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钻进车内,扔了一包饼干给舒义:“先垫垫,等张路下来再一起去吃饭。”
舒义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他什么时候能下来?”
“可能也得一个小时之后了,他现在已经快到半山腰了,但得找我们的行李,会慢一点。”
舒义又眨眨眼:“可是我们昨天上去,用了一整下午,今天下来,用了一整白天。”
霍东很不想打击舒义,但还是选择了诚实:“那是因为,今天带着你。”
舒义:“……”
第41章 41-形影暂离
Chapter.41-形影暂离
张路果真在一小时之后下来了,背着个大行囊脚底生风地狂奔而来,敲了敲车窗户,打瞌睡的霍东立马给车解了锁,好让张路得以打开车后备箱卸货。
当晚就是找个饭馆大餐一顿,由于舒义暂时不便穿鞋,而光脚又太难看,于是虽然只三个人,还是要了间包厢。
在包厢里,霍东又给舒义上了一次药,张路搁一旁围观了一会儿,得出结论:“皮太嫩,你就不适合户外活动。”
“可能也有鞋的问题。”霍东说,“以后登山还是穿专门的登山鞋好。”
舒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确实缺乏锻炼。
不过……瞄了霍东脚一眼,舒义问:“你不是说你也有起泡吗?”
张路闻言笑了:“你那层老茧早就该磨实了,还起呢?”
舒义听得云里雾里,霍东解释道:“我右脚小了点儿,买鞋不能两边刚好,平时走路什么没感觉,长途跋涉啊登个山什么脚趾就容易磨。”
每个人身上总有那么一两处毛病烦恼,比如舒义的痛神经太发达,比如霍东大小脚。再往远了举例,比如表姐的青春痘、堂弟的高度近视、舅妈的狐臭……
如果这烦恼搁自己这,舒义可能也就随它去了,就如霍东这么多年也是这样过来的,这如影随形的毛病,就算带来了烦恼和不便,它也一直都在,你习惯了,它便这么理所应当成为你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的是真寻不到方法解决,有的觉得无伤大雅也就懒于解决。
舒义的怕疼,还真就毫无解决办法,但霍东这个,其实很好解决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你怎么不定做鞋子呢?”
也不差这点儿钱啊。
结果霍东说:“多麻烦啊。没事儿的,正常走路跑步都没感觉,无非右脚松点儿,鞋带紧一点就好了。”
舒义只皱了皱眉,便没再问。
半夜,霍东抱着舒义睡得正香,舒义却大大睁着圆溜的眼睛看着那轮廓不清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霍东翻了个身,终于松开了对舒义的钳制。
舒义满意地露出笑容,悄然下床,轻手轻脚地拿来了软尺,掀开棉被,趴床尾那儿开始丈量霍东的脚。
此时霍东正好平躺,为舒义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舒义心满意足地收了软尺,帮霍东重新盖好棉被,正要回床上,却听霍东好笑地问:“干什么呢?”
声音无比清醒。
“你醒了?”
