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们几个人一起在Ork那里写明天上课要交的作业, Kongphop才发觉上午M用过他的手机之后,就没再还给他。
于是做完作业之后, 他又特意跟着M回来一趟。
现在的人离开了手机, 多少总会感觉到一些无所适从。
听见M的话, Kongphop愣了下, 紧紧握住手机, 下意识地拒绝:“没事,我回去也没有多远,况且明天上课要带的书我也要回去拿。”
M张了张口, 似乎还想挽留, 可是话到嘴边又顿了一顿, 再开口时,已经变了意思:“好吧,那你回去小心。”
Kongphop这才笑了起来,对着M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你进去吧,早点休息。”
M咬了下唇,反手把门关上:“走吧, 我送你下去,看着你走。”
Kongphop忍不住有些失笑:“不用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送来送去的,又不是男女朋……”
他的声音随着M突变的脸色戛然而止。
Kongphop咽了下口水,尴尬地补救:“我的意思是,我一个大男人,你不用送的。”
M难看的脸色却已经收了起来,抬脸对他笑了笑:“是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走吧。”
他的笑无疑是给了窘迫不已的Kongphop一个很好的台阶,可就算Kongphop从善如流地顺着台阶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还是无可避免地冷了下来。
其实两人都明白,Kongphop之所以会一不留神说出这种话,正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依然只把M当成哥们。
没有入心的事情,即使每天自我催眠,总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M的住处在三楼,也许是为了多跟Kongphop相处一会儿,他没有选择乘电梯,而是拐进了走廊尽头的安全楼梯里。
楼梯少有人走,于是两个人的沉默让这沉寂的夜色显得更加静谧,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也听得到。
Kongphop的手无意识地捉着肩上的背包带,来回拨弄。
M看见他的动作,心头不禁一沉。
Kongphop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每次他有话难以出口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捉着自己手边的小东西摆弄个不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
三层楼的高度实在用不了多少时间,没多大会儿,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楼下。
和刚才表现出的难舍难分不同,M几乎没有多做停留,便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先上去了。”
见他转身就要走,Kongphop突然急切地脱口叫道:“M。”
M的脚步停下。
“M,我……”Kongphop别开眼,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觉得我们……”
M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他。
Kongphop的话被打断,无措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怀里的人,抓着背包带的手力气更大了一些,骨节明显。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不用急。”M接着他的话开口,“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
听见他这么说,Kongphop好容易冲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在喉间挣扎起来,半天都说不出口。
“M。”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开口,“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M在他肩上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总会有那一天。”
他抬起脸来,认真地看着kongphop的眼睛:“你从小到大都最喜欢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吗?”
可是这和爱情是不同的。
Kongphop心里这么想着,但看着M小心翼翼的表情,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继续把这么伤人的话说出口。
大概是害怕再继续和他在一起呆下去,Kongphop真的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M很快就放开了他,仓促地对他笑了笑:“明早还要上课,你快点回去吧。”
“M……”
Kongphop再次忍不住开口,可是这一回,M却半刻都没再停留,步履匆忙地冲上了楼。
一直到面前空无一人,Kongphop才低低地开口:“如果我,爱上了另一个人呢?”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真的想在M面前说出这句话。
尽管他爱的那个人对他避如蛇蝎,尽管这样,会让他成为一个辜负了M的深情厚谊的渣男。
可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对Arthit的感觉收起来,转而爱上M。
Kongphop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已经把烟都抽了个干净。
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把手机打开,习惯性地登上学校的论坛。
自从知道了有人在论坛刻意黑Arthit之后,打开手机先上论坛基本就成了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也正是因为担心论坛里的情况,他下午才会发觉自己的手机被M带走了。
经过了一天的沉淀,论坛里已经没有了昨天那么热烈的对峙情况,偶尔刷出来一两个批判sotus制度的帖子,也都已经与Arthit无关。
Kongphop当然知道这短短的一天,不可能真的就这么让谣言停止。
看来是有人一直盯着删除对Arthit不利的言论。
Kongphop终于放心了一些,退出论坛,手指在屏幕上拨弄了一阵,终究还是没忍住,点开了信息页面。
他给人发过的信息就只有那一条,孤零零地躺在个人信息的页面。
尽管M跟他说过好几遍,无需对那个帖子的事内疚,可他一想到Arthit莫名其妙地因为他成了众矢之的,还是忍不住觉得愧疚。
Arthit不想理他是应该的。
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发再多条信息道歉也于事无补。
Kongphop明白Arthit不可能会回复,但仅仅是自己发过去的这一条居然也舍不得删除。
也不知道M有没有看到。
说来他其实也应该能算得上卑鄙了。
其实M将他手机拿走时,Kongphop居然悄悄期望他能在这简短的一条短信里看出些蛛丝马迹。
kongphop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但他明白,像今晚这种想要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他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知道哪一次,他就会再也忍不住,跟M说清楚。
在那之前,如果M能觉察到他的心意,总能少受些伤。
Kongphop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
如果能找回那两年的记忆,他真想问问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选择和自己最好的哥们儿走到一起。
这个决定,大概是他活到这么大,做得最傻的一个。
论坛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一个上课的日子,作为那则帖子的主角之一,Kongphop一走进工程学院的地盘,就已经引来了无数的侧目,更不用说那些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一想到Arthit恐怕也会遇见同样的情况,Kongphop的心头就忍不住一阵烦闷。
一整天,他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拿着手机,几次想给Arthit发个短信询问情况,可都不得不忍住了。
如果看见他的短信,说不定Arthit会比听见别人的流言蜚语要烦个几十倍。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你们听说没有?Arthit学长又要回来当我们的教头学长了!”最后一节课的课前,Ork突然一脸神神秘秘地冲到他们几个之间。
听见他口中那个名字,Kongphop的太阳穴忍不住跳了一下。
还没等他出口,Ma-plang就惊喜地凑了过去:“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说的?准不准啊!”
“千真万确!我刚刚在洗手间听到大三的一个学长说的,今天上午Arthit学长就和其他几位教官一起去了老师办公室,据说是收回了辞职申请。”Ork充满同情地看向一旁的M,“这下M惨咯,大魔头又要回归!”
M正因为他刚刚的话一脸怔忪,听见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着Kongphop的方向看了过来。
Ma-plang愤愤地在Ork肩上拍了一记:“别胡说了!我才不信我的Arthit学长是那种人,那帖子里明明都是在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发的,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哦咦,你能不能先拿开你的粉丝滤镜!”Ork啧啧地摇摇头。
“拿开也不信Arthit学长会这样!”Ma-plang语气坚定地道。
Ork点点头:“好啊,不然我们打个赌,如果他回来之后继续针对M怎么办?”
“那……那我就再也不当Arthit学长的粉丝,跟他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