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不信你瞧?”王虎将匕首直直刺向木柱子。
“叮”的一声。那匕首在木柱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王虎一抬头,却看那刀剑缩了进去。在柱子上没留下一丝痕迹。
“咱就是吓吓他,咱们是良民。”王虎对着他笑得谄媚。
沈潘皱皱眉。“假的?”
“假的。”王虎认真点点头。
“那蓝色袍子的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欠了银子不还,人家才出此下策的。咱们拿了钱,不是得办事不是?”王虎将匕首塞回袖子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怀里鼓囊囊的荷包。
“可俺又不缺银子啊王哥。俺一个光棍,一年到头也嚼谷不了多少。”沈潘鼻尖渗下滴汗珠,心有戚戚道。“我老实本分那么多年,哪里做过这等缺德的事?”
“哎呦喂,我的大兄弟。”王虎惊讶一声。扶了扶额,一手搭上沈潘的肩膀。“这哪里是缺德。人家借银子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看他,还能上第一酒楼下馆子。咱们这也是除暴安良,锄强扶弱。”
沈潘怀疑若是由着他说,他能说到天长地久,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况且。你不是喜欢质子府那姑娘?”王虎对着他眨眨眼。“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你若是干了这件,兄弟银子给你一半,还能帮着你把那丫鬟换出来。成个亲总要银子吧。”
“当真?”沈潘眼睛一亮。对着王虎吭哧一句。
“想不到沈兄弟倒是对那丫鬟情有独钟?到时候怎么说可要让兄弟看一眼。那姑娘能长多水灵。”王虎对着沈潘的反应满意极了。
“莫打趣我了。”沈潘装作羞涩,摸摸鼻子。“俺就差个媳妇儿了。”
“不差了,不差了。做了这,明个你就能娶上媳妇儿。”王虎吁了口气。
“王哥。我信你。”沈潘对着呵呵傻笑。“王哥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想着我?一包银子呢,怎不给自己留着?”
“哎。”王虎脸色一变。怎不知道这傻小子事儿那么多?“这不是,兄弟你上次救了我一命?这是照顾你呢。不然。我怎么不让李顺出来?”
“哦。。。”沈潘拉长了声音。全然没有了害怕。“那王哥,你把那假刀给我。”沈潘擦了擦手心的汗。“一刀就行了吧。”
“对,一刀,就一刀。”王虎眯眼笑得诡异。从袖子里掏出方才那匕首。“你小心点,可莫让人发现了。”
“好嘞。”沈潘接了匕首。虎声虎气应了声。“俺跑得快。”
翠卮楼里人不太多。这时候还是清晨,酒楼大多还没开张。
是也那靠着窗户的一桌两个书生倒是显眼得多。
沈潘一股脑爬上楼梯,看着小二在身旁,倒是没那么大咧咧地看过。
“一盘牛肉。”沈潘对着打量自己后冲自己翻白眼的小二交代一句。
“客官。只要一盘牛肉?”第一酒楼的小二到底训练有素。再翻白眼,倒是尽心尽责。
“牛肉多钱?”沈潘抽了抽嘴角。装作没钱的样子摸了摸身上。
“二两。”小二笑一声。略低了头。
“二两?”沈潘猛地抬头。肉痛般地抖了抖。
“客官。我们店里还有萝卜糕。”小二冷笑一声。仿佛知道沈潘的反应般。
“二十文。”
“好。来盘萝卜糕。”沈潘下了狠心般,一拍大腿。心想外边的萝卜糕也才五文!
“好嘞。萝卜糕一盘。”小二嚷道。下了楼。
许是听到了这颇为滑稽的声音。那两个书生一齐转头看了沈潘一眼。
穿着蓝色袍子书生样的公子还冲着沈潘和善笑笑。
穿着白袍子的范送倒是对着他眨眨眼。“萝卜糕干涩,兄台可要来壶水?”