“嗯,你刚下去我就醒了。”
舒义囧,呆愣在了床边,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霍东笑了一声,语带宠溺:“站着干什么?快上来。”
于是舒义恭敬不如从命,赶忙一溜进了被窝里,立刻被温暖的怀抱揽了过去。
“睡吧宝贝。”霍东没提量脚的事,舒义在心底松口气,安心睡去了。
霍东轻轻拿手梳理舒义微乱的头发,嘴边挂上一抹温暖的笑意。
舒义的效率还挺高,过来没几天,元旦霍东就穿上了合脚的新鞋,并且,新鞋不止一双,有皮鞋、运动鞋、登山鞋、休闲鞋,应有尽有。舒义把所有旧鞋全给打包收起来了,一双不落,等晚上两个人出去散步的时候一整袋提出去,丢进小区的旧衣物回收箱里。
元旦一过,春节就一点一点临近了,舒义一边暗嘲自己的矫情,一边却又克制不了这矫情。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还真就没分开过,上班在一起,回家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完全就是连体婴,形影不离。这乍一下突然要分离了,虽然也就七天,但舒义怎么也觉得舍不得,还没走呢,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还没分离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舒义没说,霍东也看得出他难受,但霍东什么也没说,这种事摊出来讲只能平添哀愁,他的安慰是以实际行动来的。比如增加爱爱的次数频率和强度,让舒义强烈感受到他的热情;也有温馨款的,比如多跟舒义聊天,两个人说了不少他们从前的往事,加深对彼此曾经未重叠的时间的了解。再比如霍东下厨时舒义不再光等着,而是也腻进厨房,顺便帮着打打下手。
总之,连体婴又升级了,其胶着程度简直让人无法直视,甚至于连厕所都要一起上,更别说澡一起洗什么的。
但是假期还是到了。
原本霍东是打算开车送舒义过去的,但舒义不愿意,一来是路途太远,要开18小时左右高速呢,舒义舍不得霍东这么辛苦。二来要真是这么一送,舒义只会更舍不得霍东离开,但留霍东过年也不实际啊,舒义觉得自家老妈就算嘴上欢迎,心里也会觉得奇怪,在正式出柜之前,还是不要整出些幺蛾的好。
所以舒义早早就买好了动车票,那天,霍东送他到了车站进站口。
“早点进去吧,只剩半小时了,还得提前检票呢。”
舒义很没出息的红了眼圈,虽然他也没想这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不吉利!
舒义暗自调息,不就离开一星期嘛,一星期那么短呢。
终于,舒义给了霍东一个笑脸:“那我进去了。”
“嗯。”
“明年见。”
霍东笑了:“明年见。”
“呃,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到家记得给我信息。”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那注意别让阿姨听见。”
“好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过年。”
“舒义。”
“嗯?”
“再不进去,快检票了。”
广播:“第XXXX次列车开始检票……”
舒义:“……”
最后,依依惜别以舒义屁滚尿流地奔向检票口而告终。
第42章 42-除夕
Chapter.42-除夕
来接站的只有舒爸,因为舒妈在忙着张罗家里,实在抽不了闲空。
“爸。”舒义迎上去叫了一声。
舒爸点点头,抬头要接儿子手上的行李,舒义忙制止:“哎爸,又不重,我自己能拿。”
舒爸没说什么,转身带头往前走,舒义连忙拉着行李跟上。
舒爸开车来的,从见面到车上再到家里,全程一言不发,舒义也没说话,父子两相处多数是这样以沉默为主,舒爸一贯如无需要金口不开,舒义也不是个话多的。以前这样舒义觉得舒服,比起妈的唠叨聒噪不知强多少倍,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回家的缘故,太久没和舒爸独处了,今儿居然破天荒从沉默里觉出了尴尬。
舒义趁着在车上的空闲给霍东发去了信息。
舒义发完很想扇自己,还没来得及撤回,那头已经回了。
屏幕另一头,霍东对着无厘头的对话发笑。
如果过两天自己过去拜年,舒义一定会很惊喜吧。
大男人谈恋爱,也不输小女生那般腻味,舒义捧着手机想傻笑,又生生忍住了。
虽然老爸注意力明显专注于交通,但也不好太忘我。
回到家,老爸这边的沉默与老妈那边的絮叨瞬间切换,无缝对接,舒义不用帮忙做什么事,但得搁一旁待着陪着,全程以极专注的态度观摩老妈做事,擀面剁饺子陷,并且以极认真的态度一字不漏听老妈讲话,老妈讲话的声音完全盖过剁陷的咚咚声,节奏明快,内容深刻,无需麦克风就能说出春晚节目主持人高亢激扬的效果。
很明显,这么久没见儿子,话累积了一大堆,这是三不五时的电话骚扰所不能化解的母亲的爱与思念。
老妈开始包饺子,她自己的话都倒痛快了,于是开始盘问舒义独自在外地的工作生活感情状况。