他姥姥家回来的时候路过余家门口,又看到有街坊邻居去他们家吹空调。刘娟就问陶然:“你六叔那的空调今天就能装好么?”
“应该能。”陶然说。
“你看余家也装空调了,是余和平他爸爸给装的。”
陶然不常在家,对余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刘娟就给他讲了讲,陶然还有些感慨,说:“那个梁老师多好啊,居然被甩了。余和平他爸爸不是坐过牢么?”
“谁知道他妈怎么想的。”
那大概就是真爱了。余欢放着条件那么好的梁和平不要,最后选了一个坐了那么多年牢的男人,除了真爱,他真的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你六叔家安空调,估计一大半也是为了你的缘故,你心里要记着。”刘娟说。
陶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对他也不差。”
刘娟就笑了,说:“那就行,还有就是虽然安了空调,学习环境好了,你也别熬夜,这段时间身体比学习更重要,该睡觉就睡觉。你六叔是个知道分寸的人,这段时间大概也不会带人回来打扰你学习。你就安安心心地备考,别再回来了。”
已经下午五点多,太阳没那么毒了,陶然要走,刘娟也要再去菜市场摆摊了。
“可惜啊,你爸干活回不来,不然你也能见一见。”刘娟把蔬菜洒了水,重新装到三轮车上去。陶然帮她扛了一半,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脚下,滑了19 当前是第: 21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一下,脚踝被台阶划破了一层皮。
“没事吧?”刘娟赶紧帮他接住,陶然说:“没事没事。”
他的力气还是不够大。
陶然执意要送刘娟去菜市场,刘娟只好由着他。去的路比回的路还要难,上坡路更多一点,午后太阳虽然不毒了,气温却高,母子俩都出了一身汗,刘娟拿毛巾给他擦脸,说:“你这一身的汗,回去赶紧洗洗。”
陶然点点头,说:“妈,那我回去了。”
“路上当心点,照顾好自己。”
陶然背着包往外走,已经开始有买菜的人过来了,刘娟忙着招呼,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朝陶然喊道:“你坐个三轮过去,车站离这儿那么远。”
陶然应了一声,走过那条有些泥泞的街道。天热,周围卖水产品和活鸡活鸭的店铺味道就更呛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娟已经在微笑着跟顾客说话:“来点西红柿,便宜卖……”
他是走过去的,风吹着他的头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背着包跑了起来,好像身体里有一种欲望,人生要更奋力追赶,才能变得更美好。
陶然回到市里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他直接就去了学校,下了晚自习才回去,一进门就发现家里和以前不一样,很凉爽。
他卧室的门开着,里头透出亮光来。陶然第一个反应就是盛昱龙又在翻他的东西,他走到房门口,就看见盛昱龙在他床上躺着看书。
“回来了?”盛昱龙看见他,立即坐了起来。他没脱鞋,鞋子蹭到了床上,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赶紧拍了一下。
陶然吃惊地问说:“怎么把空调安在我房间里了?”
“你要学习,用得着。”盛昱龙说:“凉快吧?”
是很凉快,他身上出了汗,进门一吹,还有点冷呢。
盛昱龙就教他怎么用空调,陶然把温度调高了一点,说:“有点冷了都。”
盛昱龙有心要让他感受一下空调的好,所以故意把温度调的很低,是有点冷,他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陶然放下耽美文库,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手间冲澡,回来的时候又只穿了个裤头,擦着头发就回来了。盛昱龙的眼睛不可控制地往他胸口和屁股上看,咳了一声说:“你爸妈都挺好的吧?”
陶然说:“我爸妈下岗了。”
盛昱龙一愣,问:“他们告诉你了?”
“你也早就知道了吧?”他擦着头发问,说着又拿毛巾去擦脖子,胳膊。
盛昱龙说:“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学习。”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以后也不用瞒着我了。”
盛昱龙说:“你也别难过。”
陶然点点头,开了空调还真有点冷,他打开柜子又穿了一件短袖。盛昱龙却突然问:“你脚踝怎么了,受伤了?”
陶然愣了一下,坐到床上抬起脚看了看,说:“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蹭破了一点皮。”
“你怎么三天两头地受伤。”盛昱龙说着就出去了,不一会就把药箱拿过来了。陶然笑着盘腿坐在床上,说:“都结痂了,就是沾了水有点蜇得慌,没事。”
盛昱龙抬起他的脚看了看,说:“还是贴个创可贴。”
陶然忽然缩了一下脚,笑着说:“痒。”
盛昱龙就一下子想起他曾亲过陶然的脚这件事,一时气血上涌,放开了他。陶然的脚没擦,还是潮湿的,也沾湿了他的手。
“你也注意点,别老受伤。”
陶然说:“你不也受过伤么,还是喝酒喝的。”他说着忽然抓住盛昱龙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头看了看他的手掌。那白皙而温热的手指头握着他,盛昱龙的手指头缩了一下,又伸展开,说:“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紧。”
不像陶然,皮肉那么嫩,受点伤他都心疼的不行。
是真心疼,那心疼的劲儿都有点矫情了,但控制不住。
陶然松开他的手,问:“空调安我这了,你怎么办呢,不照样热么。”
“我睡客厅,你这别关门,客厅跟着卧室通着风,也凉快。”
陶然有一刹那想着让盛昱龙过来跟他一起睡,但他并不习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有些排斥这件事,就没有开口。
夏天热,开空调睡也不用盖多厚的东西。盛昱龙在客厅睡觉,只铺了个毯子在沙发上,往身上一搭,就那么睡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陶然按时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刚走到客厅里,就看见盛昱龙光着膀子躺在沙发上,毯子盖在肚子上,却露着粗壮修长的大腿,猛地一看就好像什么都没穿。
他轻轻地走过去,帮盛昱龙盖了盖,四下里一片静谧,只有盛昱龙的呼吸声沉稳绵长。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起来心思柔软的缘故,陶然忽然觉得很感动,一种很亲的感动,觉得盛昱龙对他很好,跟他父母一样。其实盛昱龙不用这样对他,没搬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想过盛昱龙会这样对他。他不能辜负父母的辛苦,也不能辜负盛昱龙对他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