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没见过三皇子。可实在是瞧不上他。
三皇子的母族出自第一世家慕容家,如今却堪堪与没甚依仗的二皇子平分秋色。
谁更厉害些自然不必说。
若是三叔真的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也太没前途了。
把一手好牌打成烂牌,最后还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沈潘真心稀罕不起来。
他就想不通了。范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三叔怎么就看不到,看不到呢?
沈潘真心想把他三叔的脑袋敲碎,看看里边是不是凤连最喜欢喝的豆汁。
“这是三叔的事,你少操心。”沈清敛了笑,柔声说道。
“那靖国公府呢?我也不操心?”沈潘抿着嘴。
“靖国公府。”沈清有些怔忪。“若是能明哲保身,不趟那浑水最好。”
“若是最后还是,”沈清忽然摇摇头。苦笑一声。“不会的。”
“最后还是什么?”沈潘很恨道。仍旧不依不饶。
他三叔怎么会想不到?他原是想到了,却不敢承认。
沈潘却容不得他逃避。有些话若是不挑明,那最后,到底还是要迷茫踟蹰不可。
“还是。”沈清喃喃。“潘儿啊,若是靖国公府真的亡了,你可会恨我?”
“恨。”沈潘斩钉截铁道。“靖国公府不止你,还有娘。祖母。二叔。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们往后都只能陪着你去死。”
沈潘想到前世那晚的黑暗绝望,想到那晚他娘与他的死生离别,想到他靖国公几百口人一夕之间化为冤魂就气红了眼。
他三叔那么清明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出的这混账事呢?
“你怎么就确定,到头来三皇子一定赢不过二皇子去?”沈清目光灼灼看着他,嘴角下拉,泛起一丝凉意。
“因为他的做法无异于螳臂当车。”范送深吸口气道。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被自己气得疼了。
“而且,云首书院要出大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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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相思
“出乱子?什么乱子?”云清坐起了身子,精神抖擞地直直看着沈潘。全然不见方才的懈怠。
“想知道?”沈潘瞪他一眼。
“就不告诉你。”沈潘眼皮微微一翻,拍拍屁股就走人。一丝留恋都无。徒留下沈清在他背后骂他“小兔崽子。”
可算是知道怎么治他三叔了。
夜色深了,沈潘心里闷闷的。叹了口气,听着稀疏的几声鸟叫声。
若是云首书院真是三皇子的。那,那人也算是个识大体的聪明人。
有了这书院,才有那些贫寒读书人们的出头之日。有了书院,以后才有机会打破世家一手遮天的现状。
他们看的到的事情,那些大家士族们定然是看得到的。怪不得三皇子便是后边有慕容家护着还斗不过没有母族依仗的二皇子。想必光是这书院就耗费了他不知多少心血。
削弱世家,三皇子无异于以己之剑刺己之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破招数。何况身旁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二皇子在那儿虎视眈眈。
可他到底还是太蠢。
沈潘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他三叔前世里抱着的一堆枯骨。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苦难重重,他怎么就忍心让他三叔一一苦过,一一受了?
怎么就忍心,只给他留下一段枯骨,让他日日夜夜独自凄凉。
他想他的明琼了。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他们做到了,却是那么的凄惨。死的时候连个念想都没,他的明琼就那么在他眼前死得干脆。
他那么爱闹爱叫的一个人,就那么默默没了,连着死都还是笑着的。一句话都不给他留。
明琼,明琼。
等着我吧。
…………
夜更深了。
沈潘走到了门口,瞅了瞅乌漆嘛黑的静清院,寻思着自己一个人睡觉也无甚意思。
索性拿了提前就准备好的一应物什,往质子府去了。
夜间山里的路难走。更莫说如今盛夏,一些蛇虫鼠蚁的更是寻常。
沈潘将些驱虫的药胡乱地撒在了身上就进了山。
待到晨光四起的时候,他已然到了凤连的院子。
凤连不在院子里,倒是沈潘方进去,就被人低喝一声。“谁?”
“我。”沈潘无意隐匿身形,“咳”一声,闪了进去。
“哥。”凤连心里一喜。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是他更是喜上眉梢。
“嗯。”沈潘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转着去看趴在床上的青竹。
伤口倒是比前几日好多了。被凤连包扎地好好的,也没殷出血来。
“好点了?”沈潘对着青竹道。
“好点了。”凤连点点头。“你走的那日就不发热了。”
“公子大恩,青竹没齿难忘。”青竹见到沈潘进来倒是激动得紧,不过他不能动,只能抖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对着沈潘喃喃。
“无妨。”沈潘坐下来。淡淡道。“救你是为了你主子。”
青竹自小陪着凤连,若是早早死了可惜了。
“多谢主子。”青竹苍白着脸,对着他主子殷殷切切,活像个小媳妇儿。
“谢什么。”凤连拍拍他的头,眉头一拧。“你是因着我来这儿的。我该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他还需几日能走动?”沈潘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主仆情深。看着青竹的样子有些发愁。
“伤口一动就裂了,还得养些日子。”凤连看着青竹伤口那处怔怔道。
“我与你说的,有些眉目了。”沈潘却忽然转了话题。
“你如何安排的?”凤连转头看他,有些心绪不宁。
“不急。”沈潘看了眼趴着的青竹,神色不变。“这件事还需好好计较。”
“凤连?”沈潘忽然看向凤连,叫他一声。
“啊?”凤连一愣。
“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我能去直面你父皇。”沈潘神色古怪道。
“你。要干甚?”凤连心一紧。紧紧盯他一眼。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潘深吸口气,幽幽道。
范送说的对,宁国现在对着世家们焦头烂额,烈国就不是了?
世家门阀到底是身上的一个疮,因它而病,若是因为体弱没精力剜去它,由着它再长,便是回复了元气也是伤身的。
既然凤连在宁国明修栈道了,何不如他去烈国暗度陈仓?
将那世家慢慢收拾妥帖了,往后凤连回去也安心。
“宁国的世家蠢蠢欲动,如今三皇子和二皇子两个胶着不分,斗得你死我活。自然顾不上烈国。你虽不能回去,倒是能提前知会凤皇一声。若是等到他们哪个占了上风,烈国还是如此,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沈潘沉着脸,破天荒地与凤连说了好一番话。
“你说的不无道理。”凤连微皱眉头,低头看着向他眨眼的青竹,随后一哂,对着沈潘真诚道?“却是有些着急了。如今可没听说二皇子三皇子斗到明面上来。”
沈潘一愣,呆呆地望了凤连一眼。叹了口气。
没到明面上来,意味着还能维持住脸面,没彻底斗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凤连这是在提醒他思之过早了。也是在变相戒备他。
到底是没能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凤连这么小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我逾矩了。”沈潘倒是直率坦白。揉了揉额头。
“左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去烈国部署是假,他却是想念明琼了。
五皇子明琼,被派往烈国为质,任那想念透过血肉,噬心入骨。纵他再恨不得飞到明琼面前,他也不得不按部就班。
沈潘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急躁。
明明此次来只是为了与凤连商量离间计,早日回去。他却突然想要赶往烈国去一趟。
那份冲动装在心里,就那么被沈清的三言两语给勾了出来。
日日思君不见君,君一去,白发已生。年年怨曲不念曲,曲已散,断魂不在。
他忘不了沈清抱着白骨时的疯癫样,忘不了,明琼落下时自己痛彻心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