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艳随口回答:“因为你也帮过我啊。”
颜潋道:“你们交换身体的事么?可是我没有想出能釜底抽薪的办法,而且,也是有条件的……”
蒋艳道:“这已经很厉害了,你想啊,这个世界上,能为你做这些事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但是能帮我和长岚的人,却只有你,这么一想的话,果然是我和长岚承了你的情啊。”
颜潋听蒋艳这么说,更觉得对方是个好人,感动道:“楼上那个就不会像你这样想呢。”
蒋艳:“……”就算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颜潋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先前的事了,她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并且说:“哼,让他们来啊,我虽然不轻易诅咒人,但是他们要是胡说八道,我也可以真的诅咒他们。”
蒋艳看着颜潋的样子,却确定对方从来没有诅咒过别人。
当时她在公司看见颜潋的时候,颜潋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并不是假的。
一个因为意外看见别人死亡,便恐惧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刻意造成别人的死亡呢。
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小东西罢了。
她把这个想法,在睡觉之前告诉了岳长岚。
她们现在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已经觉得非常自然,还能在睡觉之前像是个老夫老妻一样谈谈人生。
今天便说颜潋的事。
岳长岚虽然不高兴颜潋粘着蒋艳,却也觉得蒋艳说的有道理,颜潋本质是个善良单纯的人,不太可能做出诅咒人至死这样穷凶极恶的事。
“总之,明天跟郝大师说一下,凭着我们这两边的人脉,快点把这件事解决吧。”
做出决定之后,两人关灯睡觉,岳长岚望着黑暗中蒋艳的剪影,却一时思绪纷飞。
她在想着,蒋艳在安慰颜潋的时候,说出来的那些事。
其实应该是可以想象的到的,蒋艳这种不是出道就成名的明星,在成名之前,一定遭受过不为人知的艰苦,但是因为看见对方时,对方已经是光鲜亮丽的最好的模样,于是难免会忘记,开的再明艳的花,也有曾经是花骨朵的时候。
可是此时乍一听到,心中难免心疼起来,并且有一种悔恨不甘,想着,为什么那些她艰难的时刻,自己不在对方的身边。
理智告诉她她是在无理取闹,但是感性让她在意这些。
于是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将蒋艳紧紧抱住了。
“嗯?”蒋艳发出疑惑的鼻音。
岳长岚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世界那么不友好,你为什么还能那么积极乐观呢?”
蒋艳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岳长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因为这样的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回答的意义,鸡汤里会给出很多答案来,好比说——因为不友好的世界里也会有美好的事物,又或者是——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这些话都是对的,但是对于蒋艳个人来说,答案会更加简单一点。
她说:“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
……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颜潋承受了严重的网络暴力。
虽然这件事也一再翻转,先是说颜潋诅咒对方死亡,于是大家一窝蜂地骂颜潋;后来扒出颜潋会诅咒的原因是因为对方飞扬跋扈组团欺负颜潋,风头一变,大家又开始同情颜潋激情杀人;后来警方取证出来,说明这件事一个不凑巧的意外,并不存在什么不科学因素——一半人相信,一半人不信,最后变成了一场玄学与科学的大比拼。
总之最后,已经和当事人无关了。
郝大师在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为此他还亲自出来来见了颜潋一次,蒋艳在门口听到郝大师在房间里苦口婆心地说——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就回去吧,你不适合吃这碗饭,在这个圈子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啊……”
颜潋面上不以为然,但是从后来的一些举动可以看出来,对方已经动摇了,她推掉了后面的很多活动,在事业发展的上升期,选择了放缓脚步。
蒋艳的感冒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好,在这一个月里,因为交换身体的缘故,两人在表演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幸好还可以把锅甩给感冒。
这让霍明显几近成佛,他大概可以被誉为脾气最好的导演,这当然大概也是因为,后续的投资由岳长岚全包,而他现在只用管拍的缘故。
拥有漫长白天的夏日很快过去,国庆过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在夏季的尾声,霍明显决定拍摄《恋香》里两段床/戏。
这两段床/戏一段是古代,一段是现代,先拍现代,地点是一个酒店高层,从落地窗上看出去能看见全城的景象,剧本里有一段是压在玻璃上的,岳长岚看的时候就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很难想象实际操作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她和蒋艳是呼唤身体的状态。
也就是说,在这天她扮演曹雨花——那么至少就不用在摄像机前面主动去做那些羞耻的举动了。
蒋艳对岳长岚的想法感到不可理解,难道岳长岚真的不知道,她平时的很多举动比剧本里要羞耻的多么?
倒是她很有些紧张,因为她还是头一次主动——虽然是在岳长岚的身体里。
这导致做一些动作的时候,她很有些生疏,看在霍明显的眼里,让霍明显得到了一个结论——原来,岳总是……
光是在窗户和床上做了几个撩人的动作,蒋艳已经累得够呛,随后又是转移场地,去了古代那个,古代那个是个很有氛围的大红床帐被褥,蒋艳换上衣服的时候,觉得这比现代还要更有感觉一些。
红烛暖帐,只是看着,就要人气血流速加快。
岳长岚也觉得不错,她看着自己身上繁复的饰品,想着:不知道拍完戏之后,能不能买回去自己穿……
拍摄自然是点到即止,却搞得岳长岚和蒋艳都心潮澎湃不已,这天晚上拍摄结束,两人回到家中,看着自己的脸,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两人长叹一声,都开始打心底觉得,一定要解决这件事情才行。
交换身体这件事造成的麻烦,搞不好还会越来越多。
十月底,在岳长岚的生日再一次到来的时候,《恋香》也宣布杀青了。
☆、111
因为是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霍明显在杀青的时候颇有些感伤, 在他宣布杀青的那一刻, 他的眼眶中有泪光闪烁, 似乎要说出一些颇为煽情的话语,但是最后他的声音被欢呼的众人给掩盖了。
霍明显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下去, 非常晦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么,每一次杀青, 我都有一种感觉, 就好像是我又结束了一段人生。”蒋艳看着欢呼的众人, 忍不住这样说。
岳长岚是第一次完整地经历开拍杀青,也觉得非常奇妙, 在她看来, 拍戏过程中确实有很多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是剧中的人物,在不断的抽离和进入之中, 真实和虚假也会混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楚。
虽然不至于到又一段人生那么夸张, 但是在岳长岚看来, 因为跟着剧中的人物悲欢离合, 很多她平时生命中不会体会到的情感,她都体会到了。
好比说,初遇的悸动,分别的痛苦,没有未来的绝望, 和明知不可能而为之的倔强。
经历了这部电影之后,岳长岚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她和蒋艳相遇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很好的状态,除了自己之外,并不存在什么其他的阻碍之物了。
蒋艳又继续道:“因为在影视剧里经历了足够的人生,所以平时生活中碰到的事情,倒是能够更淡然些了。”
岳长岚忍不住微笑,偷偷抓了一下蒋艳的手,又飞快地松开,道:“我只是觉得,能和你一起拍摄这部电影,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是很奇妙,其中的阴差阳错和各种条件,只要少了一步,都不可能成了。
杀青宴那天,正好是岳长岚的生日,这时间还是剧组人员特意定的,说要给岳长岚热热闹闹地过,如此盛情实在难以拒绝,只好陪着众人庆祝了一番,等晚宴结束,已经快要过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