“不,不用了。”沈潘连忙摆摆手。对着他们挠了挠头。一副淳朴憨厚的样子。“囊中羞涩。”
“不妨不妨。”范送反而站起了身来。看了看对面的书生,话却是对着自己说的。“兄台不妨与我们一起。大清早的一起过早也是缘分。”
“范兄说的极是。兄台不妨过来与我们同坐。”那书生倒是也腼腆笑笑。细眉,大眼。长得俊秀稚嫩,倒是透着丝文弱来。对着沈潘拘谨笑笑的时候,嘴边还有个小酒窝。
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但是不知怎会惹来这祸。
“不用不用。”沈潘爽朗笑笑。无措地抓着自己衣角。“干粗活的,吃的多。上楼就是好奇。图个新鲜。那萝卜糕,都二十文呢。”
“小二,看着上菜。”范送喊一声。一锭银子甩在了桌上,对着沈潘挑挑眉。
那是,“爷有钱,爷请你,随便点。”的意思吗?
沈潘看着范送娇纵自信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莫说,装得挺像。
“嘿。谢,谢谢啊。”沈潘倒是不再忸怩。霍地站起身来,挪过去。
“好嘞。客官稍等。”第一酒楼的小二就是机灵。蹬蹬地跑过来,再蹬蹬跑回去。
赶着上菜。
大早上的,也无甚大菜。无非上了几笼包子,上了些各式的粥。
那咬一口就淌着鲜香的蟹黄包子,倒是让沈潘吃了好几笼。
“兄台慢些吃。”范送笑笑。亲手将那一碟水晶饺子往他面前端。
“哎。谢。”沈潘吃得正恣意。想着盯着他们的王虎那王八蛋定然急得跳脚。
“无妨无妨。”范送看沈潘吃得又急又猛,丝毫不在意地笑笑。倒是对着面前的书生拱拱手。
“这位兄台倒是像极了范某的兄长。看着合眼缘,倒是委屈了上官公子。”范送对着蓝袍子书生歉然笑笑。
“无妨。”蓝袍子书生拿出帕子咳嗽一声。倒是没做多的表情。
沈潘倒是皱了皱眉。这位是上官家的?哎?可不是,范送不就是被上官家拉拢去的?
倒是不知,那二皇子是想把这位也做掉?
沈潘大概明白为何要随便从大街上找个自己来了。
杀了上官家的人,那老小子定然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哪怕一丝关系。自然要找个根底干净的,还要不是自己的人。
哎,这算盘打得真是。
怪不得他敢那么有恃无恐地去试探自己?想必试探自己是一方面。到时候自己死了,必然要对着自己尸体做些文章。
沈潘倒是有些佩服明玦了。这事情从王虎眼睛一亮拉上自己进禁卫军开始怕就预谋好了。自己替他杀人,还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沈潘丝毫不怀疑。自己怀里的是把真匕首。也全然不怀疑,自己若是一会儿真的把刀刺这书生一下,自己今日就要把命就在这儿了。
哎,沈潘垂头不语。瞬间觉得嘴里鲜美的包子没了味道。
吃饭发呆的结果就是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沈潘一震,胳膊拂过桌面。就把最靠近桌子的瓷盘拂到了地上。
范送与那白面公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声音一震,忙不迭就低下头。还不小心撞了桌角。
“唔。”沈潘一慌,也垂下头。将那桌子一撞,撞得歪了去,把范送间接撞趴下了。
“哎。公子。”沈潘嘴里还有个包子。赶忙随便嚼了一通,胡乱咽下去,就要来扶他。
“无妨。”范送苦笑一声。叹口气。手躲在袖子里,落在了范送手里。趁机给他在袖子里递给了他一包东西。
范送反手一收。佯装没站稳。倒是也趴下了。将东西放在大腿间,快速地将腿藏在了桌布下。
“救他。血。”
手心里还是范送的手。那人用袖子盖着快速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兄台稳妥些。吃的又不是酒。”范送呵呵一笑。起了身,甩了甩衣服,掸了掸灰。
“上官兄可吃好了?”范送低头对着对面的蓝色袍子书生含笑道。
“如此。便回去吧。”那书生乖巧笑笑。站起了身来。
这时迟,那时快。沈潘猛然将书生扑在凳子上,上身一按,一手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窗口。一手捡起方才在腿间特意送过来的纸包,贴在那人胸口,看着狠命一戳。
“啊。。。”一声急促的惊叫,下一刻,血色迸溅。那红色血甚至溅到了沈潘脸上。沈潘手起刀落。将他顺势拍晕。
“啊。杀人了。。。。”范送猛地后退一步。踉跄间绊了凳子,摔倒在地上,倒是特意避开了方才落地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