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因为我们见面少,所以我才想告诉你,每当我想触摸你的时候,每当告诫自己要忍耐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值得,就因为我爱你。我们总是见不着面,坚持下去真的很难,可我总觉得,我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你能随时接我的电话,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们会接吻,互相说情话,得是多么幸运的人才有这样的福气,于是又能坚持下去了。”
简远努力的开口着,尽管说得怪艰难也怪肉麻的。顾云开看得出来,人类是一种防范心很强的生物,他们不习惯对任何人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简远先正在搜肠刮肚,就为了剖开他的真心让顾云开看上那么几眼。
然后简远伸手攥紧了自己的睡袍口袋,他不太习惯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腰带。
“本来我想穿得更隆重也更漂亮一些的,然后化个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总之就是不像现在这样,不过我吃了早餐后就觉得,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到彼此更糟糕的一面,我这么说会不会太自大了些?别告诉我不是。”简远笨拙而艰难的笑了笑,低声道,“真高兴我们俩之间经历这个的是我,要是换你来,我可能会心脏病发作。”
“我真爱您啊。”
简远轻轻的叹息着,像是夜间遍布着月光的松涛随着风起舞的声音,又如同海水在星光下的低声吟唱,萦绕在顾云开的身侧,他恍恍惚惚的听着,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的聆听着,另一半温顺的沉浸在这种爱意里,如同田野沐浴在阳光下。
“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的。”
顾云开无声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
有那么一刻顾云开觉得自己大概是完完全全的被这个屏幕里的男孩给摧毁掉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很快又立刻恢复了新生,像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重塑了一遍,这让他多多少少有点说不出话来。简远热情又直率,这挺好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有时候——比如说这时候,也就显得有些直白的吓人。
当然,只是稍微有点吓人。
毕竟他的双眼那么明亮纯净,就好像山林间在小溪旁饮水的小鹿,见到路过的旅人,既不畏惧,也不退缩,带着天生自然的野性跟平静。
简远并不是个有名气的人,顾云开特意查过他,没能找到什么结果,大概是音乐家不像是娱乐圈那么备受关注,人们总是只关注那些著名全球的音乐大师,其他的即便小有名气,假使不进入这个圈子,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就万分陌生,仿佛高雅成了一道高高的门槛,禁止不肯花费心思的人入内。
他的圈子要难混的多,不像是娱乐圈,有时候有些运气跟人脉,靠着一张脸就能混出头来。
“伯伯总说我们之间也许不会长久,我其实很担心,我很害怕他说对了怎么办,如果我不够珍惜你,如果因为我们见面太少,如果是因为我不懂得怎么让你感觉到安全……”简远歪过头似乎?3 当前是第: 55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肓讼耄嵘溃叭绻俏颐挥姓飧龈F绻咸炀醯梦也慌涞玫侥悖杂忠涯愦游业纳锒嶙吡耍涯阕硪桓龈玫模屎夏愕娜恕!?br /> 顾云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话。
而简远依旧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实在的,我对生命长短并不在意,家人也都觉得活得自由开心就好了。长辈们总说,好像一眨眼我就长大了,我自己也觉得,日子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今天又看了什么新东西,学了什么新玩意,可时间过了多少,全然不在意,偏偏它们总是没想的那么快,每一日又充实又漫长。”
“直到跟你遇见之后,也仍是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确定了心意,交往了之后,时间就好像飞快的跑了起来,每次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都快得好像有个谁专门站在那儿拨动钟表上的表芯似的,有时候我真觉得害怕,明明才在一起没有多久,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可不与你见面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完成曲子的时候,我突然担心起来了,我想活得更长一些,更久一些,假使人生变得平淡无趣也没关系,只要我能见到你苍苍的白发,见到你渐渐老去的模样,能够陪伴你走完生命的所有旅程,那任何枯燥乏味都是值得的。我是这么贪婪的人啊,要是我得到了却又因为自己的愚昧失去了你,那可该怎么办。”
这听起来几乎像是求婚誓词了。
顾云开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里透着那么清晰的冷静,像是对这件事全然无动于衷一样,简远不太确定自己听起来是不是像个矫情的年轻人,又或者这些话不太真诚,更可能是顾云开早已历经过更悦耳动听的那些情话,因此简远这些干巴巴的叙述,对于这位比他年幼却成熟许多的男士来讲倒像是个滑稽的笑话。
可他仍然说了下去。
“我们总是见不着面,所以我想,我应当让你知道,知道你值得怎样的爱慕。”简远将手又重新放回到了琴键上,无意义的按了几个键,发出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的旋律来,像个孩子在练习熟悉琴键似的,稍稍侧过头,目光里带着点天真无邪的说道,“我是个庸俗的人,说不好以后会不会与你吵架,我担心自己总有一日也会像所谓成熟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大人那样,说出与自己真心相反的话来,就好像我这么爱你,却为了赌气要说你更爱我一些一样,我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你之类的谎言来,因为我害怕你会这么说,干脆提前让自己说出口来。所以我迫切的想告诉你我的心声,希望你能原谅以后那个蠢钝自大的我。”
顾云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尊石像,又好像是被画家邀请来的模特,优雅端庄的坐得笔直。而简远也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会儿,忽然恢复了许久以前的那个称呼,轻声道:“我是不是吓着您了?我们还没交往到可以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
“你最好以后能想到更好的求婚跟结婚誓词。”顾云开半晌才道,“这只是谈心,不能算数。”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在屏幕里却像是一幅技巧精湛的魔法油画,稍稍低垂着头,浓密漆黑的睫毛动了动,清澈而纯粹的眼眸凝望着简远,出口的语句似福音降临。
我正是在等待这个。
心脏雀跃的大呼小叫着,简远的气势瞬间崩塌了,他没什么坐相的瘫在琴凳上,紧紧盯着顾云开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鸡皮疙瘩几乎全部爬了起来,好像自己成了个充气的气球,有什么人在他身上扎了个洞,勇气就顺着那个洞口呼呼的全跑出去,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扁了下去。
简远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精心准备了良久,结结巴巴,反反复复的梳理那些杂乱无章的心思,将它们变成语言传达给顾云开,可到头来,被一句话击倒到溃不成军的那个人仍然会是自己。
不过说实话,他倒也不是真那么在乎。
……
当然,总是有人会在乎的。
比如说简默。
先拿到照片的其实并不是简默,而是莫娜,她将所有的照片都放进了信封里头,不太确定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到这一叠会不会气出心脏病来——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简远跟世界末日,大概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简默气急败坏了。
所有的报道都已经处理干净,莫娜把整个流程都梳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之后,才在门口给自己做了几个心理建设,实在忍不住叹气,等确保自己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失策!
莫娜看到沙发上的另一个人时心中的警钟就以近乎癫狂的频率响了起来。
怎么小简先生也在!!!
简默对自己唯一的侄子非常偏爱,可是跟他的胞弟感情却意外的糟糕,两个人就算不是针尖对麦芒那么严重,但其实也相差不远,每次见面都互相针对,总之就是完全合不来。但凡两个人一起出现,其环境就无异于是一座正在激战的古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